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從來不是一瞬間的事。

  死亡是一個緩慢而痛苦的過程。

  秦小樓能清楚的記得自己被咬下來的每一塊肉，一直到他徹底的失去意識。

  他一邊被咬一邊記錄著。

  他想知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靠哪一塊肉來獲得重生的。

  他死過很多次，每一次死亡時留下的殘骸都是不同的部位。

  徐明川猜測說他可能是靠元神重生的。

  這一次重生之後，秦小樓確信了這一點。

  ……

  秦小樓的元神能記住他肉身的結構組成，再通過吸收身邊固有的元力來填補缺失的部分。

  如果隻剩下零星半點的肉塊，身邊又隻有空氣和大地的話，想要全部恢複就需要一兩天的時間。

  而如果身體的大部分組織還在，身邊的元力又很充足，他就能很快恢複原狀。

  而且還會像山老大說的那樣，得到一個更優化的身體。

  秦小樓幾次重生，也確實感到自己越來越強了。

  這個強不光是招式功法上的提升。

  一開始的時候，他的身體就連周扒皮和村民的鐵叉都能刺穿，隻是普通人的肉身。

  他不知道自己修為的高低，後來在兔兒山一拳打死了病書生的一個徒弟，那個徒弟大概在二重三四階。

  當時秦小樓以為自己最低也得有差不多三重的力道。

  隨後碰見張二虎，張二虎的肉身比他強悍的多。通過對比，秦小樓當時估計自己的硬實力不過相當於二重三階，之所以能打敗病書生的徒弟，靠的就是蒸汽帶來的血液沸騰的力量，這個技能讓他能打出超出肉體極限的好幾倍力道。

  後來在三師廟外被一個三重打死幾次，當時因為大部分肉身都在，他恢複的很快。最終他提升到了大概二重五階。

  在三重無法反擊並且使不出護體真氣的情況下，他需要十幾拳才能將對方擊殺。

  下一次死亡就是在白石城外，當時大量的真氣化成了元力，積壓的太多而導致了爆炸。這一次重生之後不久，他再一次被一顆炸彈炸死。

  那顆炸彈的威力雖然遠遠比不上鐵龍香的黃晶石炸彈，也比暴氣稍微遜色，但十幾顆加起來就能夠炸的一個小宗師暫時閉氣，四五顆就足夠炸死一個防禦全開的三重。二重高階也得耗盡全部真氣才能硬抗一顆炸彈。

  單憑肉身，不用真氣防禦的話，就算是三重也得落個終身殘疾。

  秦小樓被直接炸成幾片，隻能說明他的身體強度還不到三重。但具體在二重的什麽等級，一時也不好判斷。

  之後的戰鬥，秦小樓一直都是依靠身體裏的晶石來發力，而忽略了肉身的強度。

  而且在蘇醒者的超強鋼牙麵前，大宗師的肉身都有被咬壞的可能。秦小樓也就不太去注意自己肉身的強度究竟到了一個什麽級別了。

  終於他再一次耗幹了真氣，在某個蘇醒者的肚子裏重生了。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個蘇醒者試一下，看自己究竟成長到什麽地步了。

  ……

  蘇醒者的肉身經過了雞小鳳不計成本的加持，硬度上已經等同於二重高階真氣全開的防護力，和三重不開真氣的肉身硬度不相上下，大概就是生鐵的硬度。

  這個硬度能夠擋得住秦小樓普通的一記十重勁。

  之前秦小樓需要同時開著綿勁和十重勁，或者用金剛勁加十重勁才能將蘇醒者殺死。

  秦小樓的元神在蘇醒者的肚子裏不斷的吸收各種成分來補充自己的肉身，很快，這個蘇醒者就幾乎被他吸幹了。

  因為鐵龍香遇到危險，秦小樓不得不出手保護她。這一次他因為體內沒有真氣而無法使用綿勁，又因為肉身還沒有完全恢複而不能使用金剛勁，卻依舊靠著一擊十重勁打死了一個蘇醒者。

  雖然別人看不出來，秦小樓自己卻很清楚的知道，他的肉身最少也比之前強悍了好幾倍。

  剛才的一拳雖然還沒有超過暴氣，最起碼也不會弱於那顆曾把他炸成幾片的炸彈。

  雖然是靠著十重勁的提升才能有這個效果，但這也說明他的肉身最少也到了二重巔峰的程度了。

  雖然這個程度的肉身在此刻宗師遍地的白石城顯得不值一提，但對秦小樓來說，這是一個具有非凡意義的成果。

  如果加上金剛勁的輔助，他絕對能一拳打出暴氣的效果來。

  而且秦小樓的十重勁和金剛勁是不需要成本的。

  這是兩個疊加發力和榨取發力的技巧，唯一的缺陷就是會造成肌肉的疲勞和骨骼的損傷。而秦小樓不會感到疲勞，也不在乎損傷。

  等他肉身完全恢複之後，這個肉體的強度完全可以支撐他金剛勁加十重勁的形態，而不用擔心會再出現脫力的情況。

  隻需要不斷的呼吸空氣中的元力，他就能夠一直保持這個力量形態。

  從此以後，即使體內沒有能充做真氣的晶石，他也能不斷的發出比肩暴氣的攻擊。

  雖然這個肉身不能同時支撐六臂拳和綿勁，沒辦法對抗大宗師，但是他已經不會在戰鬥中輸給任何一個四重的小宗師了。

  ……

  秦小樓一拳打死那個蘇醒者之後便坐到地上大口喘氣。

  他的肉身還沒有完全恢複，依舊在繼續生長。

  蘇醒者的肉身已經被他吸收的隻剩一層皮了，沒辦法再提供更多的元力，秦小樓幹脆伸手把那層皮揭了下來。

  直接接觸空氣中的元力之後，秦小樓的肉身也開始迅速的定型。

  他坐在地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鐵龍香施展魂力。

  鐵龍香聽他的話，繼續把手指頭紮進病書生的腦袋裏，用魂力清掃病書生受損的元神。

  然而，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她又慌忙的收回了手指。

  她一邊回頭一邊說：“壞了，他的元神恢複的太快，我的魂力跟不上……”

