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十分安靜，我隻聽到牆上掛著的圓形電子鍾發出的噠噠聲，除此之外沒有一點聲音。想必這裏的窗戶和門都做了隔音。

  “這是我的錯，在這件事上，我是既糊塗又天真。早知如此，我一開始就不必拐彎抹角地做這些事。”

  王勇始終向著窗外，我對他的後腦勺已經看膩了。早上被薑勤拉來出來，現在倒是有些累了。幹脆閉上了眼，反正隻要聽著就行了。

  “你都做了什麽？”左側傳過來薑勤的聲音。

  閉上眼睛後，薑勤的嗓音倒是十分動聽。

  “我和顧蘭從小就認識，所以早已曆經磨合期。婚後我們沒有一般夫妻的矛盾糾葛，生活相當平靜平淡。但也不像一般夫妻那樣，關係親密心意相通。至少我是這麽認為。

  可能是因為我對和她之間鄰居朋友的關係習慣了，所以我不認為非要把這些都轉變成愛情，總之隻要兩人和睦那也不錯。

  但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時間長了還是不小的空虛存在，可能她也感覺到了。所以兩人之間越來越冷淡，直到有天她懷孕了。

  她其實並不喜歡小孩子，可是我不討厭。但我們同時又都覺得，這個孩子的出現，可能會給我們目前的生活和感情帶來些轉變。

  所以兩人都對這個新生命的降臨都有著不小的期待。。。”

  聲音停止了，我等了一會，睜開眼睛，看到王勇在喝著窗台上的那杯水。

  “後來呢？”見王勇喝完水也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薑勤忍不住問道。

  “那孩子死了！”王勇突然就來了這麽一句。

  死了？所以才會領養王淩？

  “怎麽死的？”

  “是個早產兒，營養不足，器官發育的也不完全，放在保溫箱裏沒到一天就死了！我拜托醫生不要告訴顧蘭，到時會由我來說，醫生同意了。

  但話到嘴邊我卻開不了口，我知道她比我更容易崩潰。所以隻告訴她孩子虛弱，要在醫院多護育幾天才能抱回家，並建議她也在醫院多休養幾天。

  可她早晚都會知道，尤其是出院時，必定要帶著孩子回家。所以我趁著她還在住院休養時，說有緊急的情況需要出差，就跑掉了。”

  “那後來的王淩又是怎麽回事？”我問道。

  “我那時躲到了朋友家。他家是住在偏遠山區的一座村子裏，我在那裏住了兩天，朋友一直追問我的情況，我沒忍住就告訴了他。

  誰知道他聽了以後不但沒有安慰我，當時還喜笑顏開的。我問他為什麽？他說我很幸運，因為他們村裏有個女人生了孩子後，就失蹤了。

  村裏人等了好多天，那女人都沒有回來，也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孩子一直放在村長家裏養著，而村長心中正打算著去報警。

  他說不如你幹脆報回去養算了。我聽了之後也一掃愁容，心想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正好還能解當前的燃眉之急。

  於是我就和朋友一起去了村長家，那孩子看起來還不錯，沒什麽毛病，白白淨淨的。村長也正愁著這事，聽到我有意要收養，表示很高興。

  村長還私下裏調查過我的身家背影，但他並沒有查出什麽問題。而且還有朋友給我做擔保，於是就給我在當地的派出所辦了收養的登記手續。

  朋友這時建議我幹脆就帶到附近的醫院檢查下，再抱回家。我聽了他的話，抱去檢查，萬幸孩子並沒有任何毛病，就是有些體弱貧血。

  之後，我就把這孩子直接帶了醫院抱給顧蘭，說這就是她生的兒子。顧蘭當時看到這孩子不知有多高興，因為她一直擔心在保溫箱裏的孩子會有什麽病。

  我們帶著孩子回到了家，我自然對這孩子的身世守口如瓶。那段時間，我們一改往日的沉悶，變得多話，情緒也一直處在興奮狀態。

  所以，正如當初所期望的，這孩子真的給我們帶來了不小的改變！”

  “既然如此，那不知情的顧蘭應該會認為這就是自己的親生子，為什麽她要給自己的親生子下毒？難道說她後來知道了什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王勇拚命的搖著頭，情緒有些失控。

  我有些被驚到了。

  開始，王勇給我的印象一直很正常，思維也很靈敏正確，除了情緒有些低落。所以我一直心中疑惑，他是哪點有問題才需要在這醫院裏？

  這會，我算是明白了。

  “要不要按鈴？”我向薑勤那伸了伸頭，低聲說道。

  薑勤看著王勇，慢慢搖著頭：“不，我們暫時都不說話，觀察一會，看他自己能不能冷靜下來。”

  於是我薑勤閉上了嘴，在椅子上也不敢亂動，甚至連大氣也沒敢出。一直等了十幾分鍾，王勇才從有些失控的、不停喃喃自語的狀態中平靜了下來。

  但我們一時還是不敢張口。

  又觀察了幾分鍾，薑勤這才開了口：“她發現了是嗎？”

  “這很有可能。”

  好家夥，王勇終於又接著回答了。而且語氣也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和剛才的那個有些瘋狂的狀態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也許這才是精神病患者的真正麵貌。

  “她是怎麽發現的？”

  “我不知道，她從沒有挑明地問過我，但我感覺得出來她是發現了，因為她對孩子和我的態度越來越不對。我想。。。可能是孩子長大了，她漸漸看出，孩子並不像我們倆。”

  如果是這一點，那的確是有極大的可能，尤其她還身為母親，會更加敏感。就連粗心的我，當時也覺得這孩子和他們不太像一個品種。

  “時間越長，她對孩子就越不好，對我也比一開始還冷淡。同時我還發現我的身體越來越差，起初我以為是長期出差造成的勞累，並沒在意。

  可特意休息了一陣日子，身體卻一直不見好。而且我發現，她還經常用一種惡毒的目光看著我。我就害怕了，跑到醫院去檢查，但並沒檢出任何問題。

  醫生隻是說我長期不規律的生活，可能對腎髒造成了負擔。可我不相信，我知道一定有大問題。我就私下找了一位還算說的上話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