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忍著饑餓，走進辦公室。看向坐在辦公桌後的劉組長：“劉組長，請問有什麽事是我能幫到您的嗎？”

  劉組長指了指前麵的椅子，示意他過來坐下。

  “多謝。”秦凡走過去。

  等他坐下後，劉組長才開口：“我看你談吐不凡，所以認為你是個聰明人，卻沒想到你也會犯糊塗。”

  秦凡雙眼微眯，聯想到李立之前來過，以及通知劉組長找自己時，所說達到那些話，他心中已然有數。

  “您指的是哪方麵？”

  劉組長表情嚴肅：“工作方麵，李立剛才向我投訴，你今早偷懶怠工，不服從他的安排。”

  秦凡看向桌麵那遝出貨單，笑著說：“您應該有看過這些出貨單吧？”

  說話間，秦凡拿起一支圓珠筆和紙，隨意在上麵寫了幾個字，然後推到她麵前。

  “您對比一下字跡。”

  劉組長拿起這張紙，再看出貨單上麵的字體，目露幾分冷意。

  “你說是，李立誣陷你？”

  秦凡點點頭：“我不知他是如何跟您講的，但如果這些貨單還不足以證明，您可以到車間問一問黃組長，以及七號車間的趙組長。”

  “這三十張貨單的斤數，超過七成是我送過去的。言盡於此，剩下您自我判斷。”

  劉組長笑著放下手裏的紙：“這事先放一邊，我問你另外一件事。”

  “您說。”

  “從你的談吐，以及說話邏輯，可以看得出，你文化底蘊頗深。”劉組長饒有深意的看著他：

  “像你這種人，就算坐不上辦公室，至少也該進大公司當白領，為何卻來我們廠，當一個搬運工？”

  “您繆讚了。”秦凡笑容謙遜：“我隻是多讀了幾本書，算不上文化人，既不懂管理，更沒有一技之長。況且咱們廠，目前招工的也隻有搬運部吧！”

  “年輕人謙虛是好事，可如果過度謙虛，就變虛偽嘍。”劉組長意味深長一笑：

  “我聽你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如果其他部門招工，你想去應聘？”

  秦凡一副理所應當：“但凡有點上進心的人，都想往高處走，這是人之常情嘛。您覺得我這樣講有道理嗎？”

  劉組長點點頭：“很在理。”

  她打開抽屜，拿出一張飯票給他：“先去吃飯吧，兩點你們負責的冷庫有一車貨到，另外下午你們也要回車間，把成品搬回成品冷庫，今晚成品庫還要出貨呢。”

  “至於這件事，我稍後會調查清楚，給你一個公正的回複。”

  秦凡接過飯票：“您是一個正直的人，很高興能夠擁有您這樣的領導。”

