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顥氣威壓下，淩墨非罪眼怒睜，而後捂住腦袋不住搖晃嘶吼，一縷縷黑氣從罪眼中飄出。

  最後這些黑氣居然都在空中狙擊成了一小團黑霧，散發著濃濃的詭異的氣息。而淩墨非則是昏倒過去，躺在墨梓的懷裏。

  墨梓看著那一團黑霧，深色凝重。稍加用心力解除後便一臉駭然地地驚出，差點沒在“墨鶴仙”上站穩，最後還是以天地顥氣，這才一點點消磨掉了這團黑霧。

  待淩墨非醒來之後，墨梓見他神色已恢複如初，便知道問題就出在了那一團黑霧之上。

  墨梓一臉凝重的問道：“墨非，你每次在使用罪眼的時候，到底都看到了什麽？”

  淩墨非回想了一番，卻是什麽都不記得。

  “每次使用罪眼，我好像都能隱約看到一些東西，但每次我昏迷醒來後，就再也記不清是什麽了。”

  墨梓深吸一口氣，回想起自己在那一小團黑霧中所感受到的東西。雖說那黑霧隻有小小一團，但其中卻滿是惡意，人心的惡意！

  同時聯想到“罪眼”這一個名字，墨梓的心中充滿了懷疑。“罪眼”的這個“罪”字，到底是作名詞的罪惡，還是作動詞的審判罪惡。

  墨梓知道這件事關係到淩墨非的安全，甚至處理不慎，還有可能導致他的失控，以至於造成更大的災難！

  故此墨梓直接便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淩墨非，“墨非，我見過你即將失控前的模樣了，而且我還見過了罪魁禍首，那是一團黑霧。在這黑霧之中，充滿了人性的罪惡，以及徹徹底底的惡意。我想導致你性情大變甚至失控的原因，應該就在這一團黑霧之上。而導致這一團黑霧出現的罪魁禍首，恐怕就是……”

  “是罪眼吧。”淩墨非也已經猜到。

  “老墨，我這次在鶴仙境中學到了一門很有意思的學問，同時它也確實是人間真理，叫做——萬物皆相對。”

  墨梓點了點頭，示意淩墨非接著說下去。

  淩墨非便接著說道：“根據我一直到現在的感受，這罪眼是能夠看穿人的罪惡的。而且我可以感受到它對所有的罪惡都充滿了敵意，甚至會不斷將罪惡之息吸收，然後試圖消滅那些罪惡。而依照萬物皆相對的說法，既然它能夠影響罪惡，那些罪惡自然也能夠影響它，所以也就導致了我受負麵情緒的控製。按照你們所說的我的表現，這應該就是真相了。”

  墨梓聽完後，也覺得事實應當是如此，確認這是“審判罪惡之眼”後，墨梓長籲一口氣，內心安定幾分。

  但雖說本質上這“罪眼”是善的，這結果卻始終讓人難以接受。哪怕自己根本就招架不住，卻還要不斷地吸收惡意，這不是害了淩墨非又害己嗎。

  墨梓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了淩墨非，淩墨非對此卻是釋懷一笑。

  “老墨，你這就是被私心所影響了，關心則亂。既然身為大丈夫，那麽即使千萬人吾亦往矣。哪怕自己還做不到，那也一定要做到自己的極限，做到最好；哪怕自己已經撐不住了，那也一定要咬著牙繼續堅持下去，堅持到再也堅持不住了，那也還要堅持下去！沒有什麽原因，既然有著這樣的能力，那麽就要承擔起相對應的責任。哪怕明知前方是懸崖，我也絕不勒馬！老墨你對於這場戰事，不也亦是如此嗎！”

  墨梓聞言後開懷大笑，大聲道淩墨非所說的一句話：“哪怕明知前方是懸崖，我也絕不勒馬！”

  墨梓拍著淩墨非的肩膀，又補上了一句：“隻要咬咬牙，說不定這懸崖也不過馬蹄之下！”

  在這一瞬，天地顥氣驀然匯聚，一條顥氣之龍再次從墨梓的背後長嘯而出，隨後，這條顥氣之龍盯著淩墨非的雙眼，四目相對。

  似是確定了淩墨非的決心，這條顥氣之中從嘴中吐出一顆不見蹤影卻又可以感受到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驪珠。而淩墨非則是眉心“罪眼”緩緩睜開，照射出一道灰色光芒，到這驪珠之上。

  驪珠順著這道灰芒，緩緩進入到了“罪眼”之中。做完這一切後，“罪眼”本混濁一片的瞳孔，好似開始出現了一絲光彩，而盤踞在墨梓身後的顥氣之龍則有些萎靡。

  終於，天地顥氣緩緩消散開來，一切都恢複如常，方才的一幕好似沒有發生過一般。

  而淩墨非則是驚奇地叫到：“老墨，我的‘罪眼’好像有了能夠自動淨化罪惡的能力了，我感受到一些仍殘留在體內的罪惡正在被它緩緩消除。”

