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營業當天，生意極其慘淡，沒有一個顧客上門。

  試營業第二天，生意依舊慘淡，隻是有人看著這莊子突然大開門，不明所以上前來問了一句，但聽說是開門做生意後，便連連搖著頭離開了。

  第三天、第四天，依舊如是，甚至在附近莊園的人知道這裏是做什麽的之後，就連好奇上門來問一問的人都沒有了。

  蘇青寧第一次感受到了門前車馬稀的窘況，堪稱一萬點暴擊。

  “小姐，都是我無能。”李耶的心態是最先崩的，他跟著蘇青寧這麽幾年見識過太多的成功，從未遭受過如此巨大的失敗，這簡直就是大大的打擊。

  蘇青寧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門上的“舒心閣”三個大字，搖頭歎息一聲，讓他們把門先關了，回頭吩咐道：“去中廳開會。”

  李耶和許嬤嬤對視一眼，他們對開會這個詞並不陌生。

  東家小姐遇到事情便會先組織他們開個會然後讓他們各自分析發言。

  這次也不例外，蘇青寧語氣平靜地陳述著他們花費諸多心血打造出來的“舒心閣”為何會連一單生意都沒有。

  蘇青寧等他們各自就坐後道：“至此已經五天了，可我們大門開著，卻沒有任何一個人上門，你們說說這是為何？”

  李耶沉默許久悶聲重複著先前的話：“都是我不好。”

  “小姐，是我不對，沒有完成小姐所說的準確把握京城人士的消費習慣。”許嬤嬤也低著頭認錯。

  在他們心中，東家小姐的主意是極好的，那麽出現問題那自然是他們的問題。

  畢竟小姐先前的方案可謂相當成功，總不可能在這裏就行不通了。

  所以兩個主事之人都覺得問題出現在他們身上。

  “現在不是追究誰人責任的時候，先分析問題出在哪裏？”蘇青寧溫聲提醒兩人。

  “你們也不用太過氣餒，其實這樣的情況也在我的預料之中。”蘇青寧每一次買莊子開鋪子，從來都是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一旦情況比她想象的好，她就覺得此事大有可為，若一旦出現問題，就如比現在這樣，她也想得過去。

  畢竟萬事開頭難，隻要邁過了這道坎，那就萬事皆宜。

  不過光是她自己這麽想沒用，她得把李耶和許嬤嬤的想法也扳正過來。

  他們跟著她一路走得太順了，順得他們都快要忘記了，這世上的路不僅僅隻有通暢的官道，還有狹窄難行的山間小路，布滿荊棘滿是硬刺。

  蘇青寧把心中所想講與兩人聽，兩人頹廢萎靡的模樣才漸漸好看點。

  不過臉上還是鬱鬱的，頗有些想不開。

  蘇青寧引導著：“都說說吧，你們看出啥問題來了？”有些事情積在心裏就像灰塵一樣，不擦的話越積越厚，到最後會讓人堵得慌。

  要是說開了，就好比每天掃去塵埃，心境就澄淨了。

  “咱們初來乍到，對京城啥子都不了解，隻從自己這邊看就把這事兒定了，裝修好要營業也莫的像以前一樣宣傳，更莫的老顧客帶動……”李耶對於此次失敗的根由倒是分析得很透徹，蘇青寧一讓說便立刻說了一大堆。

  蘇青寧抬手讓李大丫記下，瞧向另一邊的許嬤嬤。

  “李莊頭說得對，也是我失職，在京城算是呆了一段時日，早該幫著小姐打探打探，再不濟豁出去我這張老臉也要遊說遊說一些小姐夫人來。

  咱們這會所，在宣州府做得那麽好，有口皆碑，本是好的，隻是旁人不曉得罷了。”

  總之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問題都分析到位了，蘇青寧想了想補充了幾句。

  “你們說得都對，既然找到問題的根源所在，咱們現在就著重解決這些問題。”

  蘇青寧說著眨眨眼睛：“問題解決了，生意自然就上門了。”

  “咋個做，小姐你吩咐。”李耶一拍大腿，立刻響應。

  許嬤嬤也毫不猶豫地側著身子表態，說隻要小姐有話，她能做到的一定全力配合。

  蘇青寧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她當即安排李耶去采買一些做宣傳用的物什，加印會所開業的宣傳海報。

