第53章 還君明珠終有時
作者:辛夷闌      更新:2021-02-05 00:45      字數:2364
  昭都,太子府。

  今日是太子妃端木蕙生辰,太子府上下一片歡騰。

  穆修齊請了戲班子在太子府搭台開演,台上名角戲演得熱鬧,台下亦是掌聲雷動。

  於一片喜樂聲中,穆婉逸不約而至。

  她甚少來太子府,平日有何事都是將穆修齊喚到公主府去商議,加之今日是太子妃生辰,眾人見了她還以為她是來給端木蕙賀喜的,暗歎端木蕙好大的麵子。

  端木蕙巴兒著迎上去,喜不自勝,“呀!長公主竟親自來了,實在是妾身的榮幸,妾身......”

  她就這麽說著恭維的話,眼睜睜看著穆婉逸從她身旁走過,連她瞥都沒瞥一眼,盡是尷尬。

  穆婉逸直奔著坐在宴席主位上的穆修齊而去,眸色清冷睇著他,“入內說話。”

  她用近乎於命令的口吻指揮著穆修齊,滿殿坐滿了穆修齊的狐朋狗友,其中不乏大昭的達官貴族,他這個太子麵子上哪裏抹得開?

  於是沉下臉色來,肅聲道:“今日是本王內妻的生辰,長姐既來了便落座,有何事容後再議吧。”

  他起身,將椅子向後拉了幾分,恭敬請穆婉逸入座。

  怎知穆婉逸毫不給他留麵,一腳將椅子踹倒在地,怒道:“我有話問你,你聽不懂嗎?”

  滿殿嘩然,穆修齊羞的麵紅耳赤。

  更有貴公子起哄道:“喲,太子爺!老大個人了卻還怕姐姐嗎?”

  話落,又是一陣哄笑聲。

  穆修齊臊得慌,麵上掛不住,竟當場與穆婉逸翻了臉,“長姐是要作甚?這裏是太子府,哪容你放肆,你......”

  ‘啪’

  不等他話說完,穆婉逸一記響亮的耳光已經打在了他臉上。

  這一巴掌打下去,滿堂笑聲戛然而止。

  她滿麵凶相,任誰瞧了都得畏懼三分。

  “方才是誰在說話?”她回首,目光犀利蕩在那一張張陌生的麵孔上。

  無人敢應。

  而穆修齊也隻得乖乖的同她入內敘話。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像個小雞仔一樣跟在穆婉逸身後的時候還不忘招呼大夥繼續奏樂繼續舞。

  可誰還敢多加逗留?

  隻等他離去後,一窩蜂的盡數散了。

  唯留下太子妃端木蕙和一眾侍妾在風中淩亂。

  回了內室,穆婉逸斜眉眺著穆修齊,鼻尖冷嗤一聲,譏諷道:“怎麽?你翅膀硬了?”

  “長姐......方才那許多人,你總得給我留點麵子......”

  “麵子?”穆婉逸冷笑道:“你連腦子都沒有,還要那麵子作甚?”

  穆修齊低垂眉眼,低聲問道:“又怎麽了?何事惹長姐如此動怒?”

  “你成日裏酒大了在府上都胡亂說些什麽?”

  “我......我沒有啊......”

  “你沒有!?”穆婉逸抓起穆修齊的衣領,將他逼到了牆根處,“你若沒有胡言亂語,那顧晚青怎會知道我將南繡收留在了府上?這件事普天之下唯你一人知!”

  穆修齊被她乍然發問給問懵了。

  他自己喝完酒後是個什麽德行心裏有數,會不會說出這些個不著五六的話自己心裏也沒把握。

  就是這麽一滯,令穆婉逸篤定了此事定為他酒後亂事,不由分說又是一記耳光撲在了麵上,“你知不知道,你一時嘴賤,險些將我陷入險境?南繡倘若有個三長兩短,即便你是我親弟我也不會放過你!”

  穆修齊喘著粗氣連連認錯,又咬著牙憤憤然道:“這事兒被顧晚青知道了?她可是以此威脅長姐?那賤人!我饒不了她!”

  “你何事都不做我便謝了天地!”穆婉逸厲聲打斷他的話,“當初不讓你迎她入府,你卻著魔般非不聽我的。”

  她冷笑連連,滿眼鄙夷瞪著穆修齊,“堂堂大昭太子,被一女子給休了,不嫌丟人?她腦子靈光著呢,你敢讓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死了必有人會將這事兒傳得人盡皆知。我已與她談妥了條件,她會把嘴閉上。我今日來尋你,便是給你提個醒。往後若再讓我知道你喝爛酒誤事,我定將你埋到酒缸裏做成人彘!”

  穆修齊渾身上下的毛孔因穆婉逸這一句話全數豎了起來。

  他怔怔望著穆婉逸飄逸離去的背影,冷汗涔涔而落,深深咽了口唾沫。

  *

  是夜,公主府。

  穆婉逸屏退左右,虛掩著房門,對著清寒月色一杯皆一杯酒水下肚。

  她唇角一直凝著笑,笑裏釀著苦,和著酒水送服而下。

  有風過,拂動她鬢邊散亂的發,也將虛掩的房門推開。

  同風而來的,還有南繡。

  殿內並未燃燭,她於一片陰影中走來立在穆婉逸身旁,“長公主,若此事為難,不如我早些離去。兄長若在,絕不願見我連累你。”

  “你該喚我一聲家嫂。”穆婉逸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我若連你都保不住,這些年我在大昭的籌謀便算是白費了。”她一指身對的空座,示意南繡落座。

  她添一盞薄酒遞給南繡,終於肯仰麵看她。

  那是一張被烈火無情蠶食過的麵龐。觸目驚心,亦能勾起她許多回憶。

  “還記得今日嗎?”穆婉逸自問,又自嘲笑笑,“隻有我記得,今日是我與長君初相識的日子。”

  “他是西絕最驍勇善戰的男子,是比父皇更有謀略才智的王。昔日他答允我,肯為了我偃旗息鼓,不再與大昭大動幹戈。他那般信我,卻在我倆新婚之夜為人謀刺。”穆婉逸的眼神逐漸空洞,盯著黃梨木桌案表麵的花紋愣出了神。

  她抱住自己,十分用力,“我就這樣抱著他,他的血浸濕了我的婚袍。我原以為大婚之日所著正紅色,是這世上最紅最豔的色彩。其實不然。”她搖頭,再度抬眸時眼泛淚光,“人血比那顏色,要比它刺目許多。”

  提及往事,南繡同樣心底不是滋味。

  她忍著悲愴情緒,拍了拍穆婉逸的肩頭安慰道:“家嫂,兄長不會怪你。”

  “可我會怪我自己!我這一生都無法原諒自己!”

  終於,穆婉逸臉上的笑容盡是,取而代之的是泣血的咆哮。

  她的五官猙獰扭曲在一起,神情由悲痛入骨,漸漸轉為無止境的憤恨。

  “這天下本該就是長君的!還君明珠終有時,我不會讓他等太久。”

  (PS:西絕王全名叫做扈hù長君,對,就是那個跋扈的扈。另外給大家分享一個我最近走不出來的誤區:我總以為還君明珠終有時的下一句是直掛雲帆濟滄海......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