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趣完畢。

  現場的怨氣開始朝他們聚攏，逐漸圍成一個大圈，李夕月身處風暴中心，顯得和螻蟻一樣渺小。

  狂暴的風不斷從臉頰邊刮過，皮都快被刮掉一層。

  李夕月不由自覺抓緊子夜的手，是真的打算推這個男人去送死。

  “小夕月，你要是對別人能這麽惡毒的話就好了。”男人勾起一抹冷笑，不知道使了什麽妖術，李夕月發現兩人的手心緊緊握著，無法分開。

  膠水都沒能有這種效果！

  李夕月拚命甩，一點用處都沒有。

  “沒用的，這是用吞金獸血液製作出來的粘膠，除非你把手臂卸下，否則永遠無法擺脫我。”

  子夜鬼魅的眼神中透出一股邪笑，在漫天黑霧中更顯妖氣四溢。李夕月突然發現，對方的眸子是暗紫色，裏麵有邪氣在打轉。

  果然是邪門歪道，正常人瞳孔不可能這種顏色！

  “好看嗎？要不要試試我的攝魂術？”

  李夕月一拳頭想砸過去，沒想到被對方用手輕輕包裹住，隻能徒勞掙紮。

  夠了，她不喜歡玩這種把戲。

  “小心。”

  怨氣襲來，李夕月被連拖帶拽，整個人完全陷在男人懷中，撲鼻的檀香讓她感覺有點不真實，怎麽會有這麽好聞又不膩歪的味道？要是能拿去賣，肯定能賺很多靈石。

  子夜眸從自下而上的將她打量一遍，嬰兒肥不知不覺消失了，亭亭玉立。

  就是脾氣凶了點，動不動就伸爪子撓人。

  兩人直接騰空飛到半空中， 李夕月忍不住抓緊對方，害怕失足摔下去。那些怨氣越追越快，漸漸的，整片十厄林完全被黑氣侵襲。

  怨氣所到之處，桃花盡數枯萎呈現燒焦狀態，到最後，乃至寸草不生。

  這些怨氣太厲害了……

  李夕月心有餘悸，不知騰空多久，子夜終於將她放下。沒過多久，怨氣再度來襲。

  氣，無實體，通常為枉死之人留下的最後一口氣，咒念而生，隻有攻擊人的意識。

  如果是一頭妖獸還好解決點，能用金劍解決；可這些氣體……金劍隻能穿過，無法造成實質性傷害。

  李夕月隻能把目光重新放回男人身上，對方明顯在等待她發問。

  “為什麽這裏這麽多怨氣？”

  “死的人太多，有什麽可好奇的？”

  “……”問了等於沒問！

  子夜輕輕撫摸她的頭頂，寵溺道：“因為我幫你殺了妖獸，所以引來滔天大禍。”

  怨氣肆虐中，李夕月突然因為這句話愣住，慢慢理清頭腦後，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來的恐懼幾乎炸開渾身毛孔。手忍不住微微顫抖，李夕月掐緊子夜的袖子，厲聲問：“十厄林是個騙局？！”

  “嗯。”

  李夕月猛地往後趔趄兩步，忐忑不安的念頭一下子席卷全身。

  “所以你意思是說，那頭高階妖獸本來是鎮守十厄林的怨氣，但我們殺了它，所以怨氣被釋放。”說話聲音漸漸顫抖。

  千萬不要是這樣！

  現實直接給李夕月潑冷水。

  子夜點點頭，“目前來看，李家出了內鬼，否則，為何騙你們來十厄林？那些人質早就被吃掉。”

  李夕月的心徹底跌進深淵。

  真是這樣的話，那現在最危險的地方不是十厄林。

  而是李家宗門。

  二長老，是叛徒？

  “你現在出不去。”

  李夕月冷笑道：“我總不能在這等死吧？趕緊告訴我怎麽處理這些怨氣！”心裏除了狂躁就是煩，她轉念一想，為什麽要為李家操碎心？明明那些人一會排擠她。

  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護著所有人。

  “小夕月，你沒辦法保住所有人的命。”子夜不斷給她潑冷水，眼中笑意泯滅，更多的是嘲諷。

  十歲的她又能幹什麽呢。

  沒有靈力沒有靈根，什麽都沒有，就算拿肉身去擋傷害，又能護得住幾個人？

  李夕月發現自己活那麽久，完全就是個笑話。

  “不過別氣餒，不是還有我麽。”

  李夕月愕然，沒好氣地瞪著男人：“那你不早說，快點給我解決！”

  子夜手腕輕輕一轉，兩人腳下出現一圈血陣，“哢嚓”一聲開裂。從下麵不斷湧出白色氣體，仔細聽，還有沸騰的聲音。

  溫度瞬間變暖，李夕月額頭蒙上一層冷汗，連呼吸的頻率都帶著深深的恐慌。

  那些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沾血帶泥的，好惡心。

  “小夕月，見過地獄之景嗎？”

  豆大的冷汗從李夕月額頭滑落，流到脖子，最後浸濕衣襟。

  幾秒過後，一堆骷髏手如春筍一樣刺破地麵，緊緊攥住周圍一切能抓的東西，不斷開始往上爬，現場很快形成一片骷髏潮。

  骷髏爬到地麵上後，像野貓捕捉鳥雀，不斷吞噬著怨氣，狼吞虎咽。

  一炷香時間散去，怨氣所剩無幾。

  李夕月目瞪口呆——她見過挺多血腥場景，這一幕還能接受。

  頭頂再次被一隻溫柔的手撫摸。

  李夕月打了個寒顫，“多謝。”

  “變得那麽客氣，讓人有點不習慣。”

  李夕月沒辦法保持開心的笑容，深吸一口氣，張開手臂要抱。

  “帶我回去。”十年鹹魚夢做不成，至少要留住李家最後的體麵。哪怕豁出這條老命，也值得。

  ……

  群山環抱的宗門內，此時一片混亂。

  叫囂的叫囂，哭喊的哭喊。短短一天的功夫，就滿地狼藉，黑煙籠罩在頭頂久久無法散去。身穿灰色校服的玄明宗弟子猶如襲人的浪潮般湧入，迅速占領各個重要場所。

  “二長老不好了！金殿內外皆被他們占領！”

  二長老氣得發抖：“玄明宗反了，敢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前來稟告的弟子忽然詭異一笑，“敢問二長老，是帶領弟子們殺出去，還是在這坐著等死呢？”

  “你！你不是李家弟子，你到底是誰！”

  黯淡的慘叫從二長老口中傳出，隻見黑霧突然躥進二長老體內，眼白抖擻一陣後，二長老迅速恢複意識，瞳孔漸漸清明，手腕揉得嘎吱作響。

  “身體老了點，但勉強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