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說完，不等羅天回應，又接著講：“守規矩隻能吃別人剩下的，隻有打破規矩的人，才可以填飽肚子。”

  “你們的這套觀念很好，但也非常不好。這就是為什麽我不願意遵守，因為照你們這套規矩做事。”

  “上麵的人，口袋越來越鼓。下層的人，隻會饑寒交迫。就像羅總您這樣...”

  看羅天陰沉著臉，秦凡又說：“我說錯了嗎？欣源與源綠同一時期建立，十九年過去了，源綠是什麽樣，欣源又是什麽樣？您應該比我更清楚。”

  “是什麽原因造成這種情況？”秦凡伸手，拿過放在羅天麵前的煙灰缸，彈了彈煙灰：

  “您看，我就坐在您麵前，伸手拿過屬於您的煙灰缸。不問自取，您卻連一句話都沒講。”

  “是不在乎嗎？可這裏隻有一個煙灰缸，我拿走的話，您用什麽？”

  羅天眼皮子輕顫：“你覺得我懦弱嗎？”

  “您覺得呢？”秦凡反問一句，不等羅天回應，自顧自繼續說：

  “這世間沒有懦弱的人，所有的一切忍氣吞聲，全是因為利益不足以爆發。又或者說，受到的壓迫還沒超過那個底線。”

  “然而一旦超過人所能容忍的那條線，受欺負的人就會像火山一樣爆發。”

  “您這不是弱懦，而是觀念與我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羅天忍怒問道。

  秦凡呲呲牙：“我姐講過一句話，一直以來我覺得都很在理。”

  “這世間人人都是狼，然而不同環境飼養出來的狼，最後性格自然不一樣。”

  說到這裏，秦凡突然轉移話題：“聽說羅總自小家庭環境不錯？”

  羅天楞了一下，然後揚起眉毛：“確實不錯，祖輩經商，小有家底。”

  這是他最大的驕傲。

  “所以啊！”秦凡目露幾分感慨：“您家境殷實，而我卻自小貧寒。”

  “兩個家庭的貧富差距，造就您可以隨風逐流，處世泰然。”

  “可我不行，我要是不爭，就要挨餓受凍！就像我剛才講得，在所有資源被上層人控製的時候。”

  “與對手的差距就會越來越大，這就是為什麽源綠越來越強，欣源卻越來越差。”

  “這話或許難聽了點，但卻是不爭的事實。想掙錢，就必須搶資源，占地盤，走出自己被時代局限的思維。您覺得這話在理嗎？”

  所謂行規，全是該行業強者設定的規則，弱者為討好他們，自行套上的枷鎖。

  在這世間行走，除法律以外，秦凡認為其它規矩都可以不用遵守。

  羅天皺著眉，目光盯著他，沉默片刻才開口：“你今年真的隻有十九歲？”

  一個十九歲的後生仔，怎會有這般驚人的見解。

  從他這一番話，羅天感到到秦凡的野心，以及他對世間一切規矩的蔑視。

  這種無與倫比的透徹，以及心態，更像一個站在行業絕頂，俯視蒼生的大佬。完全不像一個剛入社會的毛頭小子。

  原本一腔怒意，想要喊人將秦凡打出去的羅天，此刻心中怒火全無。

  隻剩下滿腔歎服，難怪能夠短短一年，就將一家剛剛成立的公司，發展到市值將近八個億的規模。

  並不是沒有道理啊！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誰人願意屈身他人之下？”秦凡答非所問：

  “我一直認為，人如螻蟻，當有鴻鵠之誌。命比紙薄，更高有敢於與天爭高低之心。羅總覺得呢？”

  “有誌不在年高，無誌空活百歲嗎？”羅天表情玩味：“秦老板這是借此告訴我，年齡不能概定一切。你的誌氣也不是我們所能揣測，對嗎？”

