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是誰在樓頂上唱歌？是犯人？還是不相幹的人？雖然心裏十分害怕，但也有種漸漸被麻痹的狀態。我把王淩緊緊地抱在懷裏，然後走向飄出歌聲的那個方向。

  轉過小屋後方就是樓頂的一處角落，周圍同樣圍著矮矮的鐵欄杆。但有一塊四方的水泥小平台是處在樓頂之外，也就是整個架在半空之中，隻有一側與樓頂相連，

  隻要翻過欄杆，就能踏上這個小平台，但平台很小，隻能容得下一個人，此時，那個唱歌的人，就坐在這個平台上，而腿伸出平台之外，架在半空中。

  看背影有些雄壯，戴著連身帽，看不清臉，但帽下露出的長發卻在風中飛舞，而且聽歌聲應該是女性無疑。我沒有說話，隻是一邊聽著她唱歌，一邊觀察著她。

  看了半響，我終於認出來了，還是和那天一樣的裝扮。她就是那天我撞到的人，顧玲。

  “你醒了嗎？”顧玲開口了，但臉並沒有轉過來。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低沉，冰冷。我沒有回答。

  “那孩子也醒了嗎？”顧玲又問到。

  “是你把他帶上來的？”我終於忍不住了。

  “他當時已經嚇傻了，整個人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狀態。可當我抱著他要從這跳下去時，他卻死命地抓著欄杆不肯撒手。

  我想起了王淩手指上的傷。

  “哈哈哈哈，果然男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謊言，即使是個不懂事的小子，也沒有什麽不同。就因為他在那裏礙手礙腳的，又讓我多活了一會。”

  太可怕了，原來顧玲要抱著王淩自殺？幸虧王淩堅持住了。

  “那我也是被你拖上來的？”

  “你可不輕。”她微微地轉過頭，我看到了她的側臉，嘴角有些笑意。

  “那是不是你把我打傷的？”

  “誰讓你東看西看的來礙事。”

  “那顧姐是你殺的嗎？”我大叫道。

  “這女人是個壞人，特別壞的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孩子，那孩子馬上會死。”

  “你是指王淩嗎？會死？你對他做了什麽？”不過我檢查過王淩好像沒受什麽嚴重的外傷。

  “不是我，是那個大壞人做的。我隻是受命把那孩子從壞人那裏拯救出來。”

  “受命？是有人指使你嗎？”

  “不過還好，那大壞人人已經死了。還有那個該死的男人，他也終於死透了，終於。。。”顧玲變得咬牙切齒。

  “那屋裏的男人又是誰，是顧姐的丈夫？”

  “男人？男人都是該死的，女人也是。”

  顧玲總是答非所問，可能她的腦子已經不正常了。

  “在別人的眼裏我是什麽樣的存在？大概你們一定以為我很笨，很沒用，一定全都在背後嘲笑著我。在你們的眼裏，我是一個毫無價值，毫無存在感的人。

  我沒朋友，沒有戀人，就連長得醜的男人也看不上我。男人無論披著怎樣的皮，他們骨子裏都是一樣的，他們都喜歡漂亮年輕的女人。

  在他們的眼裏，美貌就是一切，其他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可漂亮的女人們也很可惡，她們不喜歡幫助同類，還喜歡殘害同類。

  我丟了工作，就是被這些女人害的，而那些愚蠢的男人還要去幫著她們說話，一起來欺負我。隻有爛到骨子裏的人才會理睬我，他們隻在乎有沒有好處。

  不過，這也證明，就算像我這樣的人，也擁有他們所要的東西不是嗎？這就證明，我還是個有價值的人，是嗎？”

  顧玲架在半空中的腿開始搖晃起來，似乎顯得很快樂的樣子。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我有一堆想問的問題，但顯然也很明顯，她可能回答不了。

  “從在這裏看去，這個世界很美對不對？”顧玲突然問道。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整個城市籠罩在燈火輝煌之中，“很美。”

  “可是我卻覺得，太亮了，好刺眼！”

  當我收回眼神的時候，平台那裏已空空如也。沒一會，我好像看到了一道奇妙的微光，迅速升向空中，應該是錯覺吧。

  我沒有喊，也沒叫，甚至一點也張不開口。我不知道哪一種結局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我真的不清楚。

  我抱著王淩往回走，這時前方傳來一陣腳步聲，是誰上來了嗎？還不隻一個人。我趕緊躲到大鐵筒後麵。

  “寶輪姐，你在這裏嗎？”

  是小華，我趕緊從大鐵箱後麵跑了出來，盡管跑的一點也不快。真的是小華。我第一次覺得他的聲音格外親切，溫柔。

  “你還好嗎？”小華看著我上下打量，“你這頭是不是受傷了？”又伸出手來對我頭上的傷口蹭了下。

  我一把打開他的手，“痛死了，被你這一弄更痛了！”

  “這小子是誰？”小華指了指我懷裏的人。

  “是王淩，顧姐的兒子。”

  “原來就是他。他也受傷了嗎？”

  “我也不確定，但之前我檢查了一遍，身上沒什麽大傷。就是頭撞破了，還發著燒，一直昏迷不醒。我這心裏也沒底，還是要叫救護車。”

  想到這，我趕緊拿出手機，打了救護電話，說明情況後，掛了電話。

  “你們怎麽這麽晚才來？”

  “我去叫那個眼鏡男的時候，他正好回樓上洗澡去了，害我在外麵喊了半天。他還不相信我，說要給你打電話，結果電話也不通。”

  “這樓裏沒信號。”

  “所以他一直在懷疑。然後又給她姐姐打了電話，結果也打不通。雖然半信半疑，不過還是跟我過來了。”

  “難怪這麽久？那你們報警了嗎？”

  “當然報了，警察一會就要到。”

  “那顧澤呢？”

  “在樓下哭。”

  “你們果然看到了。”我歎了口氣。

  “當然了，那場麵可真夠嚇人。”

  “的確很可怕！”

  “把這小子給我！我們趕緊下去，否則犯罪現場說不定會被那眼鏡給破壞。”小華伸出手接過王淩。

  就在我們正要下樓時，一個聲音從背後叫住了我們。

  “站住！”

  我循聲回身，一個男人站在前麵不遠處，穿著一件及膝的黑大衣，臉上戴著一個大口罩。我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他。

  “把那孩子給我。”他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