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間與冷庫之間，隻隔著一條道。不過六號車間，是在車間區的中心地帶。

  秦凡邊走，邊掃量路兩側一間間六層小樓的號碼，推著走了數百米遠，在這冬天的尾巴氣候中，累到滿頭大汗的秦凡，總算抵達六號樓下。

  推車停放在門口旁邊，秦凡雙手揪住綁著的袋口，費力將三袋豬蹄抱出來放在地上後，抱起其中一袋，憋著氣走進大門。

  “這麽慢才送來，我們機器都快停了。”

  剛進門，一個胖子就走過來，朝秦凡吼了句，然後指著右側那台剔毛機：“趕緊的，放到那邊。”

  “好。”秦凡漲紅著臉，點點頭，快步走到機器旁，把抱著的這袋豬蹄放地上。

  “其它的呢？”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的秦凡，連忙回了句：“在門口，我馬上搬進來。”

  “快點。”

  秦凡快步離開，把外麵剩下的兩袋豬蹄，逐一抱進來，過完秤後。秦凡喘著粗氣，打量起車間的布局。

  整個一樓大廳，擺放著九台剔毛機，並且設立了個二次清潔的區域。

  目前的機器還不可能做到，把一隻豬蹄所有方位都處理的幹幹淨淨。必須要再次進行人工處理，就像他廠裏在處理牛鞭一樣，同樣需要二次處理。

  望著這些運作的機器，以及站在每台機器邊上，不斷往裏麵放豬蹄的工作人員，秦凡陷入沉思。

  “你還在這幹嘛？”胖子轉身看到秦凡還在，不耐煩的說：

  “趕緊回去，再送五百斤過來。其它生產線的原料也快用完了！”

  秦凡連忙點頭，拿出口袋的單子，讓他簽字後，轉身走出車間，到門口推著推車離開。

  “研究室究竟在哪個區域？”秦凡倍感頭疼，這源綠加工廠實在太大了。

  一棟六層樓六個車間，上百個車間十幾棟樓，如果挨個找，倒是能找到。

  問題是，除了負責的車間以外，如果沒獲得許可，搬運工是不可以隨意進出其它車間的，否則一旦發現，立馬給予開除處分。

  另外這研究室，是不是跟車間一起，這點秦凡也無法確定。

  滿懷心事的回到冷庫區，剛走進鐵皮棚，李立就吼了聲：

  “撲該，你搞什麽鬼啊？送趟貨這麽長時間，車間都打來好幾次電話催了。”

  秦凡抬眼看向他：“一個人的效率肯定有限，如果你覺得我太慢，你就應該幫忙，而不是悠閑的站在指手畫腳。”

  李立雙目一瞪：“你這是再說我偷懶嘍？”

  秦凡懶得理他：“抱歉，我還要繼續往六號車間送貨，如果你沒事就先這樣吧。”

  丟下這句話，在李立憤怒的目光注視之下，秦凡推著推車來到冷庫，穿上棉衣打開冷庫門，繼續搬出一袋袋豬蹄。

  然而推車空間有限，隻夠放三袋豬蹄。望著剩下的兩袋，再看向不遠處的李立。

  秦凡脫下棉衣，重新掛回牆上，順手將冷庫門關上，然後走到李立跟前。

  “六號車間要五百斤豬蹄，推車隻能裝三百斤，剩下的兩百斤，你負責送。”

  李立挑了挑眉：“你一個新來的，指揮我這個老員工做事，誰給你的膽？”

  “你可以不送。”秦凡淡淡的說：“車間那邊如果追責，我會如實告知劉組長。”

  丟下這句話，秦凡轉身回到冷庫前，隨手撕下牆上的出貨單，用筆寫下斤數揣進兜裏，然後推著推車離開。

  至於李立會不會把剩下的兩百斤豬蹄送過去，秦凡一點也不在意。

  重新來到六號樓，秦凡剛把推車停好，抬眼看到李立推著推車從遠處走來。

  看到這一幕，秦凡淡淡一笑，把推車內的三袋豬蹄提出來，一袋袋搬進車間內。

  三袋搬完，他沒有在外出。隻見李立搬著一袋豬蹄，氣喘籲籲的走進來，放下後，瞪了眼秦凡，轉身就走。

  秦凡撇撇嘴，走到胖子旁邊喊他過來過秤。這時李立也把剩下那袋豬蹄搬了進來。

  過完秤之後，秦凡把出貨單給胖子簽字。剛想轉身離開，就聽胖子說：

  “剛才七號車間的組長跟我講，打你們組的電話沒人接。我跟他講，你們倆都出來送貨了。他讓你們待會回去，送一千斤過來。”

