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真的，其實偶爾痛快地哭一場感覺會好，發泄了，人就輕鬆了！”

  街角的咖啡館，杜振和季苒對坐著。

  季苒已經洗過臉，眼睛還有些紅，整個人卻清爽了很多。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杜振提議來這坐坐，她沒反對就跟著過來了。

  “可惜我是男人，雖然有時也想像你這樣痛哭一場，可是自小的教育卻讓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杜振聳聳肩道。

  “你還有需要哭的時候啊！”季苒淡淡地道。

  “當然有，隻要是人，就有讓自己傷心的事！我也不例外！”杜振道。

  季苒和他不熟，也不方便問，默默地給自己的咖啡加了糖攪拌著。

  “這片區明年就要改造了，你剛才是在找回憶嗎？”杜振問道：“小時候住在這？”

  “嗯，十四歲後才搬走的！你呢，到這裏做什麽？”季苒隨口問道。

  “我說是偶然路過，你相信嗎？開著車，漫無目的地走，無意中就走過這裏！遇到發呆的你！”

  杜振想到剛才看到季苒哭的像孩子的樣子，忍不住笑，很淺的笑，卻很溫暖，沒有嘲諷的感覺。

  季苒無意中抬頭看到他這樣的笑，心跳了一下，嗔道：“不許再說我哭的事了！”

  杜振勾了勾唇角：“我沒取笑的意思，隻是想起那一幕，覺得你很可愛！”

  季苒臉紅了，哭得那麽沒形象，還可愛？

  “是真的！不是為了討好你才這樣說的！還記得那天撞你們車的那丫頭嗎？她姐姐是我女朋友，她和你一樣，性子上來了，也不管在什麽地方都會哭，很可愛……可是現在就算我想看她這模樣，也沒機會了！”杜振聲音低落下來。

  “分手了？”季苒好奇地問道，想起那天那女孩和杜振鬧的樣子，她以為那女孩才是杜振的女朋友。

  “她死了！空難，全家就隻剩下那丫頭，她和我女朋友是孿生姐妹……家裏出事我就把她接到我們家……那段時間我很痛苦，她們兩長得很像，我一衝動就請她做我女朋友！”

  杜振苦笑：“事實證明，再像的人性格也不可能像，她和我女朋友完全是兩個人……”

  他估計也不是愛八卦的人，說到這就沉默了。

  季苒卻猜到了些，那天雖然才和那丫頭相處了一會，卻能看出那丫頭是胡攪蠻纏的人，和杜振完全是兩種性格的人，肯定是時間久了，杜振無法喜歡她，那丫頭卻放不下糾纏著他……

  “擺脫不了嗎？”季苒忘記自己的糾結，關心地問道。

  “我提過幾次分手，每次一提她就尋死覓活……我爸媽都不喜歡她，她住在我們家，我爸媽就去英國我姐家住了！”

  杜振也不知道是不是很煩悶，本來不習慣和別人訴苦的，也忍不住對季苒說了。

  “我媽上個月查出患了胰腺癌，說不放心我，想在死之前給我把婚事辦了，才一提讓我相親結婚，那丫頭又鬧了一次自殺。我媽氣得當晚就回英國了！”

  杜振無奈：“你說我還能怎麽辦？每次看到她這樣，我都覺得很累，我是怎麽惹了她了？”

  季苒撇撇嘴：“誰叫你們男人有時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招惹了人家就得受著！自作自受！”

  杜振訕訕地道：“就算是結婚了，也能離婚！我們都還年輕，難道就這樣耗一輩子嗎？”

  季苒無言以對，想想自己和霍子寒，湊在一起四年都能分開，杜振要求解脫也不是不可以！

  “你和她好好談談啊！既然是年輕人，應該可以溝通的！”她勸道。

  杜振搖搖頭：“談不攏，每次一說，她要不聽不進去，要不就是鬧死鬧活……我真的無法理解她的思想，我們這樣，她覺得結婚能幸福嗎？季苒，你站在女人的角度幫我想想，她到底想怎麽樣？”

  季苒想了想：“她有工作嗎？”

  “有，在一家公司做文員，以前在我公司，弄得我不好工作，所以我給她介紹了這個工作。工作很清閑，我拿錢補貼著，人家看我麵子，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沒人管！嗬嗬，算我欠她的！隻要她安分守己，我真的不介意她工作不工作！”杜振苦笑。

  季苒無語：“你太寵她了！你這樣護著她，她怎麽舍得離開你呢！你就該讓她吃點苦頭！”

  “我媽和我姐也這樣說，我試過不管她，可是她弄得慘兮兮的回來，我又心軟了！”杜振訕訕地道。

  季苒看看他，一個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精明果斷的人竟然被一個丫頭弄得束手無策，這不是杜振不夠狠辣，而是他肯定太愛那丫頭的姐姐了。

