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硬了，連我都要設計了。”小華說著說著也笑了起來。“不過這回，可要輪到你去了，至少現在你真的變成了純情失意女。”

  他這張嘴真是不落一點虧，“不過你剛去過，我接著就去，是不是不太好？兩個人要同一件東西，不會讓人懷疑嗎？

  “我當時沒說是廠長的資料，剛開口說需要查看一些資料，拜你所賜，馬上就被趕出來了。而且現在沒必要想這麽多，能達到目的就行。反正你還是去試試看。”

  “好吧，也隻能這樣了。”

  我沿著小華回來的原路，向人事部走去。

  人事部設立在廠裏的辦公區域。裏麵的辦公室寬敞明亮，室內放了幾張辦公隔板桌，一麵牆邊擺滿了大型的文件櫃，裏麵也堆滿了文件。

  我走進來時，有職員正在接電話，有些些抬頭看看我，有些則連頭都沒抬起。坐在靠近門口的一位職員站了起來，問我有什麽事。

  我說明來意，他就為我引薦了管理人事檔案的一位女職員。女職員姓戴，戴著一副眼鏡，穿著一套黑色的西式套裝，顯得很精明幹練。

  我盡量套用張弓那時候，來索取我們地址時所說的那一套理由。

  但戴女士聽完後，臉上明顯現出了為難的表情：“真不好意思，最近廠裏發生的這些事，本廠同事所遭到的不幸，我也略有耳聞，在這裏也表示很遺憾。

  雖然很想幫你，但對於檔案資料有明確規定，沒有相關人簽署的同意書，這類信息是絕對不可對外泄露的。尤其是廠長本人的資料，保密級別要更為嚴謹。”

  吳女士的語氣非常溫柔，語速緩慢，中間還給我倒了杯水，可以感覺出她對我真的相當同情。最後我也隻能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一樣灰溜溜地出來了。

  我就奇怪了，當初張弓怎麽就成功要到了我和小華的地址呢？不是說人事部嘴不嚴嗎？難道他真的在這裏有什麽熟人？我一邊走一邊想。

  當我快走到花壇那裏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讓我停住了腳步。“這位同事！”聲音很小、很低。我轉過頭去看，右側偏後的地方有一排圓形的冬青樹。

  在冬青樹茂盛的枝葉和長草之間，有個人蹲在那裏，如果不是他叫我，還真發現不了。他見我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於是伸出手招呼我過去。

  當我走近他之後，他又示意我也鑽進草叢中，於是我照做了。我們麵對麵蹲在樹叢的深處。別說外麵的人了，從裏麵都很難看清外麵的路麵。

  “你是張弓的朋友嗎？”那人先開口了。

  “你是誰？”這人年齡偏大，應該有五十左右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他咧著嘴，嘴裏一塊閃亮，是金牙。

  我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嗯，我就知道。在廠裏時我就看到過你有時會和他走在一起，另外還有一個年輕人。”

  “你倒底是誰？不說我可走了。”而且這種說話的姿勢實在讓我有些尬尷。我抬起腿，正想要站起來。

  “你先別動，前麵有監視器。”

  “監視器？你究竟想幹什麽？”我覺得他有這句話不太簡單。

  “上回張弓在我這要的信息，該不會就是你們的？”

  “什麽？張弓的信息是你給他的？”這人難道就是張弓認識人嗎？

  那人點了點頭。

  “你是人事部的？是張弓的熟人嗎？”

  “我是人事部的。”那人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但不是他的什麽熟人，當然更不是朋友，隻是同廠的普通同事而已。”

  我想也是，張弓也不大可能有年齡這麽大的朋友。

  “那你為什麽平白無故地把信息給他？就因為他是普通的同事，我也是呀，為什麽人事部的人不給我看。”

  對方並沒直接回答，隻是問道：“你剛才去了人事部，是不是也想要什麽相關信息？”那人嘴角微微上揚，現出一點戲謔的姿態來。

  “是呀！難道你有嗎？”

  “沒錯。”

  “無論是誰的？”

  “隻要是廠裏的，無論是誰的。”他自信地點了點頭，但這樣的姿勢實在說不上好看。

  我心裏大喜，“不過，你真的會告訴我嗎？”

  “隻要有這個。”那人舉起手，大拇指和食指作出了撚錢的動作。

  我完全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呀！張弓就是用這種方法才得到我們的地址。我就一直在奇怪，這人事部也不是紙搭的，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告訴他。

  好個張弓，沒想到你還真有辦法，懂得下本。看來是我太天真了，今天我算是學到了，這才是真正的現實。

  “多少？”

  “你要的是誰的？”

  “前兩任的廠長。”

  那人聽了一愣，沒有回答。看來我這個要求讓他有點意外。過了一會，他才點了點頭，伸出了一個指頭。

  “一百？”我嚐試著出了個價。

  那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搖了搖頭。接著伸出兩手的食指，比了個十字型。

  “難不成是一千？”這回換成我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再也蹲不住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能不能打個折？”我為難地說道。

  “拒絕還價，每條信息都是經過核算才得來的，廠長的信息，本來就是特殊保密的。而且還是前兩任已卸職的，我想肯定對你相當重要。”

  大奸商！我在心裏不停地罵道。

  “你好好考慮考慮。想好了給我電話。”那人說著掏出一張小卡片，像是名片。但上麵什麽都沒有，就隻有一個電話號碼。

  “我要先撤了！”說著就要站起來。

  “等等！我有個問題。”

  “什麽？”那人保持著半蹲半站的姿勢。

  “告訴我，張弓買我們的地址用了多少錢？”

  “這。。。”

  “難道你們還有所謂的職業操守嗎？”

  “操守無從談起，但幹什麽都有規則，一切信息對我們來說就是金錢。”

  “多少？”

  那人猶豫了下，“算了，這回算贈送的，反正你也隻是問個錢數。重點是，需要的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