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誌成和春梅簡單的吃完午飯後就直接驅車去老家，今天他必須要見上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譚鄉長。

  到達老家時還不到中午一點半，舅舅和姨父是在飯堂喝茶閑聊的等著他。正在做衣的大媽媽看見戴誌成來了，馬上丟下活就開始左一個大兒子右一個大兒子的叫喚了。染成一頭黑發的外婆也是疼愛地抱著了戴誌成和春梅。

  見戴誌成有事要談，大媽媽就回去做衣，外婆和春梅一起去了客廳，中午回家吃飯的一大幫人都在那裏嘰嘰喳喳的。

  等戴誌成坐下，姨父就開始說道起來。“我昨天晚上就約到了張漆匠和他姐夫一起喝酒，也把譚鄉長的事情打探得清清楚楚的了。這譚鄉長是去年8月出的獄，目前沒有工作。

  他現在是既不找工作也找不到工作，都快47歲的人了還怎麽去找工作呀！真是可惜！多有能耐的一個人啊！就這麽給徹底的毀了！誌成你知道麽？他來我們家視察時就給我們說了幾句行業話，我們照辦後，家的魚、豬和桔園的效益就增加了兩成！他可是把整個東山鄉搞得紅紅火火再走的啊！就是現在提起他，哪一個年級大的人不說他好呀！

  他以前是下放知青，1978年回城時就參加了高考，沒想到考上了省城農學院。在讀大學前，家裏就安排他結了婚。那一年他24歲，老婆是他父親好兄弟小他2歲的女兒。

  他是1992年夏調離東山鄉到丹洲市鄉鎮企業局當副局長和局長的，95年冬就調到農業局當局長了。本是一切都好！兒子讀書成績也好！可誰想得到他老婆就開始給他挖坑了呢？

  他自己都不清楚他老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背著他收受賄賂的。他老婆開始還小心害怕，可到後來就是明要了！雖然他無意中也聽到了一些風聲，可質問他老婆時她就是個死不認賬！

  他那老婆也確實是俗人一個，並且還愚蠢得出奇！身上有錢了不僅穿金戴銀的到處炫耀，還嘲笑和數落那些穿著樸素和普通的人。這無疑激起了群憤，也讓譚誌華搭上了反腐的順風車。1997年6月19日，譚誌華被紀委傳喚審查。慶幸的是他兒子剛好高考完，不然也會受到影響。

  雖然審查的結果基本上都是他老婆所為，但必定有22萬的受賄款和幾萬元的物品。他老婆是老百姓一個，退了贓款和物品批評教育後就沒事了。可譚誌華不僅落了個黨籍、幹籍和工作三開，還被判了3年刑。

  你說他老婆蠢吧她又精明！男人今天入獄她明天就提出了離婚！最後是留給兒子5000元錢後就不見了蹤影。譚誌華在服刑期間隻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和考上省城農業大學的兒子見上一麵。

  和兒子見麵時，他是當做幹警的麵說自己無愧於任何人。也直接在幹警麵前交待兒子自己這些年私存了兩萬六千餘元，存折就在自己的工作包裏。他要兒子好好讀書，學會自食其力，認真完成好學業。畢業了就遠走高飛，徹底忘掉自己的父母，去努力尋找一條屬於自己的人生之路！

  他兒子必定還小，很多事情還不能夠明白，所以一直都沒有探望自己的父親。就因為他恨自己的母親，也跟著恨自己的父親！譚鄉長的父母得知他的事情後是悔恨不已！尤其是他父親，覺得是自己害了兒子，給他找了一個禍害媳婦！兩年之間，他的父母因為悔恨、愧疚、抑鬱加病情先後而亡！

  他出獄後就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感覺。整天除了喝酒就是在農業局老宿舍附近的一家茶館裏打牌，也不和以前的朋友和親屬們交往，過得很是灰心的！聽說他打牌老是輸錢，好像都欠茶館老板有4000多了，他還想把舊房子賣掉去租房住，就這樣瞎混下去算了！唉！作孽呀！

  誌成，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吧！他現在應該就在那茶館裏。”姨父建議著。

  戴誌成立即同意，也要春梅待會坐圓圓的車去公司，隨後三人就開車向姨父所指的茶館駛去。一行剛到茶館門口停車，裏麵就傳出叱責聲“你說你以前還是個當局長的人，也不會坐一次牢後身上就一個子也沒有了吧！這常言道：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呀！你都借了6000了，我這小本生意的也背不起了呀！你說這錢能夠什麽時候還？你給我一個準信！”

  “不就6000嗎？你再借我1000也隻是7000嘛！有什麽不得了的？你們都知道我正在賣房子，我那房子少說也值個5萬的，你那麽擔心幹嘛？大不了給你利息！”

  “你個刁老板也是他媽的逼人過分，別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就快借他1000塊，我們還等著打牌呢！”那一桌三缺一的人都開始罵鬧起來。

