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們剛剛說的，第一，你就不該跟他翻舊賬。夫妻間，老惦記著以前的事，最傷感情。第二，你肯定埋怨了姐夫賺錢少，是吧？”周小滿問她。

  王冬雪點頭承認：“我說的也是實情。”

  “這也是姐夫突然爆發的原因吧。”周小滿就道，“咱們印刷廠那邊，有不少人說他吃軟飯，你曉得不？”

  “什麽吃軟飯？”王冬雪吃驚不已，瞪大了眼道，“這，這也太難聽了吧。我可從來沒這麽想過。”

  她是真不知道有這樣的傳聞。

  張興國就道：“我也聽說過。好多人誇姐夫命好，娶了個厲害的老婆，自己啥都不用幹，就能過好日子。我當時聽到了，還把人教訓了一頓。沒想到，老幺也聽到了。我估摸著，姐夫也聽過。他雖然嘴上沒說，心裏肯定不大痛快。”

  王冬雪沒吭聲。

  自己的丈夫自己了解。

  平時雖然確實很好說話，可這等涉及到男人尊嚴的事，他肯定是窩火著。

  難怪今天自己才開了口，他就暴跳如雷。

  這是被她戳中了心事。

  也怪她今天太生氣了，嘴上沒把門，要放在平時，這種話，她是絕對不會說的。

  周小滿見她一副後悔的模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應該是被她跟張興國說中了。

  王冬雪家，確實一直都是女強男弱。

  外頭也有人說酸話，平時王姐夫都是好脾氣笑笑，可到底聽進了心裏。

  老實人被逼急了也會咬人，王姐夫這回就是被逼急了。

  “老大，你要不要去把姐夫追回來。”周小滿給王冬雪台階下，“孩子們馬上就要開學了，家裏一堆事，你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就是啊，”張興國眼珠子一轉，也跟著道，“這男人啊，可不能當甩手掌櫃，萬事都不管。咱就把他找回來，讓他天天在家裏幹活。”

  王冬雪臉色稍稍和緩了些，慢吞吞道：“那倒不用刻意去找，他自己會回來。他弟弟要錢用，還得找我拿。再說了，你們看他跑得快，其實最舍不得用錢，不回家住，他住哪裏。還有他那個包，裏麵沒啥東西，什麽都要買，買可是要花錢的。”

  呃……

  周小滿與張興國麵麵相覷。

  沒衣服，身上又沒錢，肯定得回家。

  台階都是現成的。

  這就是夫妻間的默契？

  或許，是她們大驚小怪了。

  張興國就笑嘻嘻道：“老大，原來是我們多管閑事了。嘿嘿，還是你禦夫有術，教教咱們唄。”

  “去你的。”王冬雪被她逗笑了，“你們家紅軍還不聽你的話呀，還需要我來教。”

  周小滿抿嘴笑。

  張興國雖然結婚遲，卻是他們幾個裏麵，過得最幸福的。

  倒不是說餘安邦對周小滿不好，隻是他們在一起這麽久，已經老夫老妻了，早就沒有年輕時候的那種情調。

  夏紅軍與張興國卻不同，結婚好幾年，兩口子依舊好得蜜裏調油，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

  到了周末，兩口子會撇下孩子，手拉手去看電影。或是到星城各大街小巷找吃的。

  夏紅軍還是個浪漫的，時不時搞小驚喜那一套。

  每回張興國說起來，周小滿與王冬雪都羨慕不已。

  哪個女人不喜歡這樣的婚姻呢。

  “對了，老幺，你男人去了B市，給你帶了什麽禮物回來了。他也是從不空手的。”張興國轉移話題。

  “也沒啥，就一些小玩意兒。”周小滿笑。

  張興國好不容易把火燒到別人身上了，哪裏肯罷休，抓著她就是一通審問。

  女人們的話題徹底歪了。

  時間差不多了，周小滿與張興國準備回家。

  臨走前，周小滿忍不住對王冬雪道：“老大，以後你娘家那邊，你還是注意注意。”

  她話沒說的太直白。畢竟，疏不間親。

  王冬雪抿緊了嘴，沒說話。

  雖然剛剛她輕描淡寫將兩口子吵架這件事帶了過去。可旁觀者清，經過兩人勸說，她也知道自己確實做得不妥當。

  根源麽，就是在娘家那頭。

  她其實也不是傻子。她是姓王不錯，可也是付家三個孩子的媽。若是因為一心偏袒娘家，而影響了家庭和諧，那她也是不願意的。

  娘家再親，能親過親生孩子嗎。

  回頭，她得跟她家老付交個底，省得他心裏有疙瘩。

  王冬雪能不能想通，周小滿不知道。

  回家之後，餘安邦問起的時候，她就把今天的事說了。

  餘安邦聽完，很是不以為然。

  “我覺得，你們宿舍那位老大，要吃個大虧，才會反省自己。”

  周小滿眉頭一皺：“你怎麽這麽咒人家。”

  餘安邦聳聳肩：“我可沒有咒她。她是這幾年賺的錢多了，有些發飄。她娘家那些人 聽你一說，就知道不是能喂飽的。她自己肯定比誰都清楚，隻是拉不下臉。你看看咱們，咱們如今條件也算可以，鄉下那些親戚，也不是沒有想占便宜的。可咱們一開始就扮黑臉，雖然親戚間的麵子傷了，可總比日後徹底撕破臉皮強。”

  他說的是餘衛國。

  這幾年，餘衛國是親戚裏頭過得最差的。偏偏他又是臉皮厚的，好幾次找他們兩口子借錢，說是想做生意，被餘安邦當著餘大舅的麵給拒絕了。

  雖然話說得稍微委婉了些，可說餘衛國會還不起的意思，大家都聽得明白。

  餘大舅當時就不痛快了，隻是不好說什麽。餘秀蓮當時還有些惴惴不安，覺得傷了她大哥的麵子。

  餘安邦卻沒當一回事。

  該孝敬他大舅的，依舊孝敬。可要借錢給餘衛國，那就不好意思了，門都沒有。

  “我看老大今天也有些回過味來了，”周小滿道，“應該不至於出啥事。”

  “不出事是最好。”餘安邦道，“不過，她也是，賺錢多就多唄，非要說自己男人。我要是她男人，別說離家出走了，估計不混出個人樣來，都不想出現在她麵前。”

  “如果你是王姐夫，你會嗎？”周小滿斜睨他。

  “不會。”餘安邦齜牙一笑，“我不是她男人，你也不是她。咱倆都是有本事的。退一萬步說，就算我真的躺在家裏啥事不幹，專吃軟飯，你也會養我，對吧。”

  “想得倒挺美，什麽飯不好吃，要吃軟飯，做你的夢去吧。”

  “我知道你就是口是心非，別不好意思啊。咱倆是什麽關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