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很難得地做了個劇情完整的夢。自從上次夢到小華後，就再也沒做過有頭有尾或是份外清晰的夢了，也或者是我在還沒醒時就忘記了。

  夢中的俞姐從血池中慢慢騰升空中，身上的血水不斷地回落，滴入池底，不斷地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她一直升到與我所在的夾層口持平的位置才停下。

  “對不起！”她的眼睛半睜著，聲音在這個空間中輕輕回蕩。

  “為什麽？”不知道為何夢裏的我一點都不害怕。

  “我利用了你。”

  “哪裏？”

  “當我把筆記本交給你之前，其實就已打定主意到來這裏了。可到最後我心中還有一絲軟弱，一想到真的一個人死在這個別人一無所知的地方，我就害怕。所以我決定把筆記本交給你。我知道，你一定能猜得出來我在這裏。”

  我輕搖頭：“不，這根本談不上什麽利用。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這裏，請記住我知道。”

  她微笑著，也許是想表示友好，不過我覺得這樣隻會更顯可怕。

  “還有些話，我不得不對你說，所以才不得不再見你最後一麵。”

  “是嗎？什麽話？既然這麽重要的話，為什麽之前不能告訴我？”

  “我也想，隻是有些事情隻有到了如今的處境才能明白。”

  “你倒底要說什麽？”

  “請保護好我的女兒。”

  “你是指那對雙胞胎？”

  “不，現在隻有一個人是我真正的女兒。”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兩個不都不是你的女兒嗎？”

  “不，隻有一個人？”

  “那倒底是誰？哪個是你真正的女兒？”

  “雙胞胎之間的羈絆太過於強烈，我無法判斷。我隻感覺得到有一個絕對不是我的女兒。總之請你保護她，保護剩下的那一個，不能再讓她再遭受到任何危險。”

  “可是倒底是誰？你不說我也不知道呀！”

  “我不清楚。。。不知道。。。但請你。。。”

  夢中的回音越來越大，使得我突然醒了。但俞華話語的餘音還依舊縈繞在我的腦海中。她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隻有一個是女兒？而且這夢裏的話能當真嗎？

  不過回頭想想，之前我給張瑤打了好幾次電話都不通，那時心裏的確也感到過相當的不安。但現在我也知道了這是因為她們父親發生意外的事。

  現在已過去了這麽多天，我想再大的事情應該也辦的關不多了吧？如果現在打的話，能不能通呢？想到這裏，我把手機翻出來，然後撥下了張瑤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鈴聲一直在響，依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我之後又每隔一段時間嚐試一次，還是同樣的結果。這可有點奇了怪了，張瑤她倒底去哪了？

  上次去她們家的時候，我並沒有直接進去，所以沒看到這兩姐妹的情況倒底是怎樣的。是不是需要再去一趟，這次進屋內看看比較好？

  這一天我都在想著這些事，所以有些心神不寧。

  “你昨晚睡的不好？”

  “不，不算是，相反我睡著了。”

  “那還在想著已死去的人？”

  “嗯。。。死去的人。”死去的人。。。到如今又增加了一個。顧姐、顧澤、黃主任、俞姐，他們現在都是已死去的人。

  “吃過午飯我們要去一個地方。”

  “又去哪裏？”衛很不滿。

  “郊區的墓園。”

  “去那是做什麽？”

  “掃墓！”

  我不是第一次掃墓，但以前都是被父母帶去荒郊野外中立起的一塊土包墳前，很像是聊齋裏經常出現的那種環境。但說到經營式的正規墓地，我還是第一次來。

  這座墓園占地麵積相當廣，聽說達到一千餘畝。且位置處在離上次薑勤帶我去的那座殯儀館不遠，中間隻隔了不過五公裏的距離。

  而且我沒有想到墓園規劃的是如此地漂亮，幾乎是覆蓋式的綠化環境。

  挺拔的青鬆、修剪的整齊的草坪，湖石山水、環形蓮池、白色小橋，幹淨整潔的石板小路、漂亮的圍欄、各種莊重的雕塑，簡直應有盡有。

  如果不是那一排排立起的黑色墓碑在提醒著我，我還真以為是座環境優美的大公園。總之，這裏的環境讓我的心情立即輕鬆了下來。

  “你來看誰？”

  “所有人！聽說他們的骨灰壇就供在這裏。”

  我在進入墓園時，在門口的店裏買了幾捧小花，再對照著紙上事先寫好的墓碑地址尋找。這裏相當大，一時半會都不能準確地找到目標所在。

  在墓園裏逛了半天我才發現，就算是墓也有等級的區別。

  有些墓碑的規模相當大，甚至單獨修了個小園林安放其中。有些則相當小，以至於在路邊的花壇池中就能設立一個，長寬不過二十多厘米。

  心中不禁有些無謂的感慨，就連死後，人都存在著如此大的差別。不過好在這些東西也僅僅隻是對活著的人有效，死人是無法感受到的。

  我們先去看了顧姐的，接著是顧澤的，他們似乎是合葬在一起的，這真是個小小的諷刺。不過也許大概隻是墓地比較貴而已。

  他們的照片都被貼在冷冰冰的墓石上，上麵還寫著他們的出生和死亡年月，立碑人的名字。對著這些我心中沒什麽感覺。人既已死，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事。

  “接下來是黃主任！”我看著手中的紙條。“他好像沒有具體的墓室，骨灰是存放在骨灰堂中的。”

  當我正打算轉回到主路上時，猛然看見對麵墓區，其中一排墓碑之中站著一個人，是名女性，她麵容悲傷，微笑垂著頭，眼睛正看向麵前的墓碑。

  我之所以會注意到，是因為從側麵看去實在很像是我認識的人，隻是可能不太熟悉，所以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我看了有一分多鍾才漸漸想起來。她就是顧姐當初給我介紹的同事鄭女士，好像是在廠裏人事部上班，當初就是由她牽線，我們才見到了丁校長。

  她今天也來掃墓？這也沒什麽稀奇的，這裏是本市最大的墓園，很多人都選擇把去世的親人放在這裏。而且她的年紀也不小了，家裏人有不在的人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