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的路上，小華就提前告訴過我，說見到張弓時，不許我再用請假這件事向他興師問罪。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什麽理由並不重要，能請到假，這種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這這種讓人困擾的後續問題並不是不存在了，小華隻是讓我選擇無視而已。當然我也知道，既然事已至此，找張弓抗議也無意義的。

  小華說如果到時我們再去廠裏上班，當必定又要扯上一堆為什麽沒有結婚的理由，並會遭遇無數遍地靈魂拷問時。隻要說是我把他甩了就行，他還可以順便扮一扮苦情男的角色。

  但哪有他說的這麽簡單。我現在就像是被困在一灘泥沼裏，胸被壓的沉悶，而手腳卻又無處伸展，更無法逃離的感覺。

  “好了，開始說正題。”小華把喝完的杯子放在茶幾上，發出的聲響打斷了我的思路。

  “沒錯，時間不早了，馬上就開始吧。”張弓也說道。“首先說說你們那邊的成果，情況怎麽樣？是好是壞？”

  “嗯，好。昨天我和小華去廠裏，去找我們之前說到的那個單據，翻找了一下午（實際從頭到尾幹活的人隻有我一個），幸運的是終於翻到了這張舊的入庫單。”

  “入庫單？那送貨單和收貨單呢？”張弓在工作上倒是挺專業的。

  “基本上來說全都找遍了，但很遺憾，最終隻找到這一張，接下來我抽時間繼續找找，可是麻煩的是現在如果再去廠裏，會相當惹人注目。”

  “為什麽？”張弓顯然是在明知故問。

  我沒理他，接著往下說：“不過我想多半情況下，是遺失或者被銷毀了，即使再去找也可能是無功而返。這畢竟是已近二十年前的單據了。也許這一張能留下來，也不過是種幸運罷了。”

  說完我打開小包，從裏麵抽出一個封口袋，拉開袋口，從裏麵拿出找出的單據，遞給張弓。張弓在衣服上使勁地擦了擦手，才接了過去。

  張弓剛掃了沒幾眼，就抬起頭來，“送貨的單位方是宏工製藥？也就是現在改為新工藥業的那家製藥公司？”

  “沒錯。”

  “乖乖，不得了，這可是個大企業。”

  張弓看了一下，“咦？有點不對，怎麽數量上才填了兩箱，這。。。我記得就算是二十年前的新工（宏工），也是非常風光，不可能一次才存兩箱東西？”張弓指著送貨單說道。

  “我對這點也感到有些奇怪。現在我們倉庫一般不會接千箱以下的單，即使最低限度也不能少於五百箱。但以前的確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也許那時我們廠正是剛起步的時候，所以什麽單子都會接。或者說，這也許是。。宏工製藥交付的什麽特殊東西之類的。”

  “你是說貴精而不貴多的那種？”

  “嗯，隻能這樣想。”

  “可是如果是這樣，那必定不會放在普通倉庫，尤其以前那裏條件差多了，廠裏以前的舊倉庫我看到過。所以貴重的東西應該是入特殊庫才對，但這張好像不是特殊庫的單據。”

  “這都快二十年了，單據也改過版本，也許以前特殊庫的單子和現在用的並不相同。也或許有寫單的人犯糊塗，當時拿錯了單據，錯用了普通當特殊的。”我實在也是十分疑慮，但隻能這麽猜測。

  “那這個人的疏忽簡直不能稱為正常的倉管員工。如果是貴重物品，保管單價應該不算低，而且至少也得有吧。可這單子上的單價、總額卻全是空白的！咱們廠賺的就是這種錢，難道真有人糊塗到了這個地步？”

  張弓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繼續說道：“以前我們廠沒發展的時候，接的都是些小企業、小公司甚至是作坊，因各種原因都把保管不了的材料或商品運到我們這代為保管。

  但他們主要都是些因為數量過多，倉庫卻小，有些甚至沒有倉庫。畢竟我們廠的賣點就是精良的保管條件和碩大的設施場地，為需要服務的公司提供最優良、安全的保管環境。”

  “你是在給廠裏做廣告嗎？這麽多廢話！”小華忍不住說道。

  “我隻是在說明我們廠裏業務的性質，可是雖然是這麽說，但其實那時廠裏倉庫的條件卻並不是多好，優勢也隻不過是地方大而已。

  所以托管的都是些小公司的普通物品，而特殊庫，幾乎沒有這樣的訂單，更何況是大企業。但以前廠裏連普通倉庫都沒整修的有多好，倒是特別修建了價格昂貴的特殊庫。

  像這種明顯是又占地又浪費資源及金錢的場所設施，簡直就是一處賠錢的玩意。這樣的突兀的倉庫設施，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嗯，聽你這麽說，的確相當違和。不過你怎麽對以前的廠裏的事這麽了解？”

  “我也是聽廠裏老員工說的，尤其是住宿舍的那些老人，都喜歡嘮叨以前的事。”

  “所以這兩箱東西究竟是不是特殊的貴重物品，有沒有入當時的特殊庫，就顯得相當重點了。但接著看這個品名，上麵寫著是藥瓶，是空藥瓶嗎？並沒寫清楚。

  數量倒是寫了，一箱是五瓶。但規格也沒寫，不知道大小、長短、方圓等等。所以如果隻是兩箱區區的空藥瓶，那是沒有放入特殊庫的價值，甚至都沒有讓我們廠保管的必要。

  但如果說的確是什麽特殊的、貴重的東西。那麽他們的公司的條件並不差呀！旗下還有醫院，有必要特意到我們廠保管嗎？即便我們是有特殊庫。這感覺好像。。。”

  “這感覺好像。。。好像這特殊庫專門就是為他們公司而修建的一樣。”我接著張弓的話說道。

  “沒錯，這種解釋才有點合理。所以單據也沒必要這麽認真地填了，沒什麽意義，那是他們私下裏的交易。”

  張弓一連串的分析終於停止了，不過他所有的疑問，也同時是我們心中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