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多留會兒
作者:跳水的鬆鼠      更新:2021-05-01 06:06      字數:3473
  <b></b>司伯言眉梢挑了下。

  “懷王是這般說的?”

  “是!”

  司伯言的雙眸彎了些許,麵上是笑著的,卻是笑不達眼底,給人一種的森森寒意的感覺。

  “是他說的,那便是真的。”

  “是嗎?那就好。”

  聽到這個答案,常樂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實在是他的表情和說話內容的情緒不一致。明明是個喜訊,從他的嘴裏出來,像是威脅人的話一般。

  相顧無言,常樂瞄了眼他禦案上堆積成山的奏折,試圖岔開話題。

  “你還要那麽多奏折要批呢?你這麽忙,我就不跟你在這兒閑聊了,我先回去了。”

  “你腿好些了嗎?就急著回去。”

  司伯言緩緩坐起身,從旁拿了幅畫卷,微微展開,目光便落在了上麵。

  常樂的眼珠子轉了轉“急的人也不是我,我這不是怕你急麽?”

  “朕不急。”司伯言說著,將畫卷一卷,遞給了常樂,“你聽懷王說過他的母妃嗎?”

  常樂莫名其妙地從他手上接過畫卷。

  “沒有。”

  司伯言注視著她打開畫卷的動作。

  “那你可知道關於懷王母妃的事?”

  “懷王都沒跟我說過,我也沒地方能知道。”

  常樂借由打開畫卷,將自己的臉擋了起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司伯言怎麽又問回了關於懷王的事?還是她最敏感的懷王的母妃這件事。

  等看清畫卷裏的內容,常樂有一瞬間的凝滯。畫卷上的女子十分好看,坐在荷塘邊,身邊團花簇擁,垂眸靜然的模樣,猶如天仙一般。

  這畫中的女子,常樂有些熟悉。許是司伯言提到了懷王的母妃,所以她能很快想起,這畫卷上的人正是懷王的母妃,沅貴妃。在懷王的扇子上,也有著這女子的畫像。

  “朕還以為,他同你的關係,會將母妃的事情也向你提上一二。”

  司伯言似是自言自語,發現她遲遲不將畫卷挪開,輕飄飄地疑問。

  “畫中人,你認識嗎?”

  常樂緩緩地將畫卷卷起,小心翼翼地生怕給弄壞了。

  “認識,是懷王的母妃。在懷王的扇子上也有她的畫像。”

  司伯言似乎是終於聽到想聽的答案,滿意點頭。

  “那你在沅湘宮裏看見的女鬼,和她相似嗎?”

  “和她……”常樂擰眉,靜看司伯言半晌,仔細回想了下,搖頭,“不像。那個女鬼聽聲音是個婆子,年紀不小了,不會是懷王的母妃。”

  “如此,你能否確定沅湘宮裏除了那個婆子,還有無其他的鬼魂?”

  常樂沉了沉氣“我也確定不了,我是隻看見了一個。就那一個冒出來就夠嚇飛我半條命的,再有幾個,我當時就暈在那兒。”

  司伯言從她手中拿回

  畫卷,忽而一笑“看來能看見那些東西,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事。”

  “朕的問題問完了,那你是在這兒歇會兒,還是直接回玄靈觀?”

  司伯言將畫卷放進禦案旁邊的畫筒之中,順手便拿起了一份奏折,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常樂本想說直接走的,但剛站起來,她的雙腿便發出了抗議。她也懶得發揚自己勇於與命運抗爭的精神,直接屈服給邁不動步子的雙腿。

  瞄了司伯言兩眼,見他真的自己做自己的事不管她,常樂不由覺得驚異,還有些懷疑他剛剛說的是不是客套話。

  “我可以在這兒多留會兒?”

  “嗯。”

  司伯言頭也不抬地輕應了聲,似乎這並不是件值得討論的事兒。

  他也隻是看常樂可憐,不用想也知道,她如果出了這禦書房的門,肯定是要被押回玄靈觀被迫給他祈福。他雖然也希望能早些將蠱蟲驅除,可也不急在這一時。

  常樂心裏卻樂開了花,趁著司伯言專心批奏折的時候,一雙賊溜溜的眼睛開始四處亂瞟。她首先就是對著自己的《八駿圖》好生欣賞了一番。

  這是她第一次來禦書房。之前也聽說她的畫被掛在了此處,沒想到是掛在了一個相當顯眼的地方,正是禦案後麵的正中央。隻可惜,她當時沒在《八駿圖》上提自己的名字,隻寫了“天甲畫坊”的名字。

  除了她的畫兒,常樂再找不出其他比較惹人眼的東西,若非要說,那隻有司伯言了。常樂盯著司伯言就又忍不住開始揣摩。

  剛剛司伯言為什麽要問沅湘宮裏的女鬼是不是懷王的母妃,難不成是怕沅貴妃的冤魂說出當年的真相,其實是司伯言為了爭奪皇位殺了沅貴妃?

  如果真是這樣,那懷王知道真相,一定會和司伯言反目成仇的罷?

