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知道在想什麽，連霍子寒過來都沒發現。

  霍子寒也沒往前走，就站在原地看著那煙頭微弱的紅光。

  紅光在原地不動，大概拿煙的人也沒抽，就夾在手指間。

  那是季苒……霍子寒的直覺就是她。

  她隱在黑暗的地方，霍子寒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莫名地想起以前讓宋闊跟著她，宋闊發來的照片，她站在天台上，也是抽著煙，一副孤獨又迷茫的樣子。

  許久，煙似乎快燃盡了，燒到了季苒的手，霍子寒見她抖了一下，彈了煙頭。

  煙頭帶著餘燼的光飛了出去，陽台上就僅剩一片黑暗了。

  季苒也不動，霍子寒就皺起了眉。

  才過了年，天氣還冷，這丫頭這樣站在陽台上吹風，也不怕生病了。

  “咳！”他輕咳了一聲，走了過去。

  “誰？”季苒估計被嚇到了，叫了一聲就趕緊回來，驟不及防就撞到了霍子寒懷中。

  霍子寒趕緊伸手抱住了她，退了兩步站穩，就道：“是我，嚇到你了？”

  季苒聽出是他的聲音，心定了，站穩就掙開了他，後退兩步沒什麽好語氣地問道：“你怎麽來了？來了也不吱聲，想嚇死人啊！”

  “真嚇到你了？對不起！”霍子寒抿了抿唇，忍不住道：“不是說你媽不好要住院觀察嗎？怎麽又送回療養院了！送回來你也不告訴我，我還跑縣城的醫院去了！”

  “哦，我不知道你會去看我媽，要知道我肯定告訴你，對不起，害你白跑了！她是回了療養院，睡了！沒什麽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季苒不冷不熱地道。

  霍子寒無語，就算霍子翼沒告訴他季苒在賭氣，他現在也聽出來了。

  他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問季苒騙自己的事，還有霍琳的事，還是以後再說。

  沒等他想好，季苒打了個噴嚏，她裹緊自己的大衣，道：“你趕緊回去吧，時間不早了，我也去休息了！謝謝你來看我媽！我有點冷，我不送你了，再見！”

  季苒說完就要走，霍子寒一把抓住了她，沉聲道：“聽子翼說你和人吵架了，怎麽了？”

  “沒什麽，就幾句口角，和子翼隨口發句牢騷！你別擔心，已經沒事了！”季苒淡淡地道。

  “和我說說怎麽回事！”霍子寒還是固執地抓著她。

  季苒掙了掙，掙不開，就不耐煩了，語氣也冷了：“我說沒事就沒事，不想再提！你放開我，我要睡覺去了！”

  “不放，你不說清楚我就不放！”霍子寒索性把人圈在懷中，嗅到季苒的香味時，霍子寒心又是一陣痛，想起在度假村兩人的甜蜜，更是覺得季苒的欺騙無法容忍。

  “你什麽都不和我說，你把我當什麽人了？你到底是不是……”

  真的愛我！霍子寒把後麵幾個字咽了下去，感覺自己這樣問很弱勢，就像乞求她的愛似的！

  他隻是緊箍住她的肩膀，澀聲問道：“你沒話和我說嗎？我們之間，還需要子翼來傳話嗎？我是沒關心你母親，那是因為……”

  “你說霍琳的事嗎？子翼告訴你了？那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我不知道那人為什麽要發照片給我，我把你的電話給他了，他應該會聯係你的！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解決的！”季苒坦然地道。

  “就這樣？沒其他想說的？”霍子寒問道。

  “沒了！好吧，我承認，收到照片的時候我是想告訴你，結果我媽生病了，你也不問，我心裏不舒服就沒告訴你！對不起！我想現在應該還來得及吧，照片沒傳出去，你找回來霍琳就沒什麽損失了！”季苒嘲諷道。

  霍子寒盯著她的臉：“你確定你不告訴我，就是單純的賭氣，不是想照片傳出去？我知道霍琳打了你，還讓你在商場受辱，你恨她也是正常的！季苒，你承認我也能理解的！”

  季苒頓時怒了，揚頭瞪著霍子寒，冷笑：“對，你都說對了！我就是這樣小氣……那種照片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傳出去有什麽不好的，就該讓霍琳這樣的女人被打擊一下！免得她以為有個好哥哥誰也沒放在眼中！你說對了，我是故意沒告訴你的！我承認了……怎麽樣，讓你很失望嗎？”

  霍子寒意外地沒被她的話氣瘋了，抓著她的肩膀沉聲道：“我是有點失望，卻不是因為你的小氣。我隻是失望……我們不是該彼此坦誠嗎？苒苒，你就不能對我坦誠點嗎？”

