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忠沒有立即開口說出他的條件，而是指著廣場右邊，幾棟廠房相鄰的那塊空地。

  “那邊原先是要建宿舍的，後來縣府將這筆錢拿走，用在建設縣裏道路方麵，以至於這件事拖到今天還沒實現。”

  “我當初跟工人們講，要讓他們有一個安身立命之所。然而這個承諾，卻是一年拖延一年...”

  說到這，他看向秦凡：“把宿舍建起來，提升工人的待遇，這就是我的條件。”

  秦凡苦笑：“阿哥，你這是個大難題！”

  “我知道...”林國忠點點頭，笑道：“可我相信你能做到，沒有緣由。如果非要說有，隻因你是秦凡。一個年紀輕輕，就創下億萬家財的後生。”

  換做別人聽到這話，頭腦肯定會發熱。畢竟誇獎的人，是林國忠！

  能被這種一縣之長讚美，是多麽值得開心的一件事。

  然而秦凡不僅沒有半點興奮，反而倍感壓力。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但要想實行，絕對困難重重，哪怕他執掌梅子廠，也不可能一言蓋定。

  而且前提還要梅子廠能夠盈利，否則哪來的錢？

  沉思片刻，秦凡掏出兜裏的香煙，遞了支給林國忠後，自己也點了支煙。

  深吸一口，秦凡籲出一個煙圈：“隻要梅子廠能夠賺錢，並且縣府那邊沒有異議，我可以拿錢建宿舍樓。”

  “至於工資待遇方麵，一旦我接手梅子廠，立即就會執行。你應該知道，我對自己的員工，從不會小氣。”

  雖然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過聽完秦凡這話後，林國忠倒也心滿意足了。

  “我正是因為相信你的為人，才會跟你提這件事。”

  “其實梅子廠能維持到現在，全靠當初那片老技工。”林國忠指著廣場上，曬著的話梅：

  “看到這種環境，你有什麽感想？是不是覺得很髒？”

  秦凡點頭，林國忠歎了聲：“蒼蠅亂舞，入口之物隨地鋪曬。我也覺得髒！但又能怎麽辦？”

  “廠裏沒錢，人手同樣有限。買不起烘曬機，更沒有多餘的人員，負責照看這些話梅。”

  “除了刮風下雨，否則這些話梅就不會收。想要改變這個現狀，非錢不可改。”

  秦凡沒有回應他這話，指了指左邊那幾個大池子，笑問：

  “那邊應該是醃製鹹梅的地方吧？”

  “嗯。”林國忠點點頭，領著他走過去觀看。同時開口：

  “現在梅子廠完全處於無主狀態，縣府共有兩套方案，一種是引資，另一種是拍賣。”

  看他托底了，秦凡這才開口：“拍賣，是指賣掉所有股權嗎？”

  “對。”林國忠吸了口煙，目光瞥向他：“這是萬不得已的方案，目前隻有倆人知道。外加你，三人。”

  “我把這事說出來，是想給你個底，就算你的要求沒通過，你也不用灰心，更別輕易放棄。”

  他最擔心的是，這件事沒談成，秦凡轉頭自己開梅子廠。

  要真是這樣，這間梅子廠可就真徹底沒出路嘍！

  秦凡笑了笑：“你放心，我這人比較強。認定的事，從不會半途而廢。”

  “哈哈...”

  倆人接下來又聊了會，然後悄聲離開梅子廠，就像來時，沒驚動任何人，走時也悄無聲息。

  將林國忠送回縣府大院後，已經是傍晚五點半，秦凡告別林國忠後，開車回村。

  當晚，林國忠打來電話，他的提議沒通過。建議秦凡通過拍賣的方式，拿下梅子廠。

  秦凡聽完之後，心裏多少有些遺憾。講句實話，他看中梅子廠，就是為了能跟縣府拉進關係。

  但現在這種想法肯定無法實現了，對梅子廠的興趣，也就變淡了。

  不過就算心裏沒興趣，他表現的依舊極其熱衷，詢問林國忠拍賣的時間後，倆人又聊了幾句，這才結束通話。

  手機剛放下，鈴聲又響起，一看來電顯示是林婉的號碼，秦凡連忙翻蓋接聽。

  “姐...”聽到林婉的聲音，他總是倍感踏實，浮躁的心也變得寧靜。

  “今天感覺怎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林婉輕笑：“剛一個多月，哪來的感覺呀。你呢，梅子廠的事談成了嗎？”

  “沒呢...”秦凡撓撓頭，把關於梅子廠，以及和林國忠今晚的通話內容，包括他自己的想法，統統講給林婉聽。

  林婉聽完後，柔聲說道：“咱們當初決定要辦梅子廠，一方麵是為了公司的鹹梅渠道。另一方麵是為了林國忠這人，但現在你好像有點迷失了呢。”

  “怎麽講？”

  “跟縣府合作，確實能更加方便行事。可你想過沒，除了林國忠之外，你在縣府內還認識其他人嗎？”

  秦凡表情微楞，就聽林婉又說：“做人最忌諱行舍近求遠之事，尤其是麵對那些掌控大權的人。”

  “林國忠雖然在縣府內，不是當家人。但至少也是二號家長嘛，你隻要跟他關係夠深，那麽跟不跟縣府合作，又有什麽區別呢？”

  “你大可不必擔心，梅子廠變成私營企業後，縣府會因此刁難你。因為隻要林國忠站在你這邊，就無人敢為難咱們。”

  “他呀，代表的是縣府哩！”

  秦凡茅塞頓開，尷尬一笑：“那是我狹隘了，要不是你這番話，我可就真犯錯嘍。”

  “想通了就行。回頭我讓王強去趟詔安，代表你處理梅子廠的事情。”林婉笑著講：

  “跟官方做生意，要小心點嘛。”

  “可以。”秦凡點點頭：“不過就算交給王強，我也要在這多呆幾天，處理一件事。”

  林婉好奇的問：“什麽事呀？”

  “改年齡...”秦凡目光溫柔：“我已經把戶口本和身份證交給林阿哥了，新的身份證最快也要一個星期才可以下來。”

  聽到他這句話，林婉眼神似水，情意綿綿：“這麽迫不及待想娶我嗎？”

  “很早就想讓你的名字，出現在我家戶口本上嘍。”秦凡輕聲說道：

  “我一直覺得，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你。剛好你也喜歡我。”

  “以前窮，不敢奢求太多。現在我有錢了，可以實現當時對你的承諾了，自然想早點在你身上，蓋上秦夫人這三字的印章。”

  十裏紅妝，鳳冠霞帔，八抬大轎，娶你過門。

  林婉目含剪水，溫情脈脈：“其實我早已刻上這三個字，就算沒有這些儀式，沒有那張證，也改變不了。”

  她根本不在乎這些，隻在意跟誰在一起，陪伴在身旁的人是誰。

  隻要是秦凡就好。

  “確實改變不了，但也不同...”秦凡語氣鏗鏘有力：

  “我要給你名分，不是因為怕你跑。而是想明媒正娶，迎你過門。今生與你共白頭，守你安康，承你悲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