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收下呀，夕月師妹。”

  雖然師兄弟們長得都不賴，但這種九千歲的語氣，著實讓李夕月由衷的感到不適，深深懷疑這幫人前世是太監……

  江小猴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通過他討好李夕月的不在少數。這可能是江小猴的高光時刻。

  彼時，外麵路過一道倩影，正是冷綰兒，看見普通班裏這一幕後，不屑的冷哼一聲，帶著幾個女弟子頭也不回的離去。有個很好玩的現象，那就是普通班的弟子們也看不上像冷綰兒這種自以為是的人。

  而後，李冰雅也途徑此地，目光淡漠。李冰雅是普通弟子們眼中的例外，往常這個時候，弟子們也會在李冰雅麵前獻殷勤、耍威風，希望能在李冰雅心中留一個好形象，但可惜李冰雅總是冷冰冰的不認人。

  今時不同往日，李冰雅倒成了落魄的那個。眼看弟子們都去討好李夕月，她心裏竟有一絲不痛快。這曾經是她才能享受的待遇，嗬嗬……

  “冰雅師姐，怎麽不進來坐坐啊？”江小猴很熱情的建議。

  李冰雅冷冷睨他一眼，淡淡勾起一抹譏笑：“怕折了你的壽。”

  “哼，煉氣班的人都這麽高傲麽？以前覺得冰雅師姐挺好的，現在嘛，她也就那樣。”

  “誰讓咱不長進，全是普通弟子，人家看不上。”

  江小猴也隻是嘟囔兩句，不像他們一樣說三道四的。反正隻要能氣著李冰雅那個死丫頭，他就開心！

  一頓殷勤獻好之後，外麵足音跫然，刑夫子握著一冊書卷，背著手從走廊處出現。學堂內一片亂糟糟，探頭探腦的弟子們立即回到原位，原本聚在李夕月桌前的弟子們已經散去。

  “刑夫子好——”眾人起身，齊聲，齊齊問好。

  刑夫子將書卷擱在矮桌上，開始講課。弟子們認真聽著，都想著多學一點，隻有一個人在神遊天外……

  “李夕月。”

  李夕月猛地回神，上課開小差的常客了，刑夫子並不意外，隻是觀她眉宇之間隱隱有股戾氣。

  “你說說，戾氣和怨氣有何不同？”

  “字麵不同。”

  哄堂大笑。刑夫子板著臉後，頓時一片肅靜。李夕月還記掛著上次給刑夫子推薦做衣裳的事，至今都沒收刑夫子的賬，原本嘛是想搞好關係的……但是刑夫子就是個鋼鐵大直男。

  “放肆，這是你胡鬧的地方嗎？”

  李夕月笑嘻嘻道：“夫子問我兩組詞匯有什麽不同，我答了，夫子卻說我胡鬧。”

  眾人心想，沒錯啊，確實字麵上不同……不失為一個答案。

  “你以為是普通讀書人家？你走的路叫修道，不是讓你玩找不同。”

  李夕月老老實實地點頭，認真道：“這有何難？戾氣，由心生，活人心中不滿，往往越得不到，心裏越暴戾。而怨氣，則可以出現在死人身上，身前若有什麽不滿，死後下葬，怨氣使然，能詐屍、化為冤魂厲鬼索命。”

  經典教科書答案。

  刑夫子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發問：“兩者之間，能做什麽用？”

  這把所有弟子都問懵了，還能用？！

  江小猴開始認真思考起來，都快把自己繞暈了，太難了。

  全場似乎隻有李夕月知道答案，她不疾不徐地說道：“戾氣能讓人變得暴躁，也能讓人野心勃勃，如果用得不好，就能催生出殺人的心。”

  “至於怨氣，說起來很籠統。活人有怨氣，比厲鬼還可怕，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相反，如果是冤死之人的怨氣，我支持他們變成厲鬼去索命。”

  “放肆！”

  不知道是哪個字眼錯了，刑夫子猛地拍桌，氣憤道：“凡為厲鬼者，已然失去了原有的理智，會殘害無辜！碰到這種事情，應該趕盡殺絕為上。你反倒支持厲鬼”

  眾人把目光轉回李夕月身上，隻聽她說道：“難道一定要按照書上說的去做嗎？厲鬼之所以為厲鬼，正是他們生前被人侮辱傷害過。他們為什麽不能去報仇？”

  “會傷及無辜！”

  李夕月笑了笑：“所以這麽說，那些幹了壞事的人反倒什麽事都沒有，對吧？”

  刑夫子指著門外：“滾出去！”

  “好嘞。”

  李夕月本來就是左耳進右耳出，巴不得趕緊滾出去，她真的滾了。雙手撐在後腦勺，走得像個紈絝子弟。

  三觀不同，不必強留。她不會怪刑夫子對自己凶狠，因為這是書上教的。

  返回練劍廣場，李夕月爬上高高的台階坐著，雙手撐著臉頰，看著幾乎漫無邊際的廣場範圍，弟子們在裏麵勤奮練習，而她像滄海一粟，在腥風血雨中飄搖著。

  李夕月突然覺得有點寂寞。

  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懂她，也沒有人人平等和諧友愛的概念。為了一點資源，兩邊人馬能折騰出上百條人命。聽上去不多，但一百條人命背後就是一百個家庭，牽連著數以萬計的人。

  但她隻是這個世界的過客，又能做什麽呢？不過也是個可憐的打工仔。

  李夕月歎了口氣，心裏感到從未有過的失落，明媚的笑容不複存在。

  此時，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暖的聲音傳來：“吃大餅嗎？新鮮的。”

  梅菜幹大餅還熱乎乎的，李夕月立即咬了一口，一臉滿足！

  “你不去上課嗎？”

  “煉氣班多數時間是在廣場練習，我偷個懶。”肖江遊坐在她旁邊，和她保持著一樣的姿勢。

  看起來怪可愛的！

  李夕月盯著他，“肖師兄，我發現你長得挺好看的，特別是你的嘴巴，看起來好想啃一口。”

  “……吃你的大餅吧。”肖江遊目光躲過和她的對視，不明白小小的人兒，為什麽每天腦子裏都裝著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分你一半！”李夕月擠過去，掰開手裏的大餅，直接塞進肖江遊嘴巴裏。

  肖江遊點頭，“謝謝。還有，對不起。”

  李夕月愣住怔住，有點不明白。

  “之前我那麽對你，可從來沒跟你道歉過，今天正式和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