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寒聽季苒左一聲對不起，右一聲對不起，軟聲細語，而且還是為自己考慮，心裏的氣早消了大半，可還是不想這樣輕易放過她，繼續繃著臉。

  季苒好話都說盡了，看霍子寒還是不說話，沒轍了，就沮喪地往後一靠，道：“我都解釋了，你要還生氣，那我也沒辦法了，隨便你吧！”

  霍子寒眼角掃到她沮喪的樣子，心一軟，繃著臉終於開口：“都知道人家是道上的人，還敢什麽都不告訴我就找上門，你就不怕出事嗎？還有，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你還和子翼聯手騙我……說到子翼，你和他更親嗎？我都不告訴，卻把他找來，讓人知道，我臉往哪擱？”

  霍子寒越說越惱：“我才是你老公好不！子翼是你什麽人？怎麽有事找他不找我！”

  季苒悄悄翻了個白眼，見他肯說話了，也不和他爭，陪笑：“好好，我保證，下次有事不找他了，就找你，行了吧！”

  “找我做什麽？在你眼裏，我就是外人，不配管你的事！”霍子寒酸酸地道。

  “怎麽是外人呢，你是我男朋友，你不管我，誰管我啊！”季苒順著他的意思說。

  霍子寒還是覺得不受用，斜了眼看看她，道：“真誠心道歉？”

  “當然啊，我做錯了，求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了！”季苒討好地對他拱了拱手。

  “也想我不為難霍子翼？”霍子寒腹黑地挑眉。

  “子翼是我求他幫忙的，你就看在我的份上別為難他吧！我替他道歉了！”季苒又拱了拱手。

  “那叫一聲老公來聽聽！”霍子寒理所當然地道：“做了我四年的老婆，都沒叫過我老公，現在還是我女朋友，叫一聲也不過分，叫吧，叫了我就不和你們計較這事了！”

  季苒頓時傻眼，老公……呃，這家夥怎麽提這樣的要求啊！

  “子翼做事就沒瞞過我，要不是你帶壞了他，他也不會這樣……這家夥，怎麽懲罰他呢？”

  霍子寒偷瞄著她，見她一臉為難的樣子，就故意道。

  季苒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哪會不懂霍子寒這樣說的目的。

  可是……老公……這兩個字叫霍子寒，感覺真的很別扭啊！

  在她看來，叫這兩個字是夫妻之間的愛稱，她和霍子寒都離婚了，叫這兩個字叫不出口啊！

  霍子寒也不催，耐心地等著，大有一副不叫就不罷休的架勢。

  等到了季鍺住的樓下，霍子寒停了車，把車門一鎖，偏頭看著季苒，威脅道：“叫不叫？不叫我們回去算賬！”

  “老公……”季苒被他一逼，一狠心就叫了出來。

  霍子寒心顫了顫，一種異樣的感覺就湧遍了全身，他看著季苒紅了臉，那白皙的臉白裏透紅，像朵嬌嫩的花，突然就有些無法把持住自己。

  “開車門，我要下去！”季苒扭過了頭。

  霍子寒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車門，季苒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霍子寒沒急著下去，看著季苒背對著自己站著，腦裏就閃過了一個懊惱的念頭，剛才不應該逼著她叫，應該晚上在床上的時候逼著她叫，那感覺一定更好。

  “你下不下來，不下我自己上去了？”季苒站了一會看他不下來，就嬌嗔地叫道。

  霍子寒推開車門下車，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記住了，以後有事隻能找我，再背著我找別人幫忙，我以後就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他終究忍不住，把人拉到自己麵前，湊上去狠狠吻了一下，在季苒惱怒之前放開了她，牽著她走了進去。

  這房子是老區，六層的建築，季鍺住的是五層，沒電梯，兩人順著樓梯爬上去。

  陳舊的建築，樓道裏髒兮兮的，霍子寒蹙眉：“季鍺住這裏做什麽，就算要自己住也該換個好點的地方啊！”

  季苒才受過傷，元氣大傷，爬了三層就氣喘籲籲。

  霍子寒見狀，拉著她站在樓道間休息，才站了一會就聽見上麵有人吵架。

  關了門聽不清楚吵什麽，隻聽到劈裏啪啦的聲音。

  “走吧！”季苒皺了皺眉，趕緊拉了霍子寒繼續上樓。

  兩人才在樓梯半中央，樓上的人開門了，啪地一下把什麽東西扔了下來。

  霍子寒都沒看清是什麽，下意識把季苒拉到了自己後麵。

  “砰……”一個行李箱又丟了出來，伴隨著一個男人的吼聲：“滾，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