  秦凡是真動心了，劉組長這樣的人很難得，而且能把這樣一個部門，管理的井然有序，經驗和能力自然不用說。

  最關鍵的一點，從剛才這段交談中，秦凡可以判斷出，這是位有才氣的人。

  如果能把她挖到自己公司，搬運部絕對可以立馬組建起來。

  隻是該用什麽方法，打開這個缺口呢。

  走出組長辦公室，秦凡拿著飯票走向食堂，一路上，各個車間出來的工人絡繹不絕，形成一道極其壯觀的景色。

  這種規模看得秦凡暗暗咋舌，想著自己的工廠，何時才可以發展到這種程度？

  懷著這種憧憬，秦凡走進人聲鼎沸的食堂。

  食堂的麵積同樣很大，有三層，不過普通員工，隻能在一二層，隻有組長級別以上的領導，才可以到三樓用餐。

  這些都是秦凡聽到邊上其他員工討論的，據說三樓有專屬的廚房和廚師，可以吃到炒菜。

  至於一樓這裏，論到秦凡打飯的時候，看著那一盆盆菜和肉，秦凡遞上自己的飯票。三塊錢能吃什麽？

  兩份青菜，三片紅燒肉，外加一個雞蛋，和一碗米飯以及一碗飄著油漬，幾片菜絲的湯水。

  堪稱素菜。

  秦凡倒也不嫌棄，隻是問了句，能不能加一碗米飯。得到回答不行後，他端著餐盤轉身離開。

  一樓已經沒位置，秦凡走到二樓，才找到一個位置。

  廠裏的靚女很多，而且還都是素顏，很養眼。不過跟林婉比起來，還要遜色幾分。

  秦凡邊吃，邊聽著四周的議論聲，大部分都是沒用的內容。偶爾一些有用的信息，也不是他現在能接觸到的層麵。

  吃完飯，秦凡端著餐盤，到一樓洗手池排隊，洗好餐盤之後，重新交還給食堂。然後回到冷庫區，李立已經回來了，看到他正跟其他老員工聊天，秦凡也沒過去，獨自站在一旁想一些事。

  “朋友...”

  思緒被打亂的秦凡，抬頭看向右邊，隻見一張胖乎乎肉嘟嘟的臉映入眼簾。

  “我叫八號冷庫孫龐...”

  看到對方伸出右手，秦凡連忙起身，跟他握了下：

  “你好，秦凡。”

  “我廣東潮汕的，你哪人？”孫龐問完，笑著掏出一包紅雙喜，遞了支給秦凡。

  秦凡接過後，笑著回應：“我詔安的，咱算半個老鄉。”

  這句話，是用潮汕方言說的。

  孫龐臉上笑容越發熱情，甚至拿出打火機，幫秦凡點煙。

  “之前聽你說話口音，我就知你是福建人，所以才會來跟你打招呼。”孫龐自己點完煙，呲呲牙：

  “咱們這廠裏福建人很多，光我認識的，就有十幾個你們詔安人。晚上介紹你認識？”

  秦凡笑道：“行啊。”

  在這陌生的地方，秦凡最缺的就是朋友。認識的人越多，對他打聽消息就越有利。因此孫龐這話，正中他下懷。

  “好，晚上再聚。”

  目送孫龐離開，秦凡抽了口煙，想著如何從孫龐他們口中，探聽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新來的，貨到了。”

  李立的吆喝聲，打斷了秦凡的思緒。抬頭看去，隻見一輛大卡載著一個集裝箱過來。

  劉組長也從遠處走來，所過之處，其他冷庫負責的工人，都被她喊過來一起幫忙。

  畢竟一個集裝箱的貨，要是單靠冷庫兩個負責人搬卸，累死都不一定能卸完。所以搬運部的另一個規矩是，無論哪一組的貨到，其它組都要幫忙。

  這些早早入職時，秦凡就已聽劉組長說過。

  一個集裝箱，百多人一起卸貨，速度自然快。連同過秤入庫在內，一個小時搞定。

  下午，秦凡和李立倆人，一邊送貨到車間，一邊到包裝部，把成品運回來入庫。然後其它冷庫的貨到了，他倆也幫忙一起卸貨。

  一個下午忙的腳不著地，中午那碗米飯，根本撐不到，餓得秦凡腿腳發軟，卻隻能苦苦堅持，繼續送貨和搬貨。

  直至忙到六點，秦凡交完出貨單，以及入庫單，跟劉組長領完飯票後，立馬衝入食堂吃飯。

  吃完飯後，又開始投入工作中。晚上更忙，因為這個時間段，包裝部那邊所有成品都要入庫，所以自然更忙。

  饒是秦凡吃慣苦，都有點受不了，更別說是李立這種喜歡偷懶耍滑的人。最後幾批貨，全是秦凡自己一人再搬運，至於李立，慢吞吞的推著推車，拖拖拉拉。

  忙完所有事，九點下班時間，孫龐找過來。跟秦凡講，洗完澡後到廠外的那間小炒店集合。秦凡跟他聊了幾句，然後就先回宿舍。

  六人居住的宿舍，並沒有獨立的洗手間。整個樓層，六個宿舍共用一個洗手間。

  秦凡拿完衣服想去洗澡，看著樓道排隊等候的一群工友，再聽他們不斷催促的聲音，秦凡哭笑不得的打消念頭，重新走回宿舍，把衣服放會行李包，又將那套還未拆封的工作服，放到自己的床位。

  然後把包裏的幾千塊錢現金和銀行卡揣兜裏，直接走出宿舍，前往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