  讓許嬤嬤去找找她的老關係看看是否能夠像在宣州府那樣邀請得到一些有名望的貴夫人前來免費體驗。

  蘇青寧敢說，隻要有人願意來這裏體驗一回，那麽她就有信心拿下她。

  這樣遠遠不夠，蘇青寧還想到了找外援。

  不過人選還有些猶豫。

  她在陶家和閔家之間徘徊。

  找陶家，要是陶華寧在的話，他一準二話不說立刻就會幫她。

  可他要是不在，以現實派陶晉仁的為人，恐怕要大打折扣。

  而且她看沈昀先前在青雲山下藏著掖著的意思是不希望別人知曉她的行蹤，所以她還是不要摸老虎的屁股好了。

  最終蘇青寧決定還是去找閔家。

  不談交情隻談生意。

  算來算去，閔家她跟掌事人閔文中略微熟些，而且知道他的喜好，她手裏有籌碼，隻要找到他，不愁拿不下他。

  隻可惜，天不幫蘇青寧，等她與李耶和許嬤嬤兩人約好各自忙活，找到閔家遞帖子時，在門口就被門房拒了。

  倒不是不接見她，而是他們主事的大老爺到鄰國北狄去了。

  蘇青寧聽得李大丫來回話，心神一晃，心頭漏跳了一拍。

  沒有了閔文中，在這偌大的京城裏，她真是不知道該找誰幫這個忙了。

  靠著車壁發呆，心頭積鬱，愁腸百結。

  恰到此時卻見一輛豪華的馬車路過，蘇青寧不喜歡馬車過時揚起的塵土，便推上玻璃車窗，放下車簾，打算讓車夫啟程。

  卻見那馬車停在了她的車前，閔文意掀開車簾鑽了出來。

  “蘇小姐，好巧喔。”年輕俊俏的後生揚著一臉和煦的笑意走向蘇青寧的馬車。

  蘇青寧聞聲掀起車簾，側眸看他客氣而疏離地招呼著：“閔掌櫃。”

  “聽說你找我大哥，甚事，其實有些事你找我也是一樣，畢竟他不在？”閔文意難得的沒有拐彎抹角。

  其實他是怕自己這邊東拉西扯的蘇青寧到時候沒有耐心聽他說話，幹脆一開口就緊緊鎖住蘇青寧感興趣的點。

  蘇青寧瞧著閔文意，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越舒越開，越舒越鬆，她眨著眼眸道：“哦，既然閔掌櫃這樣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蘇青寧把自己家的莊子改成會所的事情說了，並大概描述了一下會所的運營情況，以及希望從閔家得到的幫助。

  “我希望能與貴府的珠寶首飾鋪子合作。”蘇青寧的想法很簡單，閔家的閔珠行裏有很多出身富貴的夫人小姐主顧，等到她們去買珠玉首飾的時候，他們鋪子順便送她們一張會所的免費體驗券。

  “免費體驗券？蘇小姐果真有想法，難怪，難怪……”難怪他兄長對她讚不絕口。

  這換作普通人哪裏想得到這一層，當然就算有時候心大想到了這裏，又怎麽會舍得花費那錢來給人免費享受。

  蘇青寧謙虛地笑笑，然後自嘲說要是她這主意真的好的話，還希望他能選擇跟她合作。

  “嘿，這個是當然，不過你那兒是否招待男客？要是這樣的話，我不用說，隨便召集一聲，都能讓你十天八天不用擔心客源。”閔文意笑著打包票。

  不過蘇青寧告訴他她那兒目前隻招待女客，以後也隻會招待女客。

  這個時代男女大防，她除非不想混了，敢弄什麽男女混用的會所。

  蘇青寧追問合作的事情他怎麽考慮。

  閔文意倒是不笑了，正色道：“我可以讓底下掌櫃和夥計們提，可有用沒用這就不好說了。”

  畢竟這是要跟夫人小姐們打交道，不像跟他交好的那群公子哥們，他可沒譜。

  蘇青寧一臉欣喜，一改先前有氣無力地模樣，騰地坐得筆直，不停地謝閔文意。

  “很是不必謝我，現下可還沒有用了，你要真想謝，不如跟我合夥做筆生意好了。”

  蘇青寧眉心一跳，靜靜地看著閔文意等待他的下文。

  “我聽著你那會所的主意不錯，可惜隻招待女客，你看我也開一家，專門招待男客如何？”閔文意半開玩笑地說著。

  蘇青寧攤手：“這主意要是真好，我就求不到你麵前了。”

  閔文意笑笑，蘇青寧這話說得也對，不過他心裏還是看得起那個所謂會所，爽快地答應幫她引薦，合作隻接待男子會所的事情他暫時按下，沒再提及。

  閔文意的話倒是極好使，有他出麵，蘇青寧跟李大丫去的三家閔珠行，都十分給麵子，一口答應下來。

  夜晚蘇青寧回到小北莊，許嬤嬤和李耶都分別完成了蘇青寧白天交待的工作，接下來便是忐忑不安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