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原本想坐大巴回去，畢竟他的駕照還不到一年，加上沒有老司機在身旁，所以不能走高速。

  然而林婉卻讓他開車。因為到汕頭後，肯定要跑來跑去，有輛車，辦事也方便一些。

  因此秦凡隻能走國道，原本六個小時的車程，足足開了八個小時才到詔安。

  走進家門，已經是下午三點。

  看到他回來，坐在屋簷下逍遙椅的老秦，坐了起來：“福州那邊的事處理好了嗎，小婉呢？怎沒跟你一起回來？”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秦凡鬱悶的說：“福州那邊還沒忙完，我這次要到汕頭處理點事。我姐說，讓我回來一趟，帶上德勝哥。”

  老秦點點頭，並沒有問他去汕頭處理什麽事，扯著嗓子喊了句：“阿勝...”

  伴著他這一聲吆喝，趙德勝從屋裏走出。

  看他穿著一件白背心，露出強壯虯蚺的肌肉。望著那條比自己大腿還要粗壯的胳膊，秦凡撓撓頭：

  “德勝哥，你不冷嗎？”

  雖然已經步入三月份，但這天氣依舊離不開長袖。

  趙德勝呢？

  卻已穿背心和大褲衩，儼然一副酷夏的打扮。

  “不熱。”

  見他一臉憨笑，老秦直接開口：“阿勝，收拾兩身衣服，跟秦凡走。”

  “好。”趙德勝也沒問去哪，點點頭，轉身走下屋簷，離開院子。

  秦凡連忙開口：“阿爸，家裏有吃的東西嗎？我中午連口飯都還沒顧得上吃呢。”

  “中午還有剩一些飯菜，你自己熱去吧。”老秦擺擺手，重新躺回到椅子上，順道摁下放在旁邊椅子上的收音機，聽起潮劇。

  秦凡也不奢望，自家阿爸能給自己熱飯，放下手裏的行李包，走進屋裏，將八仙桌上放著的剩飯剩菜拿出來，到灶台生火加熱。

  這些中午建築工人吃剩的飯菜還有很多，他剛熱好飯菜，趙德勝拎著一個裝有衣服的塑料袋走進來，看到秦凡在吃飯，他站在一旁看著，也不開口。

  秦凡撇撇嘴：“一起吃吧。”

  “好。”

  趙德勝放下手裏的袋子，拿了雙筷子，捧起臉盆剩下的米飯，又給秦凡碗裏添了些，然後他自己捧著半盆米飯開吃。

  秦凡苦笑了下，倒也沒有說什麽。

  倆人吃完飯，趙德勝自覺的收拾碗筷，拿到院裏搖井邊上清洗。

  等他洗好碗筷，秦凡跟老秦講了聲，帶著趙德勝離開。

  老秦的手雖然還沒好，不過有老沈在，外加有大廚做飯，倒也不需要人照顧。

  開車離開村子後，秦凡看向副駕駛座微曲著身子的趙德勝，見他一言不發，直勾勾盯著窗外發呆。

  秦凡笑道：“德勝哥，最近覺得怎樣？”

  “很好。”趙德勝側頭，呲牙一笑。

  溫飽無憂，又有地方住，不用露宿街頭，他對這樣的生活很滿足。

  倆人一問一答的聊著，有時候趙德勝沉默以對。

  開了兩個半小時，到汕頭後，秦凡找了家酒店住下。

  放好行李後，已經傍晚六點半。秦凡帶著趙德勝走出酒店，嚐完本地特色燒鵝飯，順道買了份汕頭地圖。

  然後回酒店，給林婉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安全抵達汕頭，跟趙德勝正在酒店。

  林婉叮囑他小心行事，多想想她昨晚跟他講的那些事，那些信息裏麵，有可以幫助他製勝的良策。

  秦凡笑著說，你直接告訴我不就行了嗎？

  林婉卻說，自己悟的東西，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倆人聊了會，結束通話後，秦凡拿出地圖研究半晌，找到欣源食品公司所在的街道後，坐在窗邊琢磨著，要不要現在打個電話給對方。

  秦國文的這份資料，詳細記載著每個食品公司老總的聯係方式。

  思考片刻，秦凡拿出手機，打開行李包，將那份資料拿出來，照著上麵的號碼，撥通欣源老總羅天的號碼。

  “您好，羅總...”