  季苒卻沒他冷靜，也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想起那女人和孩子，更是覺得霍子寒虛偽，她冷冷一笑：“坦誠我覺得是相對的！霍子寒，你覺得你對我坦誠嗎？行了，既然我們都覺得對方沒誠意，那也沒必要繼續了，分……”

  “手”字還沒出口，季苒的唇猛地就被霍子寒堵住了，霍子寒狠狠地咬在她唇上，讓季苒痛得一縮，氣惱地就掙紮起來。

  霍子寒不管不顧，抱著人就抵在牆上，發狠地吻她。

  似乎這兩天積攢起來的怒氣都想借這個吻發泄出來！

  又似乎，他是無法忍受季苒說出這兩個字！

  她配合季鍺騙了他！

  她對他的感情也可能是假的！

  這些事都讓霍子寒痛苦又糾結，他更恨的是他還不能明明白白質問她！

  他怕一問出事實的真相，他和她就再也不可能了！

  就是這樣的糾結，讓霍子寒更是氣惱，感覺季苒掙紮，氣惱就更盛，他抓住她的手按在牆上，狠狠吻，一直吻到她缺氧，軟了下來，他才抱著她低聲痛苦地道：“你有什麽話都可以現在和我說，就算做錯的事都告訴我，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季苒被吻得腦子暈乎乎的，哪還有精力去想霍子寒是什麽意思，她大口大口地喘氣。

  缺氧讓胸口悶痛，等感覺舒服了點，她猛地推開了霍子寒，下意識伸手擦了擦嘴，霍子寒和那女人孩子都有了，還吻自己，真髒！

  她鄙視地瞪了霍子寒一眼，挑釁地揚眉：“謝謝你的大度！我就沒你大度了，就算你把你做錯的事告訴我，我做不到既往不咎！霍子寒……這次我是認真的！我們分手！”

  還是說出來了！霍子寒瞪著她，心揪著生疼，再沒力氣去堵她的話了！

  季苒說出來就等著霍子寒反駁，可是等了一會也沒見霍子寒說話，抬眼，看到他目光複雜地看著自己，她的心不自覺地顫了顫……霍子寒也想分手！

  也許他就是在等自己先說出來，這樣就不用覺得對不起她了？

  想到那女人和那孩子，季苒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霍子寒這樣的表情就是選擇了她們嗎？

  她抿了抿唇，問道：“你還有話說嗎？”

  霍子寒看著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沒話要對我說嗎？”

  兩句話，就差了幾個字，意思卻全然不同，季苒感覺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片，喉嚨一陣痛，讓她再開口說話都覺得艱難：“我沒話說了！就一句……霍子寒……再見！以後看到我，裝不認識吧……”

  如果還有緣再見的話！

  裝不認識……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寧願她最好的年華沒遇到他……

  這樣，就不會愛上他！就不會一次比一次傷得更深！

  季苒轉身，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開了。

  陰暗的走廊中隻有她的腳步聲，一聲聲沉悶而沉重。

  她沒回頭看，也沒勇氣回頭！

  或許她早就該如此了，不回頭，就能走出他對自己的桎梏，從此天涯海角，再不用為這人牽腸掛肚，再不會被他一個笑一聲甜言蜜語弄得神魂顛倒！

  也再不會為他患得患失，擔心那些甜蜜都是夢，下一刻就變成噩夢！

  鼻子發酸，季苒緊緊咬著牙，她不哭，她已經為這人流了不少淚，她不會再為這人哭了！

  霍子寒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季苒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他沒去追！

  他覺得自己已經給季苒幾次開口坦白的機會了，可是她什麽都沒說！

  分手……是她羞愧麵對他的選擇嗎？

  還是另一個計謀的開始？

  霍子寒盡管心也酸痛，腦子卻想著洪爺說的話，季鍺在調查霍家，還有當初陷害他的女人。

  季苒對這一切就一無所知嗎？

  她怎麽能在懷疑霍家的情況下還和自己那麽親密呢？

  霍子寒無法想象她是這樣有心計的女人……

  他回想著兩人的相處，似乎每次說分手，他們兩的感情卻更進一步，這次又是同樣的手段嗎？

  季苒覺得這招屢試不爽，所以一次次用也不嫌沒創意嗎？

  霍子寒蹙眉想著，許久才走了。

  路過季苒母親的病房，霍子寒看到季苒坐在玻璃窗前，不知道哪弄來的軍大衣，裹住她瘦弱的身體，她看著裏麵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走廊上的光照在她臉上，一塊黑一塊白，有點嚇人。

  霍子寒卻沒感覺，下意識走過去，卻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站住了。

  他握緊了手，控製著自己想上去抱她，想吻她，想狠狠要她，想撫去她臉上落寞等等的衝動……

  站了一會，他繃著臉走開了……

  什麽分手，他沒點頭呢！

  裝不認識……怎麽可能！他就看季苒這次又玩什麽花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