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和她打招呼。在這個地方、這個環境下的人們都會說什麽？肯定沒什麽好心情吧？甚至是無比悲傷難過的。我覺得不太適應這種讓人難受的氣氛。

  “你在看什麽？是認識的人？”衛也看向對麵，然後輕聲問道。

  “不。。。”

  我下定決心，打算裝作沒看見。於是快速地抬腳轉身，雙腳一踏上主路就加速了步伐。但還沒走出去幾步，身後就傳來了聲音。

  “孫寶輪？”

  看來對方也發現了我，而且還主動打招呼。我隻得轉過身來。我看到鄭女士手中提著一個表麵紮滿窟窿眼的小鐵桶，目光中有些意外。

  我隻好微笑著向她走近，而她也是如此，我們在兩人之間的中間距離上麵對麵了。

  “鄭女士？這可真巧！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你。”我覺得我說話的語氣相當地生硬且假模假樣。

  鄭女士也微笑道：“可不是！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畢竟這麽長時間沒見到你了，你最近怎麽樣？”

  我有些尷尬：“我還好。。。不過是半吊子在混日子罷了。”

  鄭女士先是一愣，接著臉上也顯出一些尷尬來：“你看我，總是這麽口無遮攔，以前就因這樣吃過不少的虧，如今還不知悔改。”

  接著又幹笑了下：“你可別多想！最近廠裏的確是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那又不是你的錯，我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

  我搖搖頭：“我沒多想，要不然今天我也不會來看顧姐和黃主任他們了。”

  “你今天是來看他們的？”鄭女士讚許地點頭：“多虧你是有心了！哪像廠裏有些人，隻會指責別人！想一想，這種事哪是人能控製的？到了現在還有人如此迷信，真是不明白。”

  我被鄭女士的話逗笑了：“我反而還要謝謝你，上次要不是你，我就不會和丁校長見麵。丁校長現在怎麽樣？身體還好嗎？”

  鄭女士的臉突然就嚴肅起來，一時不語。

  我感覺有些不對勁：“怎麽？是出了什麽事嗎？”

  “上個月他老人家就去世了！其實我今天除了來給我母親掃墓以外，也是順便來看看他的。”鄭女士說完，臉上現在些悲傷的樣子。

  “什麽？去世了？怎麽會？”我感到萬分地意外。

  鄭女士的聲音有些發顫：“我也沒想到會是如此突然，他一向身體都很不錯的。不過，他人年紀畢竟也大了，若真有些小毛病還真是看不出來，也是難以預防。”

  “那他倒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去世的？”我對這個原因比較在意。

  “醫生說是突發型的心髒病！”

  “他以前就有這種心髒的毛病嗎？”

  鄭女士想了想：“我不清楚。。。據我所知應該是沒有的。不過醫生說這種病的原因有很多，像是急劇的運動、外力、焦燥的情緒或是高血壓都有可能引起。

  如果能及時就醫還好，可當時他一個人在家，保姆做完飯也回去了。被人發現時他就靜靜地趴在電腦前，應該是在整理以前學校的資料。”

  “學校的資料？”我心中有些觸動。

  “嗯！以前他就總是沒事整理一下，一位年紀這麽大的老人總整這些東西，太過於費心神了。我一直就勸他，可他不聽，說是順便學習學習使用電腦。

  自從你們去找過他以後，他似乎整理的更加勤了。也許是因為和你們聊過後，對以前學校的事又更增添了一些懷念、更加上心了。”

  我沒在聽鄭女士的話，隻是在想著另外一種可能，這也未免太巧了，我和小華剛找過丁校長，他就去世了？難道如廠裏人所說的，我們真的是死神不成？

  鄭女士讓我一直不語，慌忙道：“你看，我又來了，老說些不合時宜的話！我可沒有怪你們的意思，丁伯伯一直就是這樣的。。。”

  “不。。。我隻是在想他真的是意外去世的嗎？你剛才不是說他一直很健康？”

  鄭女士不太明白我的意思，隻是在重複著剛才的話：“這。。。他畢竟年紀大了，這是想不到的事。”

  “醫生對他的死因沒說別的嗎？”我有些不甘心地再次提問。

  鄭女士這裏似乎才有點回過味來：“你。。。這是在懷疑什麽嗎？”

  我訕笑了下：“不！可能最近廠裏發生太多事了，搞得我有些太過於神經質。”

  鄭女士擺了擺手：“嗨！就說你不用放在心上！人的生死是天注定的！早晚而已。”

  “所以校長他。。。那天就這麽一個人。。。一直沒被發現。。。”我不知道該怎麽問才好，還是說不要再問下去了？

  “不，我聽說那天好像有人去找過丁伯伯。”

  鄭女士這種有些答非所問的狀態恰巧敲在了問題點上。

  “是誰？”

  “聽鄰居說是個生麵孔，總之他們之前是沒見過。”

  “警察沒調查嗎？”

  “嗯？警察為什麽要調查？”鄭女士疑惑地看著我。

  糟了！我不僅口快，而且現在已經變成習慣性的思維了。如果丁校長被醫生判定為是自然死亡的話，那麽警察是不可能會展開什麽調查的。

  “有可疑的人去找丁校長，難道警察不會去問問？”

  “嗨！警察才不會管這些瑣事呢！而且這人可能就是丁伯伯以前學校裏的學生或老師，畢竟偶爾是會有這類人來找他，也沒啥可稀奇的。”

  “是嗎？”我覺得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那個長相精神的小夥子是你的朋友？他好像一直站在那裏等你！”鄭女士看著站在不遠處一棵小鬆樹下的衛突然問道。

  “噢！他是和我一起來的。”

  隨後，我請求鄭女士帶我去看看丁校長，鄭女士很高興地答應了。她說丁校長一定很高興見到我，還一直誇我是有心人。

  好在我手裏還剩下最後一把花，本來是給黃主任準備的，但事事難料，隻能把它轉讓給丁校長了。之後再到門口的花店重新補上。

  和鄭女士在墓園的大門前分開後，我和衛終於回到了車上。

  “腿快斷了！這墓園可真大！”

  “你認識的人去世了？”衛輕聲問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