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上的采訪還在繼續，陸續出鏡了幾個人，都是聲淚俱下的控訴。

  楚氏集團周圍滿是前來抗議的人，手裏拎著臭魚爛蝦生雞蛋，想要找到罪魁禍首撒撒氣。

  這個畫麵讓楚老太太想起曾經的那些不堪過往。

  想過街老鼠一樣逢人就被打的狼狽樣子。

  登時過去的陰陽覆蓋心頭，她整個人如遭雷擊，跌坐在地上不再掙紮。

  眼淚不受控製的滑落。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別人不認識，市長夫人她還不認識麽。

  這可是她專門上門送藥的貴客啊。

  當初為了結交這位夫人，可是廢了不少功夫。

  後來因為玄天砂甚至可以美容養顏，被夫人大力推薦到了圈子中。

  因為各種各樣的名人效應，玄天砂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火遍國內。

  可如今...

  想起剛才夫人那要吃人的眼神，她就忍不住一陣顫抖。

  楚老太太又是哭又是笑的，雙目無神，嘴裏不住的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完了...都完了...”

  楚清河也頭腦一陣陣發蒙。

  他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一家之主，但事情真的發生了，他也就隻有麻爪的份。

  不添亂就不錯了，哪裏能做什麽呢。

  隻能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母親的後背安慰。

  “沒事媽...公司不是還有孫總呢麽...”

  楚老太太聞言也打起了幾分精神。

  “對...孫翔背後還有太平洋醫療，他一定可以善後的，楚氏...楚氏還有救！”

  但今天老天爺還擺明了要給兩人好看。

  這希望的火苗剛燃起來，就端了盆涼水在旁邊等著了。

  電視屏幕上新聞還在繼續播報。

  端莊美麗的主持人微笑著說出了楚老太太的噩夢。

  “本次楚氏醫藥售假事件的爆發，直接讓太平洋醫療集團蒸發了九十億市值，剛剛我台得到消息，兩個集團的共同持股人孫某還涉嫌未經許可兜售藥物等重罪，目前一進一步涉案調查。”

  楚老太太心裏最後的那堵牆轟然倒塌，隻覺得喉嚨口一陣腥甜。

  一口老血直接噴了出來。

  “媽！媽你沒事吧！！”

  楚清河被結結實實的噴了一臉，此時卻沒有嫌棄。

  心中滿是恐懼和驚慌。

  他雖然心有不甘，想在楚家當老大。

  但實際上心中早就習慣有母親頂著家庭了。

  楚老太太很多事情做的都不好，但一個女人獨自撐起偌大的楚家，還是很值得令人敬佩的。

  龍辰也是因為這一點，才對楚老太太多次手下留情的。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楚老太太這人太過功利，上一次楚家的失敗沒讓她清醒。

  這一次就必須摔的更慘。

  龍辰見時機差不多了，帶著楚婉柔從保姆車上走下來。

  看著眼前的調查所大門，龍辰甚至都有些感慨。

  這個地方...還真是好久不見啊...

  上一次來，還是丟了違法犯罪的混蛋在這。

  這次倒是領自己家裏人來了。

  楚婉柔的表情則更加凝重。

  經過一晚上的思來想去，她也做出了自己的決斷。

  兩人對視，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鼓勵和支持，一起牽著手朝門口走去。

  保姆車上的朱振義看著兩人的背影歎了口氣，自己輕聲咕噥了一陣。

  “還是神醫脾氣好，都到這份上了還願意給機會。”

  沒錯，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機會。

  是龍辰跟楚婉柔達成的共識。

  如果今天的楚清河跟楚老太太依然死性不改。

  他們這親人也就做到頭了...

  調查所的大門被推開，金童玉女一對璧人出現在門口，惹得不少人行注目禮。

  尤其是楚婉柔，原本出眾的美貌，配上一身黑色裙裝，久違的塗著紅唇。

  生生多了幾分清冷的豔麗。

  看著跟平常似乎有些不同。

  楚清河見到女兒來了，仿佛見到了主心骨一般，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起身就衝著她大喊。

  “婉柔！你們可總算來了！快來證明這車不是我們偷得！還有幫幫你奶奶...”

  “爸。”

  楚婉柔破天荒的打斷了楚清河，指著調查員麵前擺著的車鑰匙。

  “龍辰的車為什麽會在這？”

  “就...我們開出門了啊...”

  楚清河還在嘴硬，不願意放下自己的麵子。

  “你是我生的女兒，開開你得車又怎麽了！”

  “爸，你經過我們的允許了麽？”

  “你是我生的女兒，我開個車還要你們批準麽？！”

  “爸...我是你的女兒，但我不是你的奴隸，更不是你的搖錢樹。”

  “什...什麽？！你說什麽？！”

  楚清河不敢相信這種話，會是溫婉可人的楚婉柔說出口的。

  “爸，適可而止吧，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楚清河聽完，火氣蹭蹭的往上竄。

  “我是你老子，你身上留著一半我的血，你跟我談忍耐？！怎麽，你還想作證讓調查員關我十天半個月不成？！”

  看著楚清河這幅耍渾的模樣，楚婉柔的眼神逐漸失去了溫度，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失望。

  這就是她的父親。

  到最後關頭，都隻想著自己麵子的父親。

  深吸一口氣，楚婉柔沉靜的給出答案。

  “是，我作證。”

  “你個不孝女，我怎麽當初沒直接把你掐死在娘胎裏呢！楚婉柔！我他嗎沒你這個...這個...”

  楚清河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此時大腦空白，也沒想過是為了自己的富貴著想，還是為了父女最後的情分著想。

  總之斷絕關係的話並沒有說出口。

  楚婉柔此時也眼含熱淚。

  調查員們在旁邊看著。

  別人家的家事，也不好摻和。

  龍辰則是一直關注著所有人的動向，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楚老太太。

  果然，片刻後，這位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精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有些淒涼，又有些無奈。

  事到如今，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自己這輩子，怕是都鬥不過這個曾經的廢物贅婿了。

  “龍辰，你早就知道玄天砂有問題是吧？”

  龍辰聞言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楚老太太竟然連這個都猜到了。

  “沒錯。”

  楚老太太的表情又變了變，最後整個人挫敗的長舒一口氣。

  “是了...你走之前提醒我別貪心...原來指的是這個...”

  楚老太太鑽營勢利，但她不是傻子。

  楚氏集團好幾次的風浪，龍辰跟楚婉柔卻一直能獨善其身。

  說跟他沒關係，傻子才信。

  今天的一切，都是龍辰一手推演造就的。

  這需要多強的耐心，多大的勢力和多麽精準的算計。

  楚老太太這次是深深的自愧不如。

  願賭服輸，她...認栽了...

  也許安安靜靜的當個老太太養老，才是她最後的歸宿。

  不甘心啊...

  不甘心。

  楚老太太最後的最後還是問了龍辰一個問題。

  “如果我把假藥扣在你頭上，你就不怕沒法收場麽？”

  龍辰淡淡一笑：“經我手裏的，都會是真的...”

  楚老太太似乎明白了什麽，並沒有繼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