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苒猛地抽出自己的手，退後了幾步搖搖頭：“我覺得你還沒弄清楚你到底需要不需要這樁婚姻！或者還沒弄清楚霍雯茜對你的意義，那就冷靜想一段時間吧！把婚禮取消吧，你就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

  “我不取消婚禮！”霍子寒急了：“你到底要我怎麽說你才會相信我？”

  季苒眨了眨眼睛，慢慢地道：“你是做商人的，你知道的，信譽不是靠一時的口碑樹立起來的，也不是靠說，是靠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你說的太多了，做的卻很少，我也想知道，我怎麽樣才能相信你！”

  霍子寒頓時無言以對，兩人沉默著對視著。

  許久，季苒淡淡地道：“是不是有點搞笑，上次結婚你是被逼的，這次結婚是我們兩的決定，可看起來還是倉促了！也許我們真的沒做夫妻的緣分吧！那就結束吧！”

  霍子寒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我不結束，既然你說要冷靜一下，那就冷靜一下吧！希望這兩天你好好考慮一下！想通了我們再談！”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出去。

  季苒勾了勾唇，等聽到他走下樓，才慢慢走了出去。

  “霍先生，你不在家吃飯嗎？”歐嬸的聲音。

  “不吃了！我有事先走了！”霍子寒開門走了出去。

  一會，季苒就聽到車開走的聲音，她在樓梯上坐下，抱住了自己。

  這樣分開不是很好嗎？這樣她也可以放心地調查霍家，不用顧忌什麽了！

  可是心怎麽會疼呢？

  季苒正想著，就聽到護理叫道：“季小姐，你快來！”

  季苒趕緊跳起來，就衝過去，就見自己的母親狂暴地拉扯著鐵鏈，想掙脫去攻擊那護理。

  “你怎麽刺激她了？”季苒問道。

  “我沒刺激她，就給她端了水來，結果她突然就這樣了！”

  季苒趕緊跑進去試著安撫母親，可季媽媽還是很狂暴，攻擊不到季苒和護理，就嘶吼咆哮，季苒見她把鐵鏈拉的勒得手都腫了，隻好趕緊把鎮靜劑取來，讓兩個護理按著她給她注射了。

  “痛……”季媽媽被按在床上，叫了一聲。

  “你們輕點！”季苒吩咐道。

  “痛！”季媽媽掙開兩人，雙手抱住自己的頭，翻來滾去……

  季苒一看她的樣子，心都涼了。

  周鯤後期的時候就是吃鎮靜劑，可是季苒無意中看到他抽屜裏還有嗎啡，那是減輕疼痛的藥物，難道母親也開始疼痛了？

  “痛……”季媽媽聲音都叫沙啞了，季苒閉了閉眼，拿了車鑰匙出去醫院給她開針水。

  等回來給她注射了，一會季媽媽才折騰的累了睡著了。

  季苒默默地坐在床邊幫她整理好頭發，又打來了熱水幫她洗幹淨臉。

  等忙完下樓，才發現自己沒吃飯，餓得手腳軟軟的。

  “歐嬸，給我熱點飯！”她一開口發現自己聲音嘶啞。

  “馬上！”歐嬸趕緊把飯菜熱來給她，看季苒趕緊吃起來，就歎了口氣道：“季小姐，這樣照顧你母親，時間長了就算男人都受不了！你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還真難為你了！除了霍先生，你家就沒什麽人了嗎？怎麽我們來了這麽長時間，都不見有人來幫幫你！”

  “我家裏沒人了……都死了！”

  季苒說出這話，隻覺得飯菜都堵在喉嚨處下不去，眼淚不自覺地就滾了出來，她也不擦，背對著歐嬸自虐似地繼續吃。

  “怎麽都死了？”歐嬸沒發現季苒的不對勁，還好奇地道：“就算你爸沒了，兩邊的親戚總有吧？就沒人來幫幫你啊，就算不幫忙，來陪陪你和你聊聊也好點！”

  “我家沒親戚，我爸媽兩邊的人都死光了！”季苒發狠地道。

  歐嬸總算發現季苒的不對勁，不敢再問了，往廚房走去：“我去看看鍋裏……季小姐你別傷心，一切都會好的！”

  季苒聽到她走了，才停止吃飯，扯過紙巾胡亂地擦了臉，她對自己說：“季苒，你就一個人都活了這麽多年，你行的，你一定行的！”

  她正想著，手機響了，季苒此時根本沒心情接電話。

  歐嬸在裏麵聽著鈴聲一直響，也不見季苒接，等斷了又響起來，她怕有事就跑出來拿了手機遞給季苒：“季小姐你電話！”

  季苒這才接了過來，看到來電顯示寫著樹洞，就接了起來。

  “杜振？”她輕聲叫道。

  “樹洞！”杜振淡淡地回了一句：“有點事想讓你幫忙，方便嗎？”