  行李箱砸到對麵的房門，差點又摔了下來。

  霍子寒忍不住叫道：“樓梯上有人呢，拜托打架也注意點行不！”

  樓上的男人就沒再往外摔東西，伸手把一個女人推了出來，砰地一聲就關上了門。

  霍子寒拉著季苒走上去，見那個女人披頭散發，腳上還穿著拖鞋，看見霍子寒看她，她狠狠瞪了一眼霍子寒，罵道：“看什麽，看什麽，沒見過夫妻吵架嗎？”

  霍子寒無語，懶得和她廢話，拉著季苒繞過地上的狼藉，走了上去。

  那女人還不罷休，叫道：“你們是住上麵的嗎？有點公德心行不，我家裏有孩子的，要打架外麵打去，大半夜在家打架會嚇到孩子的！”

  季苒愣了愣，打架？

  她還沒說話，下麵門又開了，一個孩子哭著跑了出來：“媽媽……我不要你走！”

  “媽不走，這不是和你爸鬧著玩嗎？”那女人抱住孩子，放柔了聲音，對裏麵的男人道：“行了，你氣也生了，罵也罵了就算了吧，別嚇到孩子，最多我答應你，以後換個地方工作，行了吧？”

  裏麵的男人不出聲，女人放開孩子，笑道：“幫媽媽收拾東西，我們回家！”

  孩子就抹了抹眼淚，跪在地上幫媽媽收拾散亂的衣物。

  季苒正看著，被霍子寒拉了上去。

  “是這吧？”霍子寒指著門牌號問道。

  “是！”季苒過去敲門。

  一連敲了幾下都沒人應，霍子寒蹙眉：“沒在家吧！”

  季苒繼續敲，樓下的女人收拾好東西，聽到她還在敲門，就叫道：“上麵沒人，前兩天晚上打架，打完那人就走了，這兩天都沒回家！上麵住的是你們的朋友吧，見到他幫我說聲，以後別在家裏打架了，我們這房子太舊，打架震得屋頂都在搖。孩子還以為地震了，嚇得直哭呢！”

  季苒就走到樓梯那往下問道：“大姐，你看到他和誰打架嗎？”

  “誰知道啊，都睡了誰還爬起來去看啊！就聽到打了一會就沒動靜了！”

  “媽媽……我餓！”她的孩子沒等她說完扯著她叫道。

  “走，媽給你煮麵條去！”女人不管季苒了，拉著孩子進屋去了。

  “現在怎麽辦？繼續等嗎？”霍子寒問道。

  “等一會吧，也許他一會就回來！”季苒哪肯這樣放棄，拉了拉霍子寒，央求道。

  “那等半個小時，不回來我們就走！”霍子寒哪受得了她這求人的樣子，點了點頭。

  兩人站在門口，站了一會霍子寒看看季苒就伸手把外衣脫了。

  “來，坐這等！你不能站久！”

  他把外衣鋪在樓梯上，拉著季苒坐下去。

  季苒一看就叫道：“地上全是灰，會毀了你的衣服的！”

  這家夥每套西服都價值不菲，她哪舍得這樣坐！

  “沒事，總比讓你站著受罪好吧！坐！”霍子寒不由分說拉著她坐了下去，手也沒放開，就握著。

  季苒見他這樣體貼，心一暖，也不廢話了，安心地坐著。

  “苒苒，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住的地方嗎？聽說要坼遷了，改天找個時間一起去看看，給你拍幾張照留念，以後坼了就見不到了！”霍子寒握著她的手和她閑聊著。

  “哦，看不出你還是個懷舊的人啊！”季苒調侃道。

  “懷舊不好嗎？擁有的每個過去都是自己經曆的累積，忘記了不是否決過去的自己嗎？話說那時候過的也挺有意思，簡簡單單，人也沒有現在複雜，友誼也是純真的！”霍子寒感慨道。

  “難道現在你擁有的友誼就不是純真的嗎？你看裴峻，雲浚哥，雲翔，子翼都還一如既往地陪著你呢！”