  常樂多希望坐在麵前的這個人是個暴君。這樣,她就巴不得懷王和他反目成仇,然後取而代之。

  她一開始就不該聽說這件事的!都怪那個楊瓢!

  正暗自發狠,忽然發現司伯言抬起了頭,不由得怔在原地,渾身僵硬。

  司伯言瞧她做賊心虛的模樣,不由得勾唇淺笑。

  “你可是無聊了?無聊的話,替朕磨墨罷。”

  “磨墨?”

  常樂猶猶豫豫地往他跟前兒走去,總感覺這樣的場麵哪裏怪怪的,身子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坐在了禦案的側邊。伸手拉過硯台,很是嫌棄地拿起墨條瞅了瞅。

  這墨條通體是紅色的,磨出來的顏料也是紅色的,正是用來批奏折。

  “我不會磨墨。”

  常樂念叨著一句。瞧了瞧墨條,還是學著從電視裏看到的樣子,端正了身子,很是認真開始一圈一圈的磨。

  司伯

  言瞥眼,發現她已經開始磨了起來,還有幾分樣子,便道“你可以磨的力道加重點,輕急緩重要適中,莫要忘了加水。”

  “哦。”

  常樂應罷便覺不對。她是來當書童的嗎?怎麽就給他磨墨起來了?

  “做皇帝親王的,原來都這麽自來熟嗎?使喚人起來,毫不客氣。”

  常樂皺著眉埋怨,手上的活計卻是沒停。既然都開始磨了,她得看看自己的效果才行。沒準兒,她在磨墨方麵也是個天才,回去又能跟懷王炫耀一番。這麽想,好像還有些幼稚。

  不過她就這麽容易滿足。沒有炫耀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呢?

  司伯言卻是因她的問話頓了下,偏頭便見她眉飛色舞的神情,臉色也溫和了許多。沒回話又轉回了腦袋,繼續看自己的折子。

  大概跟她相處真的很容易自來熟。

  如此沒心眼兒的又好欺負的,難怪懷王願意同她親近,德·愛華也很快和她打成一團。畢竟跟這樣的人交流,不用多費腦子和精力,對方還是個容易交心的。

  關鍵是,這人給人的驚喜太多。

  你以為她隻是個被小妾夫君欺負的婦人,她立馬畫些小圖冊。當你以為她是不入流的,卻也能拿的出震撼人心的畫作。當你以為她隻是個畫師,卻原來,她身邊還跟著精怪,是個看的見鬼怪的異人。當你以為她隻有這些了,她居然還和洋夷有過往來……

  不知,她還有些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值得被探索。

  懷王將她當個寶,也是有些緣由的。

  “你每天都是跟這些折子打交道?是不是真的每天要批閱全國上下大小事情的折子,睡覺不超過兩個時辰?”常樂打了個哈欠,找個話題就跟司伯言搭話。

  磨墨這種無聊又需要耐性的活計,確實不太適合她。

  “不至於,如果想的話,睡覺也是可以正常睡的。”司伯言隨口便回答了她的問題,捏起朱筆便在奏折上批下了幾個字,“大部分奏折也會有丞相處理……”

  話未落,便有顆腦袋悄悄摸摸地挪到了他身側,斜著眼睛小心翼翼又極力想看清折子上的內容。

  司伯言偏頭“你作甚?”

  被現場抓包,常樂迅速坐了回去,乖巧地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在折子上批‘朕甚念’之類的話。”

  “……”

  司伯言早就發現她腦子裏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聽到這個說法,還是沒由來地莫名其妙了陣。

  這種批語不是很正常?看這有什麽意思?

  “我沒見過世麵,就是說說,您繼續。”

  常樂感受到了司伯言的無言以對,歎了口氣,繼續沉浸在磨墨的世界裏。

  司伯言剛放棄思考她剛剛的那個沒意義的無聊問題,立馬又聽見

  她問。

  “你的後宮,是不是真的住滿了三宮六院,三千嬪妃佳麗?”

  司伯言道“沒有。”

  常樂又問“那你是不是三歲就識千字,五歲學武,六歲讀四書五經,八歲會詩詞歌賦,十歲能有治國之策?”

  司伯言頓了下,道“那是懷王。”

  “懷王?”

  常樂不敢置信地反問了句。司伯言卻是不帶絲毫猶豫地點頭。

  “懷王自小天資聰穎,因而被先皇寵愛。”

  司伯言垂著頭,睫毛微微顫了下,將手中的朱筆擱置,合上折子放到一旁。

  “他比朕優秀許多。”

  這話,常樂沒法接。感覺怎麽接都不對,隻能裝傻充愣地低頭繼續磨墨。磨了一半,常樂覺得還是回去比較好,免得她說些話把懷王給坑了。

  “陛下,您慢慢工作,我不打擾您了,您繼續。”

  司伯言抬了下眼,又緩緩地收目,麵上還是清淺淡然的樣子,隻是“嗯”了聲。

  常樂起身拍了拍衣角,迅速地出了大殿,在出門之時,常樂往後看了一眼。隻見司伯言端坐在禦案前,重複著看折子的動作,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跟她在三清殿祈福一樣無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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