  “你那位？”

  聽著電話那頭，略顯粗獷的聲音，秦凡雙眼微眯：

  “我來自廈門，專做凍品生意的。聽朋友說，您公司旗下產品質量過硬，價格也很實惠。所以想找個時間，跟您聊聊看，有沒有機會合作。”

  “就不知您是否願意浪費點時間，在我這個小角色身上呢？”

  羅天皺眉：“廈門來的？”

  問完，他沉默幾秒，才接著講：“明早十點來我公司，我隻給你二十分鍾。”

  不等秦凡回應，羅天直接掛斷通話。

  秦凡放下手機，往後一躺，靠在藤椅上，望向天花板，眯眼思考剛才電話中，羅天的說話態度。

  很強勢。

  大老板都這麽強勢的嗎？

  實際上，論及產值，欣源公司連四海公司一半產值都沒有，至於市值同樣不及四海公司。

  按照秦國文提供的這份資料，各大食品公司，進入前十的，隻有源綠一家市值將近五十億，其餘公司，基本都在二十億和十億之間。

  欣源，隻有兩億出頭的市值。雖然已經是上市公司，不過近幾年都沒有新產品出現，以至於股價跌跌漲漲，從沒有穩定過。

  想要阻擊這樣一家公司，秦凡有好幾種方法，可以把欣源搞死。

  林婉昨晚也說過，欣源的老總要是太過分，直接阻擊欣源的股市。

  這方麵秦凡並不懂，不過真想要這樣做，他大可雇人幹活。

  隻是有這個必要嗎？

  從股市方麵強製收購，再從其他股東手裏買股權。這樣確實可以拿下欣源，可又有什麽用？

  花那麽多錢，拿下欣源就為得到這家公司的十幾款產品，不值得！

  至少秦凡覺得不值，按照四海公司目前的發展速度，欠缺的隻是時間。

  一旦補全所有產品，再借助福建與貴州兩省市場當跳板，市值瞬息間可以翻個十番，有可能還不止。

  他問過王強，四海公司與其它食品公司不同之處，在於四海擁有自己的銷售渠道。不像其它食品公司，隻能借助二道販子這個銷售網賣貨。

  四海公司的特殊性質，大部分原因出自於秦凡。與其它食品公司老總不同，他是從一個供貨商，走到批發商，再變成二道販子。

  層次的變更，為他鑄造無比踏實的基礎，打下一張強大的銷售網。

  至於其它食品公司，之所以沒有開辟屬於自己的市場銷售網。

  很大部分原因是出自廣州市場，這個市場的存在，強行把所有食品公司綁在一起。以至於各大食品公司，不得不將自家產品輸送到廣州市場，再轉給二道販子。

  另一部分原因是，當年凍品市場還沒形成，隻有一個雛形的凍品市場分散太過厲害。沒有任何一家公司，願意花精力培養，或者是開辟屬於自家公司的銷售渠道。

  加上廣州這個產品集中地，可以讓他們省下不少時間和金錢，自然更沒人願意花錢花精力去做這種，在他們看來屬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對，就是吃力不討好。

  秦凡從林婉口中得知，廣州市場正是利用這點，才將所有食品公司綁在一起後。

  秦凡當場就問她，為什麽廣州市場的開拓者，在當時那種環境下，願意花這麽多錢，開辟一個市場，無條件接受這些二道販子？

  林婉告訴他，廣州市場的出現，很大程度源自於國家原因。具體情況，她沒有多講，隻告訴秦凡一句，國家想把廣州打造成，類似，甚至超越香港的超級經濟中心。

  急於這個政策之下，上麵才會大力度扶植廣東地區。這就是為什麽廣東會先富起來的原因。

  想要鑄造一個超級經濟中心，自然要各大行業全方麵開花。所以廣州這個超級市場應運而生...

  想到這裏，秦凡忽然覺得，這些食品公司都走錯路了。

  一家食品公司，如果沒有屬於自己的銷售平台，全方麵依賴二道販子，靠他們售貨。這等於是將自己的生路，完全交到別人手裏！

  “我姐這一步走的妙！”當初林婉非要他當廠商，並且聯合批發商，以及二道販子。

  當時秦凡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以為她是為了，不想貨源受人製鉗，被人牽著鼻子走才做這些。

  如今秦凡這才知道，除去這部分原因以外，還有這另一層意思啊。

  掌握貨源，掌控銷售渠道。做到這兩點，不僅可以脫離廣州市場的限製，不需要依賴這個平台，甚至還能牽製其它食品公司。

  當然，目前四海公司實力還不夠，但要是按照這條線發展下去，總有一天，四海公司絕對能夠力壓所有食品公司，成為這個行業的龍頭企業。

  這一步走的實在精妙！

  心中驚歎林婉的智慧之餘，秦凡底氣十足，同時也想到用另外一種方法說服羅天。

  “希望欣源的這位羅總，是個有眼界有野心的梟雄。”

  第二天。

  一大早起來後，秦凡帶著趙德勝，下樓散步，然後到酒店吃早餐。

  九點整，秦凡提前一小時，開車載著趙德勝前往欣源公司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