  “什麽事？”季苒道。

  “我媽……情況非常不好！你能來讓她看看你嗎？我和她說過，有人給我介紹了一個醫生，比薑霏漂亮……我想，她最不放心的是我，也許讓她看到我有個女朋友了，她會走的比較安心！”杜振的語氣有些低落。

  季苒聽了立刻就道：“行，我這就過來！”

  “謝謝！”杜振道：“要不要和霍子寒說一聲，我聽說你們要舉行婚禮了，別讓他誤會！”

  “沒事！他會理解的！”季苒掛了電話，就換了衣服匆匆開車過去。

  杜振已經等在門口，看到她的車來就招了招手，季苒停車讓他上來，杜振坐上來就沮喪地道：“她的情況熬不過今晚了！”

  “這麽差？”季苒聞言心情頓時也不好了。

  “我姨媽他們都來了，我怕她心裏負擔重，讓她們就在附近的酒店休息。你沒事吧？我想可能會耽誤你時間久一點！”杜振道。

  “我沒事！就陪陪她吧！”

  “謝謝！”杜振道：“你還是和霍子寒說一聲吧！免得被人看到傳到他耳中誤會了！”

  “我都說不用了！你別管了！”季苒煩躁的道，語氣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緒。

  杜振看看她：“出什麽事了？”

  “別管我，現在該關心的你媽！”季苒也發現自己態度不好，放緩了語氣。

  杜振就沒問下去，帶季苒停了車，兩人就上樓。

  杜媽媽住的高級病房，可再好的病房都一個垂死的人來說都沒什麽區別了。

  季苒跟著杜振進去，就看到一個瘦弱白皙的婦人躺在病床上，插了氧氣管，閉著眼睛。

  季苒一見就在心裏歎息了一聲，杜振的媽媽病了還是美人，這要是身體健康，那一定更美。

  “媽，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人，她前段時間出去學習，今天才趕回來！”杜振坐到床邊，拉起母親的手，柔聲道：“你看看，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漂亮！”

  杜媽媽就睜開了眼，季苒趕緊上前微笑著，就著杜振的話道：“伯母，對不起啊，一直想來看你，都沒空！”

  杜媽媽微微一笑，認真地看著季苒，半響才輕聲道：“的確很漂亮……眼睛很美，看的出是個很善良的人……”

  “可不是，我們苒苒選擇做醫生就是想幫病人解除痛苦，她對病人耐心也挺好，我看過她工作！”杜振對著母親誇起季苒來。

  杜媽媽微笑著聽著，季苒都被杜振誇的不好意思了，在床邊坐下來，微笑著聽著。

  “媽，現在可以放心了吧，我有這麽好的女朋友，以後不會孤獨終老了！”杜振道。

  杜媽媽微笑：“那還得看人家嫁不嫁你呢！”

  “肯定會嫁的，對吧，苒苒！”杜振牽起季苒的手，示威地讓母親看。

  杜媽媽莞爾，抬了抬手，季苒趕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苒苒，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季苒趕緊點點頭：“當然可以！”

  “小振很久沒這麽多話了，我知道他之前過的太壓抑，還好遇到了你……這樣真好……以後，有你照顧他，我……我就放心了！”

  杜媽媽說幾個字要休息一下，季苒聽出她已經是努力在支持著自己，鼻頭就有些發酸，什麽都說不出來，隻知道點頭。

  “要是以後你們能結婚，替我好好照顧他……夫妻……要愛對方，別為一點小事爭吵……等麵臨生死，你們會發現那些爭吵都是毫無意義的……”

  杜媽媽越說越艱難，季苒忍不住輕輕撫摸著她的手勸道：“伯母你休息一下！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杜媽媽微笑著看著他們，輕輕點點頭：“再說一句……小振，小雨，我愛你們！”

  杜振的姐姐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進來了，聞言走了過來，握住了母親的另一隻手，微笑：“媽，我們也愛你，你是天下最好的媽媽！”

  杜媽媽微笑著點點頭，費力地擠出一句：“你們都是我的驕傲……如果有來世，我還願意做你們的媽媽……”

  “我們也要做你的孩子！”杜振和杜雨齊聲道。

  杜媽媽微笑著，看著他們，臉上一直帶著笑。

  季苒在旁邊看著她目光漸漸渙散，可笑容還是掛在臉上，溫柔慈祥……

  似鼓勵又似告別，季苒見過不少人死，可還是第一次看到杜媽媽這樣的，似乎沒什麽遺憾，就算病成這樣，也帶著笑……

  季苒被觸動了，怔怔地看著……

  直到杜雨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媽……”

  季苒才清醒過來，再看，杜媽媽已經閉上了眼，可唇角那抹笑還維持原樣……

  季苒就知道了一件事，杜振和杜雨日後想起今天，想起的應該還是杜媽媽這笑容吧！就像活著的時候，對他們總是充滿愛意寬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