  秦凡倒沒說什麽，一旁的李立卻抱怨道：“不是吧，老馬這是要累死我啊？”

  胖子瞥他一眼：“你也可以不送，後果自行承擔就行。”

  對這些搬運工，他打心裏瞧不起。尤其李立這種拖拉鬼，他每次都沒給好臉色。

  李立一臉難看。

  秦凡淡笑：“多謝黃哥轉告，回頭立馬送過來。”

  胖子黃鑫點點頭，轉身繼續忙活起來。

  秦凡同樣離開，走出車間，推著推車剛想離開。跟在身後的李立喊住他：

  “新來的，這一千斤你負責八百斤。我隻幫你送兩百斤。”

  秦凡鬆開推車，回頭看向李立：“你不適合打工，你應該去當老板。”

  “你什麽意思？”李立怒目而視：“損我嗎？我要是能當老板，誰願意在這做苦力啊！”

  “既然知道自己沒能力當老板，那你就要有打工仔的覺悟。”秦凡淡淡的看著他：

  “偷一時懶，確實會輕鬆。但也會讓你變得更加懶惰。”

  “你很囂張！”李立漲紅著臉：“敢教訓我？信不信我一句話，讓你在這混不下去？”

  秦凡嘴角翹了翹：“我不信，有能耐你盡管放馬過來。”

  說完這句話，秦凡推著推車往前走：“另外，一千斤，我隻負責送五百斤。剩下的五百斤，你負責。”

  盯著秦凡的背影，李立捏成拳頭的手在發抖，他真想衝上去，把這個新人狠狠揍一頓。不過看到秦凡的體格，以及想到工廠的規矩後，他隻能怒罵一聲，憤憤不平推著推車跟上。

  秦凡聽到身後的動靜，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連工作都偷懶的人，永遠別想有出息。

  因為當習慣成為習慣，這個人離廢物就不遠嘍。

  回到冷庫，秦凡搬了三袋豬蹄放推車上，然後繼續送完六號樓...

  一個早上的時間，秦凡在冷庫與車間來回奔波，身上的汗水就沒有幹過。他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趟，隻知道口袋裏的單子，有三十張。

  每張至少都是三百斤的量，最高的一張單是兩千斤。

  巨大的冷庫，一個早上就被搬空十分之七。

  “把出貨單給我。”李立走過來，冷聲說道：“我交給劉組長，順便領取午飯的飯票，你在這等我就行。”

  秦凡點點頭，把兜裏的貨單拿出來交給他。

  李立伸手接過後，轉身向不遠處的鐵皮辦公室走去。

  “組長...”李立走進劉組長的辦公室，將手裏的出貨單，放到辦公桌上。

  劉組長瞥了眼那遝出貨單，顯得有些意外：“不錯嘛小李，今天效率有提升啊！”

  說話間，劉組長拿起出貨單，一張張進行審閱。

  “這不是怕被新人比下去嘛。”李立笑得有些諂媚：“隻是這個新人有點囂張啊，不僅不聽我指揮，甚至連送貨也是拖拖拉拉，六號車間的黃鑫組長，找我反應好幾次了。”

  劉組長皺眉抬頭：“你確定？”

  李立表情誇張：“我的組長大人，這事我能開完笑嗎？如果不是千真萬確的事，我哪敢隨便亂講！再說我這人懶是懶了點，但卻從沒騙過您吧？”

  劉組長仔細一想，還真是這樣。李立這人雖然做事效率慢，不過卻是個挺實在的人。

  “你去把他喊來一趟。”說話間，劉組長打開抽屜，拿出一張飯票給他：

  “鑒於你今天的行為不錯，這張五塊錢的飯票當作獎勵。”

  源綠的夥食標準，每個人每頓三塊錢。組長級別的才有五塊錢。

  李立連忙接過飯票：“謝謝組長，我這就去把他喊來接受您的訓話。”

  “去把。”

  “好嘞！”李立走出辦公室，喜滋滋的握著飯票，來到秦凡跟前。

  “組長讓你去一趟，另外給你一句忠告，有些話別亂講。組長說什麽，你隻能點頭承認，絕不可以否認。否則惹怒組長，你下場絕對會被開除。聽明白了嗎？”

  見他一臉虛情假意，秦凡總覺得怪怪的，但也沒多說，點點頭就向組長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