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梅入小學，是四十一年前，當時九歲，一年級。她上學的年齡不算早，據他父親所說，她發育的比一般孩子要晚。

  不過那時候這個歲數入學雖然不多，但也並非隻有她一個。可能你們不理解，以前不像現在，由於環境和家庭的原因，上小學年齡都說不定，從六歲至十歲的都有。

  所以剛開始教她們那班的班主任也以為，所謂的發育晚，不過是他父親隨口說的一個表麵借口罷了。但不久之後他就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意思，杜梅這個孩子的確是有點和別人不太一樣。

  她在課堂上總是集中不了精神，不看黑板，反而老愛扭頭四處看。時間長還坐不住，經常跑下座位，在教室裏溜達。像是個還處在幼稚園時期的孩子。

  同學們也都反映，在課餘時間她總找別人的麻煩，比如把人家的橡皮藏起來，筆芯折斷，本子上亂塗亂畫之類的，總是不斷地惹出些麻煩。

  班主任找她父親談過很多次，每次談過之後，杜梅就收斂一些，但這也維持不了多久。有不少次，班主任還直接反映到了我這裏。

  可我畢竟不是在親自教導她，所以並沒太大地感同身受。心裏隻是單純覺得，這隻是小孩子調皮好動而已，畢竟小學生裏這樣的孩子可不在少數。

  可時間一長，反映次數多了，我心裏也疑惑是不是真的有問題。於是就到他們班去旁聽了幾次課，結果就和班主任向我反應的一樣。且親眼看到她的狀態後，我認為這孩子真的不大尋常。

  這孩子的腦子恐怕不是像她父親所說的，隻是發育的晚，恐怕更大的可能是有些缺陷。我親自去找他父親，說明情況，告訴他這孩子不適合在我們這種學校上學。

  但他父親態度十分強硬，說他女兒沒有任何問題，隻是好動而已，孩子發育的時間，本來就有早晚區別，還說我這麽做純粹就是在岐視他女兒。

  可是我身為校長，對班裏還有全校的其他孩子都負有責任。杜梅長期幹擾班級裏的學生，甚至影響別的學生不能正常學習，這肯定是不行的。

  我不可能為了他女兒一個人，犧牲班級裏的學習環境。我說這種情況不能一直這樣持續下去。於是我就勸他帶女兒去做個鑒定，如果真沒問題，我也就無話可說了。

  他父親堅絕拒絕了我的請求，但可能是為了撫平我的疑問，最後又說有沒有問題，等考試過後就知道了，如果真有問題，考試的成績肯定是不會好。

  我也是沒辦法了，隻能先聽他的，暫時回去了。過了段時間，班級的考試過後，我親自去問了她們班主任，結果杜梅的成績出乎意料地好。

  雖然並不是名列前茅，但也占了中等偏上，這樣的結果一出來，盡管我是滿腹的疑問，但也就沒辦法再說什麽了。

  不過據我和老師的了解，杜梅在課堂上從來沒認真聽講過。就算是正常的孩子不聽課，成績也不一定考這麽好。她是怎麽考到這樣的成績的？

  一開始我想她可能是個隱藏的天才，畢竟曆史上天才都是與一般人有些不同，也許杜梅就是這種隱藏的類型。

  不過後來我又想到，她父親既然提出要看考試的結果來定論。那麽很有可能，這段時間他肯定花了相當大的精力去教她，也說不定。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我的嘴算是暫時被他堵上了。沒辦法，我隻能私下裏交待她們班的老師，尤其是班主任平時對她多留意一點。

  這樣一直到了三年級，她的情況才漸漸好轉。上課也不像以前那麽不專心了，對同學的小動作也少了很多，我到這時才放下一顆心。

  我想可能他父親說的也沒錯，是我自己想的太多，真的就隻是發育的晚而已。

  但漸漸地另一個問題顯露出來了，那就是她的脾氣倒越來越暴躁了，不惹她還好，如果不小心踩到她的哪片雷區的話，那可是一發不可收拾。

  同班的老師和同學經過幾年下來，也算是相當了解她了，平時都很小心翼翼地避免這種情況，所以一般不會和她產生什麽大問題。

  直到她升入五年級的那一年，班上轉來一個學生，是位女同學，剛開始也沒什麽問題，一切都好好的。後來兩人因為一位男同學的事情，起了大衝突。

  起先還隻是吵架，三天一吵，五天一吵的，班裏又開始不平靜了。班主任經常調節，我又跑到她父親家裏去勸說。直到後來有一天，她和那位女同學在學校門口打了起來。

  我當時接到的是一通在醫院的電話，但卻是警察打來的。電話裏說是我們學校裏的學生出事了，現在在醫院搶救。我當時放下電話就飛奔到了醫院。

  出事的就是那位轉學生，她的一隻耳朵被杜梅咬了下來。當時她家裏的人全都到醫院來了，她母親不停地哭泣，父親也抹著眼淚。

  我當時都沒有勇氣進門，隻能站在門邊看著，那位躺在病床上的學生，半張臉都被紗布蒙著，紗布上滲的都是血。

  當時的那種哀痛的場景，看的我心痛的差點沒哭出來。那一幕到現在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永遠刻印在了我的記憶當中，直到如今。

  杜梅和她父親不久就被帶到警局去了。杜梅當時是未成年，結果沒有受到什麽嚴重的處罰，不過聽說私下裏她父親賠了對方不少錢。

  這事也鬧得沸沸揚揚，還上了報紙，不過報紙上用的名字全是化名。我也差點被撤掉了校長的職位，上級的批評和外界的指責是一樣都不少。檢查也寫了一大堆，還被扣了不少錢。

  她們那班的班主任則是被立刻辭退了，班裏的不少學生都轉了學，學校的名聲受到了相當的打擊，這是這所學校裏永遠的一個汙點。

  我是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出這種事，別說做校長，就是做人，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也從未聽過別的小學裏會出現這種。。。這麽暴力的事件。

  總之整個事情下來，當時我的精神狀態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