  她回過頭，一眼看見秦小樓光著身子坐在地上，兩條腿叉開。

  她又把臉轉了回去。

  秦小樓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來，拍了拍鐵龍香的頭：“沒關係，交給我吧。我再多打他幾拳。”

  鐵龍香不敢動，因為沒有多餘的空地，秦小樓離她太近了，幾乎就是貼著她的身體。

  秦小樓催她：“你先讓開點。”

  鐵龍香還是不敢站起來，怕蹭到秦小樓腿間那個奇怪的東西。

  秦小樓完全沒有自覺的繼續靠近她，終於鐵龍香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跳了起來，一頭撞到身邊一個蘇醒者懷裏。

  那個蘇醒者像一尊重心不穩的木頭雕像般應勢而倒，順便壓倒了身後的一大片蘇醒者。

  其他的蘇醒者們依舊沒有動靜，倒地的也沒有任何要爬起來的舉動。

  這些蘇醒者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死掉了。

  這一定是病書生搞的鬼。

  怪不得鐵龍香說他元神恢複的很快。

  秦小樓冷笑一聲，說了一句：“我再給他的元神來上一拳，看他還有多少念力能用。”

  他光屁股騎到病書生的脖子上，金剛勁勃發，兩臂高舉又同時下落，殘影化作了六條胳膊，發出六道堪比暴氣的十重勁，朝著病書生已經被打破的太陽穴狠狠地砸了下去。

  這一擊足夠徹底破壞小宗師的罡身防禦了，打在病書生的腦袋上卻隻是砰的一聲悶響，並沒有讓骨頭的裂縫繼續擴大。

  但病書生的元神應該也受到了波及。

  秦小樓使出了這超過自己肉體極限的一拳，又感到有些脫力了。

  即使是這麽用盡全力的一拳，卻依舊因為沒有綿勁而無法給大宗師造成更大的傷害。

  秦小樓因為脫力差一點沒有暈厥。他大喘著氣，原地歇息了一回，順手撿起火炎劍拄著，慢慢站了起來。

  他對還在歪著頭不敢看他的鐵龍香說：“咱們跑吧。我力氣不夠，打不死他了。”

  鐵龍香低著頭，聲音滿是驚慌：“那怎麽辦？他醒過來之後，還有誰能對付他？”

  秦小樓卻不怎麽著急，滿不在乎的說：“不怕。他暫時醒不過來。”

  鐵龍香還是不放心：“可他遲早會醒過來的。”

  秦小樓說：“我去找秦宏達，你去阿蓮那裏找徐明川，讓他們來對付他。”

  ……

  能夠逃離秦小樓的裸體，對鐵龍香來說就像得了特赦一般，她趕緊答應著就踩著蘇醒著的屍體迅速離開，往城主夫人的院子那裏跑。

  秦小樓看著她的背影，心想：“為了打敗病書生，這孩子還真是賣力啊。”

  他卻不知道該去哪裏找秦宏達，想著：“秦宏達多半已經死透了。病書生沒必要留著他的元神不殺吧？”

  他嚐試著喊了一句：秦宏達！你死了嗎？”

  秦宏達被困在真氣罩裏，念力隻能傳出一丈遠，沒辦法呼救。

  秦白浪他們又暴氣過度，身體虛弱的不行，喊叫聲也洪亮不起來。

  四個人幹吼了半天，一直沒有等到救兵。

  就在剛才傳來幾聲爆炸聲響，沒過多久，看守他們的幾個蘇醒者也忽然跑掉了，這更讓秦宏達幹著急，知道很可能已經有人跟病書生打起來了。

  除非是好幾個接近大宗師的強者圍攻，否則自宗師以下無論多少人參與，想要和大宗師對抗都絕對沒有任何勝算。

  而白石城能夠接近大宗師的幾個人都已經耗光真氣了。

  這一次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秦宏達正在漸漸絕望，忽然聽到秦小樓大嗓門遠遠地喊。

  他就像餓壞的孩子見到娘似的，拚命回應：“我們在這！”

  因為距離太遠，聲音太弱，秦小樓聽不見，反而喊著越走越遠。

  秦宏達正在著急，忽然耳邊傳來一個沒有聲音的呼喚。

  那是火炎劍在找自己的主人。

  火炎劍裏雖然沒有秦宏達的真元法相了，但還有他的元神印記在。

  之前火炎劍一直在病書生手裏，秦宏達留火炎劍裏的元神印記被壓製著，他根本就感應不到。

  現在，火炎劍裏的元神印記卻開始呼喚他了。

  秦宏達又驚又喜，知道火炎劍肯定已經脫離了病書生的掌控。

  他立刻嚐試著召喚它。

  “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