  他對秦凡的稱呼變了，不再是後生仔，而是以秦老板為稱。

  從這點，秦凡可以看出，自己說的這些話，已經入了羅天的心，扭轉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

  秦凡微微一笑：“前半句說對了，就是這後半句，我覺得應該改成。”

  “誌同道合者，可攜手共登高。”

  羅天輕聲念了幾遍，將手裏的雪茄叼在嘴上，撫掌大笑：

  “這一改，確實妙！”

  他目含欣賞，臉上笑容和煦幾分：“隻是秦老板憑什麽認為，我會答應你？”

  “錢。”秦凡將手裏的煙頭，放在煙灰缸撚滅，然後抬眼與羅天對視：

  “據我所知，羅總手裏的產品，統一調往廣州市場，再由那邊發配給各大二道販子。過程雖然可以節省很多事情，然而這手續費，不便宜吧？”

  “確實。”羅天點頭。

  秦凡又說：“手續費隻是其中之一，另外價格也被壓得很低，對吧？”

  這些都是林婉告訴他的信息，廣州市場調配貨物，不僅要從廠商手裏，收取貨物總量金額百分之一的手續費，同樣還會壓低廠商的價格。

  價格方能因產品價值不同而定義，手續費卻是統一百分之一。

  廠商賣貨，二道販子進貨，都要繳納百分之一手續費。

  他們管這叫作渠道推廣費。

  至於壓下的差價，自然全進了市場管理者的腰包。

  “沒錯。”羅天眯著眼：“廣州市場擁有強大的渠道，收取些許費用，理所應當。”

  “羅總真這麽認為嗎？”秦凡笑得很有深意：“我相信，這世間沒有人願意當韭菜，任人恣意亂割。”

  “這也是為什麽，我會說，你們這套觀念太過陳舊。”

  “廣州市場的銷售渠道確實很強，這點不可置否。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廠商與二道販子身上，假設有一方退出這個平台呢？”

  秦凡手指在桌麵輕敲，看著皺眉頭的羅天，接著說：

  “咱們廠商進入廣州市場，是因為這邊聚集了一群二道販子。有這些人，咱們就可以節省開拓市場的時間與人力金錢資源。”

  “這些沒錯，但您可曾想過，開辟市場所需的資金，與被市場收取的金錢，真的成正比嗎？”

  羅天搖頭：“我能聽懂你這話要表達的意思，心裏也極為清楚，相比花費一百萬開辟渠道，絕對比被廣州市場這樣慢慢收割更實在。”

  “隻是你有沒有想過，現在所有的市場，都被二道販子占據了。”

  “拋開這點不講，每一家食品公司的產品，最多的也就隻有十幾款。”

  “基於這點，倘若不依賴廣州市場這個產品平台。單靠我公司的十八款產品，繞開二道販子自己進行推廣，各地市場的批發商，會願意從我這進貨嗎？”

  “站在供貨商的角度思考，廣州市場產品齊全，隻需一個電話就可以，將自己所需的產品完全解決。”

  “另一邊卻需要聯係十幾家廠商，才可以集齊自己想要的產品。而且到貨時間不同，不僅會有耽誤生意的風險，甚至成本也高。”

  “換你，會選擇哪個？”

  秦凡自然能聽得懂，他這話的意思：“當然是選廣州市場。”

  “這不就行了嘛。”羅天笑道：“我承認，你剛才講得那些都很在理。然而當你手裏沒有完整渠道的時候，所有一切都是廢話。”

  “就連你剛才講得，要給我送錢這句，同樣是笑話。”

  “在理。”秦凡點點頭：“以我現在的資格，確實不具備講這些。”

  “但是羅總為何不想想，我秦凡能在短短一年之內，成立四海公司。並且占據福建與貴州市場，難道就沒有能力開辟其它省份市場嗎？”

  “秦老板這話的意思我懂...”羅天抽了口煙：“我也願意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但你要我放棄三十幾個省的生意，轉頭跟隻有兩個省地盤的你合作，你覺得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