  季苒笑道：“有時都讓我羨慕，就你這臭脾氣，還有人肯和你來往！”

  “我脾氣怎麽了？”霍子寒不滿地撓了撓她的掌心：“對朋友我可是很仗義的！脾氣才沒你說的那麽差，不信你去問問裴峻，我什麽時候對他發過火！”

  “嗯嗯，知道你仗義了！”季苒想起薛雲浚，笑了笑。

  霍子寒被她提到薛雲浚，也想起自己對薛雲浚的好，怕季苒多心就道：“等你哥回來，你勸勸他，還是好好找點事做吧！我幫他讓他也別拒絕，大家都是多年的朋友，他接受我幫助不代表欠我的，等他有能力，我需要他幫助我也會開口的！”

  “嗯！”季苒也沒那麽抵觸霍子寒幫季鍺了，比起打架跟著洪爺那些人混，她寧願欠霍子寒的，隻要季鍺平平安安的就行。

  兩人坐了半小時，季鍺也沒回來。

  霍子寒不等了，讓季苒留了張字條貼門上，就拉著季苒走。

  “我們先去吃飯，晚點再過來看看！”

  季苒也覺得這樣等不是事，就順了他的意。

  兩人回去吃飯，吃完去季苒那休息，差不多十一點才過來。

  字條還是照舊貼著，敲門沒人應。

  季苒無奈地看向霍子寒，問道：“現在怎麽辦？”

  “你想等還是回家？”霍子寒問道。

  “我想等……我都幾天沒他消息了，我真的很擔心他！”季苒苦笑。

  “那就等吧！”

  霍子寒看看門，退後了幾步猛地衝上去，騰地就把門撞開了。

  砰地一聲，季苒都看傻了眼，這麽暴力，真不像霍子寒的性格！

  “要等就進去等吧，晚上氣溫低，在樓梯裏等一會你又病了！”

  霍子寒理所當然地說著，走了進去，在門口摸索著就開了燈。

  燈光一亮，他看清楚屋裏的情形，頓時就傻眼了。

  季苒跟著走進來，一見也呆住了。

  “苒苒，也許沒什麽事！別胡思亂想！”霍子寒下意識上前幾步，遮住了她的視線。

  季苒顫抖著抓住了他的衣服：“那是誰的血？不是我哥那是誰？”

  她推開霍子寒，怔怔地看著地上幾處血跡。

  屋裏很淩亂，似乎經曆了一場浩劫，紙衣服滿地，那些血跡都幹涸了。

  霍子寒開始也懵了，怔了一下把季苒拉了出去：“你在這等著，我進去看看！別亂動……也許我們要報警，等我出來再說！”

  他抱了抱季苒，走了進去。

  他已經看到一條血跡在通往浴室的方向，霍子寒心都沉到了穀底，希望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樣。

  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浴室的門上也有血跡，門半掩著，他用腳尖推開了門，看到裏麵的情形就絕望地閉了閉眼。

  等再睜開，霍子寒看清了浴室裏的一切。

  季鍺躺在浴缸了，裏麵全是水，水已經清澈了，就算有血跡也沉澱了。

  他的眼睜著，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啊！”身後突然傳來季苒的尖叫聲，隨即她撕心裂肺地叫起來：“哥……這不是真的，哥……你在和我開玩笑對嗎？”

  “苒苒！”霍子寒趕緊轉身抱著她，阻擋她往前衝去。

  “我們得報警，得保護現場！”霍子寒腦子迅速運轉起來。

  季苒已經失去理智了，眼前隻有季鍺死氣沉沉的樣子，她掙紮著，想撲過去看看。

  霍子寒都無奈了，一狠心，直接將人抱起來走了出去。

  “苒苒，你冷靜點，事情已經發生，你就算進去看也改變不了什麽，冷靜點……讓我報警，我們會找到殺害你哥的人的！”霍子寒緊抱著她安撫道。

  “我哥真……真死了？”季苒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流。

  “嗯！沒救了！你是最出色的外科醫生，你無法救他了！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冷靜，我們報警！”霍子寒勸道。

  季苒揪著他的衣服哭起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就這樣死了，一定是我們看走了眼，讓我再進去確認一下！”

  她真的無法相信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這樣沒了，季苒一時隻覺得全世界都遺棄了自己，萬念俱灰，就算霍子寒的懷抱也無法溫暖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