  麵對和深愛的人一模一樣的臉孔，杜振怎麽狠的下心呢！

  季苒也不知道怎麽幫杜振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隻有當事人才能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外人插不上手。

  “別說我了，不想讓你跟著苦惱！”杜振把咖啡喝完：“心情好點了嗎？想回去了嗎？”

  “你先走吧，我再坐會！”季苒不想回去。

  “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吃飯，我也不想回去！”杜振征求她的意見。

  “嗯！”季苒也不想一個人呆著，就同意了。

  兩人走出咖啡館，一人一輛車嫌麻煩，就步行找了家餐館，邊吃邊聊，不談感情，就想到哪說到哪，倒覺得挺輕鬆。

  等吃完出來，天都黑了，還下起了雨。

  雨挺大，兩人的車都停得很遠，互相看看，季苒苦笑：“天氣冷跑過去淋濕了會生病，要不，在這站一會等雨小了再走？”

  “也行！反正回去也沒事！”杜振看看她，笑道：“我們也算熟了，那能告訴我，為什麽站在路邊哭嗎？”

  季苒已經有些了解杜振，也不覺得難為情，聳聳肩道：“我今天簽了離婚協議！”

  “和霍子寒？”杜振挑了挑眉，疑惑地道：“那天他介紹你是他老婆，我還有些疑惑，沒聽他結婚了啊！”

  “不止是你，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們結婚了！四年了……我大學還沒畢業就和他領了結婚證！我們沒有舉行婚禮！他和我結婚是被逼的！”

  季苒呼出了一口氣，笑道：“他有愛的人，他妹妹霍雯茜，你應該知道吧？”

  杜振家和霍子寒家離的那麽近，怎麽可能不知道。

  “我不是很清楚，我在國外長大的，回國就是這幾年的事！我知道霍子寒有個妹妹，可是既然是他妹妹，他怎麽會愛她呢？那不是亂來嗎？”杜振疑惑。

  “不是他親妹妹，是霍家收養的！”季苒耐心地解釋道：“他們青梅竹馬……我和霍子寒是個意外，坼散了他們，所以霍子寒一直很恨我！你聽過他那些荒唐事吧，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杜振皺了皺眉，大概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情，隨口道：“既然不愛你，離婚也好！你不用傷心，你會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季苒靠在牆上，看著雨點隻大不小，也許因為杜振都看到了自己哭，她也不在意形象了，幽幽地冒出一句：“如果我不愛他，我不會傷心……你知道嗎？我今天站著哭的地方就是我們兩家以前的家……我和他也算一起長大……我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他……很喜歡……所以就算他被逼娶我，我明明知道他心裏有別人，我也答應了！我想……也許我也有好運，日久天長，他也許會喜歡我！”

  杜振聽著季苒語氣越來越低落，心一動問道：“霍子寒知道你愛他嗎？”

  “不知道！”

  季苒自嘲地一笑：“他被逼娶我，這四年來對我都是一副怨恨的樣子！你覺得我會告訴他我愛他的事嗎？我也是有自尊的！我寧願他什麽都不知道，也不想他踐踏我的感情！”

  杜振覺得不可思議：“他竟然什麽都不知道？我無法理解，你們是怎麽相處的！”

  “就像你那小女朋友，我也無法理解為什麽要一直纏著你……我也想不通你們是怎麽相處的！”季苒笑道。

  “可喜歡一個人不是該說出來嗎？你不說，他不知道，也許就錯過了！”杜振勸道。

  “可能我有點偏激吧！我覺得愛情是兩個人的事，而暗戀是一個人的事。兩情相悅很美好……暗戀也有別樣的美好，我愛他，所有愛他的點點滴滴的感覺都是我自己擁有的……既然知道沒結果，又何必破壞這些美好的感覺呢！”

  季苒笑了笑，道：“我一個人開始的這段感情，我一個人把它結束了……那些美好的記憶也是我一個人擁有，何必說出來被破壞的一幹二淨呢！”

  杜振還是無法理解，可看季苒笑得灑脫，就搖搖頭笑道：“可能我沒暗戀過吧，我無法理解！但我想，你這樣處理一定有你的道理，隻要自己開心，怎麽都行！”

  季苒看看他，道：“我沒告訴過別人這事，就算我最好的幾個朋友我也沒說，你不會說出去吧？”

  杜振失笑：“我不是愛八卦的男人！放心，你就當我是樹洞，會替你保密的！”

  季苒笑了：“那你以後也可以把我當樹洞，想哭不能哭的時候可以和我聊聊，我也替你保密！”

  像杜振這樣的人，估計也不是輕易會對人訴苦的，季苒覺得今天能遇到他，對兩人來說都是一種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