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這個意思？”曾經國皺眉。

  “我什麽時候這麽說了。”曾曉嵐壓低聲，“您能不能別添亂，我這好好的。”

  曾經國還要說話，就對上女兒惡狠狠的眼神。

  他不禁閉上了嘴。

  算了，等回去之後再細說吧。

  現場就這般詭異地安靜下來了。

  最後，還是曾曉嵐打破了沉寂。

  “咳，那個，海晏那，我爸喝高了，說胡話呢，你別往心裏去。”

  曾經國：……

  小寶：……

  “就是他胡說八道，你就當今天什麽都沒發生。”曾曉嵐也覺得自己是睜眼說瞎話，可除了這麽說，還能說什麽。

  小寶見她急的似乎都要哭了，體貼地站起來了。

  “行。我知道了，今天我都沒來過這兒。要不，我就先回去上班了？”

  “去吧去吧。回頭我再找你。”曾曉嵐如釋重負。

  小寶很快就走了。

  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曾曉嵐眼見他的身影消失了，這才瞪大眼睛看向自家老爹。

  “老曾啊，你是要害死我。”

  “我怎麽就害你了，我是你親爹，你是我親閨女，我害誰都不害你。”曾經國也滿心不痛快。

  都說女生外向。

  看看他家這個，這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已經往外拐了。

  他這麽多年養大她容易嗎。

  該死的小白臉。

  “你還沒害我，我以後日子可怎麽過。”曾曉嵐看著桌上那幾個空空的碗，隻覺得自己以後所有的美食都吃不著了，頓時心痛得在滴血。

  她爹鬧這麽一出，她還好意思在人家那蹭吃蹭喝嗎。

  什麽結婚不結婚的，她跟海晏明明就是純粹的不能再純粹的同事關係。

  可她家老曾話那麽一說，就顯得她格外高貴似的，這讓人家怎麽想。

  剛剛海宴雖說沒說什麽，可心裏肯定留下了疙瘩，私底下還不知道要怎麽想她呢。

  她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去蹭好吃的了。

  若是她爸今天的這番話傳到人家老家去——

  曾曉嵐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就覺得心肝肺都在抖。

  老天爺，這是要徹底絕了她以後的口舌之欲。

  “老曾，你實在是太討厭了。”

  話就這麽脫口而出。

  曾經國一顆愛女之心頓時稀碎稀碎。

  瞧瞧，這就是他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女兒。

  就因為他對外男說了一句話，就這麽說自己的親爹。

  氣死了。

  曾經國原本還想好好跟女兒說話，可女兒這副態度，徹底讓他打消了念頭。

  哼，說他討厭，那他就讓她討厭個夠。

  “曉嵐，今天天不早了，咱們先回去。爸明天下午的火車。”

  曾曉嵐還在憂愁當中，聞言也沒多想，抬腳就往外走。

  老曾就更難受了。

  等回到招待所，他越想越氣，就出門去找梁波。

  梁波是他大哥的同學，曉嵐能來這邊工作，也是走了他的關係。

  他決定找他聊聊。

  曾經國走了之後，梁波心裏那個苦啊。

  他坐在辦公室想了許久，讓人把朱慶叫了過來。

  “老哥啊，曾家的意思，是讓咱們把小餘換個項目。”

  “那怎麽行。”朱慶瞪眼，“小餘是我的得力幹將，他要走了，我那項目就轉不動。”

  “你可別騙我，少了誰項目都轉得動。”梁波哼一聲，“人家那樣的家世，隻要求咱們換個部門，已經算客氣了。要是動真格的，人家小餘還不知道要發配到哪個旮旯灣裏去。”

  朱慶沒說話。

  梁波說的是事實。

  以曾家的權勢，別說隻是動個涉世未深的小毛頭孩子，就是要動他，也是有這個能力的。

  隻是，道理都懂，到底有些不痛快。

  “要不，咱們再拖一拖？”

  朱慶想了想，決定拖多久是多久。

  “反正人家又沒規定時限，你看，你工作又忙得很，一忙起來，就把這事忘了，也是有的。再說了，你跟他大哥那邊的關係，人家真要追究起來，也不會對你做什麽，是吧？”

  梁波瞪眼：“你這是要坑我？”

  “怎麽是坑你呢。”朱慶打死不承認，“咱們這是惜才。你看著小餘同誌，雖然年紀小，專業素質是真過硬啊。我看到他就想到咱們年輕那會兒，也是這樣充滿幹勁。而且，東曉花園正是關鍵的時候，再換個人來，我怕掉鏈子。真要做什麽，起碼也等這個項目差不多了再說。個人恩怨咱們要擺在一邊，工作絕不能出差錯。”

  梁波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

  可要他一個人承擔所有的風險，那他也是不幹的。

  平白無故的，為啥要讓他去得罪人。

  他摸著下巴想了想，突然就笑了。

  “老朱啊，都說解鈴還需係鈴人。這分明就是人家父女兩鬥法，咱沒必要參與。我看啊，你直接去尋人家曉嵐就是。這小年輕啊，為了感情最容易上頭。還不得為心上人出頭。你說是不是。”

  朱慶眼前一亮，他怎麽沒想到這茬。

  不過——

  “嘿嘿，老梁啊，曉嵐是你的愛將，隻聽你的話吧。我看這個人選，當然是你最合適。”

  “那不行，就我這說話水平，人家肯定聽不明白。還是得老朱你出馬。想當年咱們在學校的時候，大家都說你有當政委的潛質。說道理那是一套一套的，由你出麵，再合適不過。”

  “我那是半吊子水平，哪裏比得上你。還是你厲害，而且，你跟曾家那邊又有些關係，說話也方便。”

  “……”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你吹我我吹你，互捧起來。

  最後，兩人爭執不下，隻好都妥協了。

  兩人一同出麵。

  於是，這天吃晚飯的時候，曾曉嵐端著個飯碗，正躊躇著要不要去找小寶的時候，就對上了兩張笑眯眯的老臉。

  “朱主任，梁主任，你們也吃飯呢。”

  “嗯呐，曉嵐，一個人吃飯呐。”

  “嗯。”

  “那正好，咱們坐一塊。”

  曾曉嵐：……

  於是，兩個半老頭子就一左一右，圍住了曾曉嵐。

  曾曉嵐一開始還莫名其妙。

  等聽兩個主任你一句我一句說完了，那臉色，瞬間就變了。

  朱慶與梁波交換個眼神，都非常滿意。

  還好，小姑娘一點就透。

  他們總算完成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