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楞了幾秒，將手裏的煙頭掐滅後，這才開口：

  “縣裏的梅子廠不是屬於國企嗎，我這種私人個體也能入股？”

  林國忠笑道：“要是以前，那肯定不行。但近些年來，政策變了。國家對一些地區的國企產業，進行大開放，允許私人入股國企。甚至是控股...”

  說到這裏，林國忠停了幾秒，掐滅煙頭後，接著說：

  “有些話我今天跟你講，出了這個門，你可不能往外講，知道嗎？”

  秦凡一臉嚴肅：“阿哥放心，出了這個門，我全都拋之腦後。”

  “隻是我有個問題，縣裏既然決定梅子廠外招，是不是出問題了？”

  林國忠嗯了聲：“梅子廠確實出現嚴重的問題，因為上一任廠長的原因。導致整個梅子廠出現資金斷裂情況，不得不裁員，以此來維持工廠運轉。”

  “昨天縣裏的會議，除了針對民生以外，另外一件事就是探討梅子廠。我們決定對外招商，拿出部分股權對外融資。”

  “正好你有這方麵意思，所以我才跟你說這些。如果你覺得行，待會我把關於梅子廠的資料拿一份給你，然後你回去考慮一下，再給我答複。”

  秦凡點點頭：“可以。”

  如果林國忠不說，秦凡還真不知道，梅子廠的現狀如此糟糕。從這點可以看出，梅子廠提供給四海公司的那些鹹梅，應該是往年的庫存。

  至於對梅子廠廠長貪錢這件事，他沒有發表意見。

  在這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年代，發生這種事並不稀奇。尤其國企，這種情況數不勝數。

  至於入股梅子廠，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現有的人員和機器，可以讓他節省許多時間。

  唯獨讓秦凡猶豫不定的事，是私人入股呢，或者是以四海公司的名義入股？這件事，他要回去跟林婉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林國忠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一份資料，重新走回來，遞給秦凡。

  “這份資料你拿回家看，再你沒做決定之前，我暫時不會對外招資。”

  “謝謝阿哥...”秦凡接過資料，笑道：“最遲明早給你答複。”

  “行。”

  倆人又聊了會，秦凡拿到銀行賬號後，起身告辭。走出辦公大樓，秦凡招呼趙德勝一聲，載著他到銀行，轉了六十萬到林國忠給的賬號內，然後打了個電話通知他。

  做完這件事，秦凡帶著趙德勝到菜市場，買了一些肉和蔬菜，剛走出市場，林婉就打來電話。

  “姐，我剛買完菜，正準備回去呢。”

  林婉嗯了聲：“那等你回來再講，先掛了，你盡快回來。”

  察覺到林婉的語氣有些沉重，秦凡不明所以的將手機放回兜裏，招呼趙德勝上車。

  半個小時後，回到村裏的秦凡，剛把車停穩，跟趙德勝說了聲之後，自己迫不及待的率先往家裏走。

  因為林婉剛才在電話裏的語氣，讓他的心難以平靜。

  “姐...”剛進院門，秦凡就喊了聲，快步走進裏屋，看到屋裏沒人，他又喊了句。

  “樓上呢。”

  秦凡聽到聲音，連忙快速上樓。當看到林婉正在收拾行李，秦凡楞了幾秒：

  “姐，發生什麽事了？”

  林婉放下手裏的衣服，轉身看向他：“鞋廠發生火災，十幾個工人燒傷。具體原因還沒查清，但你我必須回去一趟。”

  聽完這話，秦凡楞在原地，回想自己昨天心慌的事，他倒吸一口涼氣：

  “難怪我昨天一直感到心慌慌，原來是真要出事！”

  林婉聽到這群說，也是楞了楞。

  這種事情還真不好用科學解釋，有些人在遇上不好的事情之前，會產生一些特殊感應，甚至自身出現一些狀況。

  聽起來玄乎，但類似事件，林婉聽過不少。自己同樣親身經曆過。

  想到這裏，林婉剛想開口，就聽秦凡問：“受傷的工人嚴重嗎，沒有出現死亡吧？”

  秦凡完全沒想到，鞋廠剛步入正軌，他正準備大展拳腳呢，結果卻發生這種事。

  現在他最害怕的事，是有人因此傷亡。廠房和機器沒了，可以重建再買，可如果人沒了，可就不能重新複活了！

  聽到秦凡焦急的聲音，林婉搖頭：“火剛撲滅，人剛救出來送往醫院，具體情況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我已經吩咐念念，隻要有消息，立馬通知我。”

  秦凡皺眉：“走，咱倆現在啟程。阿爸就別去了，讓德勝哥留家裏陪他。”

  “嗯。”

  倆人提著行李包下樓，正好碰上老秦從厝後工地回來，秦凡把情況跟老秦講完之後，又叮囑趙德勝要照顧好老秦。

  “遇事不要慌，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你再如何焦急也改變不了事實。”老秦淡聲說道：

  “與其急那些改變不了的，倒不如冷靜下來仔細思考，該如何妥善處理後續的事。”

  秦凡楞了楞，隻聽老秦又講：“另外，每個外出打工的人都不容易，就算犯錯了，但隻要不是出自本意，就值得原諒。”

  說完這話，老秦拍了拍秦凡的肩膀：“去吧，路上開車小心點。”

  “阿勝，回家。”

  望著老秦和趙德勝的背影，秦凡若有所思的看向林婉：

  “姐，阿爸這話是不是再警示我？”

  林婉微微一笑：“你這樣理解也可以，至於真正含義，你自己悟吧。走，先上車。”

  林婉打開車門，坐進駕駛位，同時用鑰匙啟動車子。

  秦凡連忙坐進副駕駛位，回想著老秦剛才那些話，陷入沉思。

  見他沉思不語，林婉也沒開口，油門一踩，控製著方向盤倒車。

  當車子開上國道，從沉思中回神的秦凡，看向林婉：

  “姐，先到雨亭那邊找間飯店，填飽肚子吧。”

  看他恢複笑容，林婉目露幾分欣賞：“行。”

  一個人有沒有本事，不能根據平時展現出來的能力慨定，而是要看遇事後的處理方式。

  有些人平時極其成熟穩重，然而遇到事後，驚慌失措，毫無半點主見，從而做出錯誤的決定，導致事情越發糟糕。

  沒有人能夠做到，遇事後天塌不驚，所有的從容淡定，全是因為閱曆豐富，所以這類人可以做到，把情緒壓在心裏，不顯露分毫。

  這類人很少，能夠達到這種層次的，基本全是年過半百的老人。

  林婉對秦凡的要求沒有這麽高，因為他的年紀擺在這，歲月的沉澱，不足以讓他達到寵辱不驚的層次。

  她隻要求他，驚慌過後，能夠迅速冷靜下來思考問題。

  就好比現在這般狀態，正是她所期盼的。當然，她也清楚，秦凡之所以能這麽快恢複常態，全因老秦剛才那些話。

  這話很在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與其糾結不放，焦急驚慌，倒不如好好思考，該如何妥善處理這個爛攤子。

  倆人到雨亭找了間飯店，填飽肚子後，直接上高速。

  六個小時後，傍晚六點半，倆人抵達福州。期間陳念念打來三個電話，第一個通話是匯報，幾個傷情比較嚴重的工人，已經度過危險期，暫無生命危險。

  聽到沒人因此死亡，秦凡長籲一口氣，積壓在心頭的愁緒也徹底散開。

  至於工廠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