  墨梓對此則是笑道：“看來是鶴仙界天地顥氣的作用了。經過你方才的決心與一直以來的舉動，鶴仙界的顥氣認可了你，所以分出了一部分顥氣，化為一顆驪珠，贈予給你。想來這就是那顆驪珠的功效吧。”

  “當然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如果真的罪惡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即使有驪珠在也一籌莫展。所以你以後使用罪眼時要注意分寸，隻有到了必要的時候才能使用它，不要像之前那樣一直開啟這它。”

  淩墨非嘿嘿一笑，便暫時減少了對罪眼的靈氣供應，罪眼也就緩緩地退隱消失。

  而之前罪眼自動睜開的原因，則是在於淩墨非的靈氣實在多的沒地方用，所以就一直用靈氣保持著罪眼的開啟，這才有了罪眼一次次自動睜開的場景。

  但並不是說不給罪眼靈氣淩墨非就不會失控，因為罪眼還是殳轅淩墨非身體的一部分，也就是已經與魂相連了，所以無論如何罪眼都會影響到淩墨非；而給予靈氣的多少，不過是讓罪眼保持相對的活躍而已。

  在處理掉目前對於淩墨非來說最為關鍵的一件事——“罪眼”的失控後，二人便駕馭著墨鶴仙開始向邊境戰場出發。

  本準備把淩墨非支走的墨梓，在經過方才處理時淩墨非所說的一段話後也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他已經確定，不管怎麽把淩墨非限製在安全的地方，他都一定會想方設法地逃出來的。

  既然如此，與其到時候再讓自己擔心，還不如讓他一直待在自己的身邊。畢竟隻要如此，起碼自己還活著，淩墨非就活著。

  白鶴宗的邊境戰場，隻是在下宗被偷襲時傷亡慘重，現在的戰況還不算激烈，甚至地方都沒有什麽稍高的戰力出現，隻是單純的那一些無所謂的鬼木傀儡和鬼魂在堆而已，所以墨梓如今才能夠在第一時間趕往後方冥士聚集地支援，而後配著淩墨非剿滅其餘隱藏的冥士。

  若是戰況緊急，到時候趕來支援淩墨非的可能就是刑法堂了，而到時候淩墨非再想要來到邊境戰場就是難上加難了，因為注定會引來花曼沙，然後一把把淩墨非揪回去。

  不過如此，那些隱藏的冥士也就安全了，到時候要混亂的還是白鶴宗的後方。還在沒有“若是”，所以這些隱藏的冥士，如今已經徹底回到了冥界之河當中。

  既然戰況還不嚴峻，暫時也沒有墨梓出手的機會，所以墨梓也就並不著急，配著淩墨非觀賞下方的秋景，而後聊些奇聞異事，慢悠悠地禦劍前行。

  至於“沒有墨梓出手的機會”的意思，當然不是邊境守軍的實力太強，都不需要墨梓出手，而是戰場之上的一種潛規則：實力強到可以攪亂戰場的人，是不可以隨意參加戰局的。

  因為一旦這種實力遠超普通士卒的修士參加了戰爭，隨手一個術法就砸死一大片，那仗還有什麽好打的，直接雙方頂尖修士打鬥不就結束了。

  而一旦讓雙方頂尖修士廝殺，戰敗的一方若是沒被殺死，那麽一定會瘋狂報複，因為反正自己一方都已經輸了，那麽光腳不怕穿鞋的，隻要一直抓著對方的後輩打就完事了，國破家亡還需要搞什麽講究。

  而一般是實力強的一方不願這種情況出現，實力弱的一方擔心對方也不顧顏麵肆意妄為，所以最後雙方都會達成一種無需言語的默契，即所謂戰爭的潛規則了。

  況且無論是哪一方，都希望在這場戰爭中有一些天驕崛起，戰爭是最好的磨礪，亂世出英雄。最後能夠在戰爭中活下來的，一定遠超同輩之人；而能夠在戰爭中脫穎而出的，就更不必多言。

  所以無論是哪一種想法，都在決定著這條潛規則的存在，也就是墨梓如今沒有出手機會的原因。

  白鶴宗如今處於劣勢的一方，墨梓自然也不會去輕易打破這種僵持的局麵，因為這後果，白鶴宗不一定承擔的起。

  這些話墨梓都不會告訴淩墨非，在禦劍途中隻是和他聊一些有趣的事罷了。

  而就在此時，墨梓的白鶴令上突然綻放出血色光芒，墨梓趕忙以心力查看，此後臉色一沉，立即轉換“墨鶴仙”的方向，極速向前。

  同時另起劍氣，把淩墨非推到這劍氣之上，丟給他一塊赤鶴令，讓他自行前往白鶴宗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