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生怕刺激到她的情緒：“你先冷靜下來，我不會逼你，但是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蘇喬就好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最好的選擇，也虧你說得出口。最好的選擇就是你把她送走，送到我永遠都看不到的地方去。”

  也不知怎麽的，兩人就這樣杠上了。

  沈言扶額感到太陽穴一陣陣的疼痛，連說出來的話也有點疲倦：“這件事我們放到後麵談好嗎？”

  他試圖在蘇喬心情好的時候在說這個事，目前他是在做著一個緩兵之計。

  蘇喬和他在一起那麽久，哪裏能不清楚他的這個想法，當即冷嘲一聲：“你以為拖著我就能夠當她不存在嗎？時間久了我的心裏難道就能不介意嗎？”

  “但是……連爺爺都已經接納了她，你為什麽就不能試著改變自己的看法呢？爺爺是什麽人你應該很清楚，如果我和素素真的有什麽的話，爺爺會接受她嗎？”

  這是沈言的一個失算，他以為爺爺的做法足夠讓蘇喬明白陸素素不是那種第三者。

  但是蘇喬的反應卻異常大，她猛的掃落茶幾上的一套精美茶具，怒道：“原來你們什麽都知道，就我不知道而已，你們瞞著我很好玩嗎？看我什麽都不知道有意思嗎？”

  蘇喬說著說著就開始掉眼淚，其實她自己也不想這麽脆弱流淚的，但她就是控製不住，這不是她能夠控製得住的事情。

  沈言一看到她掉眼淚馬上就慌了，想上去抱住人安慰一番但是蘇喬卻做出十足抗拒的姿態，讓人不敢貿然接近。

  他斟酌一番解釋道：“喬喬，對不起，是我操之過急了。”

  蘇喬又哭又笑的，情緒極其不穩定：“原來你和爺爺都已經很喜歡那個叫素素的女孩子，那你們還把我找回來幹什麽呢？特意為了看我的笑話嗎？如果你們兩情相悅的話我大可以讓位的，反正我根本就沒那麽稀罕做你沈言的妻子。”

  心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她早已淚流滿麵。

  沈言也被她這番話刺痛，言語有時如利刃會一刀刀剜人心剃人肉削人骨。

  “我和她隻是兄妹，她也隻把我當成哥哥而已。隻有你才有資格做我沈言的妻子，爺爺也隻認可你一個人。當初爺爺也對素素有過誤解，爺爺還為了你很嚴苛的警告過她。”

  頓了一下，他又補上一句：“我之所以說爺爺已經認可她，就是想告訴你爺爺看人的眼光不會錯的。而且爺爺有多疼愛你難道你自己心裏就沒有感受嗎？如果我和素素真的有問題的話，他老人家眼裏能容得下沙子嗎？”

  蘇喬用手一下下錘著自己的腦袋，她的心裏也好亂，爺爺對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她也不是沒有良心的人。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那些痛苦才會更加的加倍。

  因為知道應該信任爺爺的眼光，但是又過不去自己心裏那一關，一顆心揪著揪著的疼痛。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肯為了我放棄那個素素呢？是不是在你心裏，她已經比我更重要了？回答我啊！”聲音幾近嘶吼的程度。

  沈言再也不管她的抗拒，長腿往前一邁，雙臂大張緊緊摟住她又收緊，聲聲情切的勸慰著：“在我心裏，沒有任何女人能夠比你更重要。我隻是……不想對不起一個無辜的孩子。”

  他也感到很痛苦，他也很想鬆口將陸素素給送走，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麽做，如果他這麽做的話對陸素素來說就太過殘忍了。

  但是他自己也已經意識到，如果不將人送走，他就是在對蘇喬殘忍，這根本就是一道無解的題。

  “你覺得我還會再相信你嗎？連為我做這點事情都不肯的你，憑什麽說我在你心裏最重要？”蘇喬控訴著眼前這個男人，心裏又疼又冷又寒，好似生生喪失了希望那一般。

  沈言辯無可辯：“喬喬，你是要往死裏折磨我罵？”

  “是你在折磨我，不是我在折磨你。”蘇喬眼底的光亮一點點黯淡下來：“你放過我吧，我也放過你。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相信你的，我的病也和你沒有關係。”

  她沒有伸手去推開對方，隻是這一顆冰冷的心也很難再被暖起來了。

  沈言抱了她很久，她也無動於衷了很久，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都徹底靜止了下來。

  後來還是一陣敲門聲打破這個寂靜的，助理站在門外說：“沈爺，十點有一個會議要開，請問是正常進行嗎？”

  其實助理已經聽到了裏麵的摔東西聲音，他等了好一段時間等到差不多十點的時候才不得不有此一問。

  因為維持這個姿勢維持的太久，沈言連手臂都有些微微僵硬，輕微動了一下伴隨而來的就是一陣麻麻的感覺。

  蘇喬久違的說了一句話：“你先去開會吧，我想去醫院一趟。”

  經過這幾十分鍾的沉默，她的心情已經漸漸歸於平靜，同樣的她也意識到自己剛剛情緒有多麽不正常，她應該主動去再接觸一下醫生治療才對。

  沈言其實已經不想再繼續十點的那個會，他很不放心蘇喬。

  “我可以不開會陪你去醫院。”他脫口而出，眼裏都是對她的掛懷。

  但是蘇喬已經選擇性的視而不見了，一個人做壞了一件事情，那麽他接下來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很難讓人認為是好事。

  “喬喬！”沈言叫住她：“讓我陪你一起去好嗎？”語調近乎懇求。

  高高在上的沈爺何曾會有過如此麵目，若非深愛，怎麽會如此放低自己的姿態？

  愛情容易使人盲目，眼盲心盲。

  蘇喬往外邁開的步伐有一瞬間的停頓，但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已，片刻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辦公室。

  沈言重重一圈砸在茶幾上，連骨頭都是痛的，但那又怎麽抵得過這心裏頭的蝕骨之痛呢？

  “派人去跟著夫人，不能讓夫人有任何的三長兩短。如果她有事，我唯你是問。”他冷下聲音對助理說。

  助理有一瞬間的怔楞，怔楞過後就下去照辦部署了。

  夫人可是沈爺的命，他絲毫不懷疑如果夫人出事，沈爺恐怕會雷霆震怒要了他們這些小嘍囉的命。

  離開沈氏集團後，蘇喬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醫院，又是熟悉的消毒水環繞周身的氣息。

  循著外麵的指示牌，她有意找回上次給她做治療診斷的那位心理醫生。

  辦公室是找到了，但上次那位女醫生卻沒見到，反而見到一個長相俊逸的男人，穿著白大褂一身凜然正氣。

  “不好意思打擾了。”

  “你是蘇喬蘇小姐嗎？”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聲的，蘇喬以為自己找錯人剛想轉身離開的時候被人叫住，她疑惑的詢問：“你認識我？”

  雖然她現在是有病的狀態，但應該不至於連認識某個人都忘記了吧。

  男醫生輕笑道：“我的同事讓我在這裏等一位蘇喬蘇小姐，她說你肯定會再回來的。”

  “讓你等我？”

  男醫生點了點頭：“她認為我更適合治療你的病情。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佟衍，是剛從國外歸來的雙學位心理學科兼臨床病學的博士生，在國外做過很多類似你這種情況的研究和治療，你可以信任我。就算你現在沒辦法信任我也不要緊，我們可以慢慢一步步的信任彼此。”

  佟衍，這個名字莫名耳熟，蘇喬猛的想到一個可能性：“你是佟爺爺的孫子？”

  佟衍也沒有否認：“那看來你是認識我了？那更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