  茶館老板見顧客開始反感，馬上就問“那你給多少利息？”

  “那你想要多少利息？”對方反問。

  “600”老板說。

  “可以！”對方答。

  “我說不可以！”戴誌成走進去就大聲說道。茶館兩桌正在打牌和一桌等待打牌的人也都聞聲看了過來。

  “您就是譚局長？”戴誌成看著這麵前頭發蓬亂，胡子拉碴，穿著燒了多個煙洞的深藍色羽絨衣，一條洗得發白的黑色耐克加厚運動褲和光著腳穿著棉拖鞋的中老年模樣男子問著。

  “這裏沒有譚局長，隻有譚誌華！敢問你是誰？”譚鄉長泰然自若的問。

  “哈哈哈！好一個沒有譚局長！我隻是不知道現在能有幾位局長能勝過譚局長？英雄就是英雄！不論成敗！”戴誌成爽快地說。

  “他欠你多少錢？”戴誌成犀利地看向茶館老板。

  “就6000塊。”茶館老板心裏開始慌了起來。

  戴誌成從公文包裏拿出一整疊萬元鈔就遞給了譚誌華，“譚局長，您體驗民情就到此結束吧！麻煩您親自把錢給他，北京來的領導還等著您的匯報呢！車就停在門口！”

  戴誌成的話就像是按了暫停鍵一般，讓茶館裏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雞般地傻看著他們。譚鄉長給完錢後也暫時將餘下的4000元放在了自己口袋裏。

  一行上了車，他就邊將錢還給戴誌成也邊打趣起來“哈哈！這年頭人哄人，鬼哄鬼，人哄鬼，鬼哄人；最後是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人是鬼，鬼又是人！”

  “哎喲！我的局長大人，鄉長大人！請您就不要再繞了，不然會翻車滴！”戴誌成拍著譚誌華笑說道，隨後車廂便是哈哈大笑了。

  “你們是誰？怎麽把車正好就停止我家樓下了？你們找我幹嘛？”譚誌華無警惕的好奇問道。

  “有一個地方需要您看一看，您先回家換一身衣吧！我們等您！”戴誌成淡淡地說。

  譚誌華再沒說話，直接就下車上了他居住的3樓。一刻鍾後，譚誌華梳好了頭，剃幹淨了胡子，上穿一件中長呢大衣，下穿一條毛料藏青色褲子，腳穿一雙牛皮鞋，精神煥發地走過來也瀟灑地上了車。

  “可以先讓我喝酒嗎？我都斷酒三天了，心裏熬得慌。”譚誌華上車坐好就提出了要求。

  戴誌成一看手表時間都快下午3點了，他馬上就歉意地對他說：“對不起！譚局長，時間很緊，現在都快3點了！我保證，看完那地方後回來，整個丹洲市的森氏餐飲店您隨便點地方，隨便點菜和酒。您看怎麽樣？”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嘍！有好香煙嗎？我抽最便宜的香煙都半年多了！”譚誌華大方自然的說。

  “這簡單，我馬上就給您辦好！”戴誌成說完就下車跑向一小商店，買完一條紅花王和兩個打火機後就快速地返回，車也開始啟動了。

  林肯平穩地駛向白鷺鄉，譚誌華卻抽著香煙迷茫地看著窗外，吐出的煙霧也讓他那張滄桑的臉模糊不清。

  一行來到以前來過的丘陵頂的空曠處，戴誌成引著譚誌華向前觀望。“既然是談農業，那我就要叫您譚鄉長了！譚鄉長，您覺得這一大片丘陵、水麵、濕地和填埋地建一個大型農場怎麽樣？”

  譚誌華聽後沒有回答，他旋轉一周看後又仔細蹲下看著前方和四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戴誌成吧！到底是年輕有為，出手就是大手筆呀！這怎麽都有7000畝了，還真是一塊風水寶地，越看越像是一個大大的聚寶盆！”

  “哈！薑還是老的辣，想不到譚鄉長一眼就認出了我，還真是寶刀不老！怎麽樣？這一片就交給您，您需要多長時間能將它打造成花果飄香，蔬菜滿園，魚肥蛙鳴的桃花源？”戴誌成戲問著。

  “資金充足的話3年定基5年定局！”譚誌華隨口一說。

  “資金不是問題，您現在隻是給我一個保守的投資額供我參考即可。”戴誌成說。

  “3000萬！”譚誌華繼續的隨口一說。

  “非常好！到底是專業人士！譚鄉長，讓您當農場場長屈尊您了！”戴誌成誠懇地說。

  “哈哈！局長、鄉長、場長如雲如煙，虛無縹緲，感覺自己還是個有用的活物才是有意義，生存是重要的，一切隨天意吧！”譚誌華說完就帶頭沿途離開。

  他大踏步的獨自走著，大地也開始回蕩著他深沉而有節奏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