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切都晚了！晚太多了！我所有的東西都在不斷地錯過和失去！”

  “從結果看來調查應該不順利？”。

  “這在現在看來自然是肯定的。但當時為了慎重起見，我又重新委托了調查所！調查的結果是張少傳本人早就從原公司辭職了，而且還從原來的地址搬走了。

  他沒有父母，大概是早去世了。當時又離了婚，妻子對他並不了解。更沒有一個交心的朋友，可以說找不到一個能打聽到他消息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還有一點奇怪的是，甚至他用的身份證和一些信息也是別人的，這一點讓我徹底明白了，我對他的了解比我想象中的更少、無無知，他完全就是個迷一樣的人。

  總之他仿佛像是從世界上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調查所最後給出的結論是查無此人，無法繼續。事情發展到這裏我也已無能為力了。

  但唯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他在我心中的嫌疑變得更大了！”

  “連身份證都是別人的，光這一點就十分可疑了。而且找人就如同大海撈針，否則那些失蹤的孩子早就被找到了。”

  “沒錯！很明顯有些人是故意而為之的。此後我一直都惦記著找他，但天長日久，我也累了，有段時間我刻意回避他對我的影響、努力忘記他的存在，假裝日子已重回平靜。”

  俞華把雙手緊緊地壓在一起，非常用力，我可以看到手背上的皮膚被壓得慘白！

  “可我心頭嵌入的這根刺，早已被血肉所包裹，長在了我的身體裏，成為了我的一部分。直到。。。”

  “直到你突然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時。。。你就去了？”

  “是！當時我就坐不住了。我不知道他的地址，就從新聞上所報道的大概區域查找，接著又去了附近的殯儀館，才好不容易問到了他們家的地址。”

  “那。。。你昨天見到了張家的那對姐妹？”

  俞姐輕輕點點頭。

  “你。。。你確定了嗎？”我的心不知為什麽，開始怦怦地跳。

  俞華有好一會沒說話，我想她大概是在調整自己的情緒。

  “是她們！”她仿佛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吐出這麽一句。

  然後又是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她沒有流淚，也沒有情緒失控。隻是很身體僵硬，目光茫然。如飛簷上經曆逝水流年、風吹雨打還依然聳立的屋簷獸一般。

  我此刻的心情很複雜！

  我沒有想到，真沒想到她們姐妹的身世會是如此！居然就是俞姐二十多年前丟失的孩子，這世界未免也太過於荒誕。平時我總是愛聯想有的沒的，怎麽見她們時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想到那次在公園時，張婷曾說過，她們對母親沒有什麽記憶，一直是由父親帶著的，而一開始張弓是和母親一起在外婆家生活，他們之前一直是互相分開的。

  也就是說張少傳在把她們帶走之前早就離婚了，而帶走她們之後，就獨自在一個秘密的地方撫養了她們很長一段時間，而這個地方可以是任何一個地方。

  從他的角度來說，如果想要隱藏的話，那最好不要讓兩姐妹和任何人有所接觸。他應該是一直在等情況穩定下來，才漸漸開始讓兩妹妹慢慢露麵的吧。

  張瑤不是說過，那幢樓被她們家買下也沒多少年。那也就意味著，他們之前極大可能一直都在外地，最近這些年才正式搬回市裏居住。

  而這兩姐妹她們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嗎？她們知道她們本應姓周嗎？張弓本人又知不知道？他該不會早知道這事，所以才會喜歡。。。

  “你想什麽？”衛伸出手戳了戳我，然後伸伸頭向俞華示意了下。

  俞姐像是凝固住了，一直在發呆。

  我輕輕推了推俞姐的胳膊：“俞姐？你沒事吧？”

  俞姐有了些反應，隻是她的眼神越過了我的頭頂：“我想到以前曾無數次夢到過這樣的情景，我最終找到她們，和她們團聚。隻是在夢中她們一直都是小時候的模樣。

  然後我無數次在現實之中醒過來，結果得到的全是失望與後怕。我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有這樣的結果，也沒想到這結果會來的這麽晚。”

  “那你是沒有告訴她們真相？”

  俞華搖頭：“昨天我當看到第一眼看到她們時，心中雖湧上一陣衝動、激動，可意外的是沒一會就變得很平靜了，連我自己都覺得十分地意外。

  而且撫養她們多年的父親剛剛去世，我卻上門要告訴她們這些事情，換誰都是不可能接受的，甚至有可能會認為我是故意來搗亂。

  尤其到了如今，她們都已是成年人了，我甚至覺得根本沒有這個必要！能夠知道她們長得很好、過得還不錯，健健康康，就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這樣行嗎？”

  俞姐笑的有些勉強，但似乎很平靜：“我隻是覺得有些累了！到了這種年紀，經曆了這些時間和事情，心情反而越來越淡了。真的。。。已經足夠了！”

  我們告辭的時候，俞姐把我拉到她的臥室。她打開衣櫃，從下麵拉出一個抽屜，拿出鑰匙打開，從抽屜時拿出一本筆記本來。

  “這是什麽？”我看著俞姐遞過來的本子。

  “這是以前我調查周九的那些朋友，夥伴，當然還有張少傳的一些資料，裏麵有一些別的我亂寫的東西，你不用在意。我想你應該會感興趣吧。

  這東西好多年我都沒拿出來了，現在更是用不到了。我可不喜歡燒東西，如果扔掉的話，給人看到也不好，不如就給你，好歹你對這些事也算了解。”

  我一半欣喜一半疑惑地接過筆記本，本子是純藍色的，但顏色已不再鮮豔，表麵涼涼的，外殼是皮製的，樣式像個簡易錢包，上麵有個黑色的金屬壓扣。

  “俞姐，你為什麽會告訴我這些？一般來說。。。”

  “一般來說，這些事情應該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是嗎？”俞姐看著我。

  我點點頭。

  “你給我感覺，像是有同樣的味道。”

  “什麽？”

  俞姐笑了笑：“有句老話叫做，與熟人交而不語，與生人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