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砸店鋪的人
作者:跳水的鬆鼠      更新:2021-03-03 02:33      字數:3490
  誰知,徐大夫聽見聖上,抖了一下,就更不說話了。

  常樂發現貓膩,細思極恐。

  瞪大眼睛看向懷王,張了張嘴,愣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徐大夫,你這意思,很像是當今聖上縱容惡徒欺民啊?”

  懷王識破他們二人的心思,直接點了出來。

  常樂一臉就是這個意思,徐大夫立馬嚇到跪下。

  “草民不是這個意思,還請懷王明鑒。”

  “那就起來說說罷。”懷王往椅子上一坐,姿勢慵懶。

  徐大夫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慢慢站了起來。腿還有些軟,起了半截兒差點又要跪下去。常樂心驚地將他扶了一把。

  “這四財賭坊,最愛給人放借貸,貸利卻是別家的幾倍,且越滾越多。小弟不清楚,這才中了圈套。他隻借了五十兩,短短半個月,就到了八千兩。”

  “這個黑心的高利貸!”常樂驚到咂舌,半晌才緩過神,“你們大氏,這種事兒不算犯法嗎?”

  “你們?”徐大夫痛恨之時,被這個詞吸引,狐疑看常樂。

  “咱們。”常樂笑著補了句,再次扭頭看懷王,萬事找懷王是沒錯的,“不犯法的哦?”

  懷王也是有問必答,幽幽道:“放貸不犯法,但惡意提高利款,是要受杖刑,要蹲大牢的。”

  “那你完全可以去報官啊。”

  常樂還從未遇到這種情況,隻知道,一旦跟法律有關的事兒,就找警察叔叔,找衙差叔叔。

  “此事,哪裏是報官能解決的?沒有證據,而且……”徐大夫又看向懷王,“我們平民百姓是惹不起的。”

  懷王抬了下眼皮,沉默未言。卻是知道徐大夫言語中的意思。

  楊瓢是右將軍之子,和丞相還沾親帶故。他還和當朝的駙馬,大長公主的義子交好。從哪兒算,都是一般人惹不起的。

  常樂也想到了楊瓢的背景,很是不悅,但礙於懷王,沒直接說出來。

  怎麽哪兒都有丞相的事兒?

  “多謝懷王與姑娘關心,若是真的憐惜徐某,就看看這宅子能不能要了?”徐大夫忍著痛含笑,“等救出來小弟,我們便遷回原籍去了。”

  常樂是真的中意這處宅子,但現在買又總覺是乘人之危了。

  “姑娘莫要擔心徐某,我們也早就想把房子給賣了的,隻不過,因著這事兒,賣的急了些。”

  看來徐大夫是真的有意要賣房子。

  常樂猶豫了下,看向懷王:“那我看這房子,挺好,不如就買了?”

  畢竟掏錢的還是懷王。

  懷王點頭:“你看上了就好。”

  “那徐大夫,我們就買了這房子了。”常樂很是迅速地做出了決定,簡直不帶絲毫的猶豫,“咱們要不現在就將交易給做了?還是說,你再考慮考慮?”

  如果徐大夫說不賣了,常樂也是樂意的。

  “不必考慮了,現在我就去拿地契和房契。姑娘,懷王,請稍等。”

  店主說著,就出了門。

  ……

  “徐大夫呢?啊!”

  前堂突然傳來一聲大吼,伴隨著的,還有摔桌椅的聲音。

  “哎呦,爺饒命啊,饒命啊!”

  是徐大夫的聲音。

  常樂和懷王相視一眼,同時起身,往前堂跑去。

  到了通往前堂的小門時,看見在偷窺外麵情況的大夫夫人,他們停了一下,常樂透過簾子縫兒往外看。

  一堆人在裏麵打砸吼罵,有幾個像是軍官,有幾個痞裏痞氣的。那些軍官,瞧著有幾分眼熟。等看了一圈兒正臉,常樂才反應過來。

  謔!

  難怪眼熟。

  可不就是前兩日在去鴛鴦樓的路上遇見過的右將軍之子,楊瓢!

  那個黑臉兒的軍官,不就是撞她的張勾?

  “不是冤家不聚頭,怎麽又遇見了這個倒黴玩意兒?”常樂低聲咒罵一句。

  “徐幼,你是不是不想要你弟弟了?啊?”楊瓢手裏拿著一根馬鞭,一腳踩在條凳子上,趾高氣揚道,“趕緊還錢,要麽給人,再磨磨唧唧,把你倆孩子賣了都還不起了。”

  “我正在籌錢了,還請楊校尉再通融些時日。”徐大夫迫於他的淫威,有些畏縮。

  “十日?”楊瓢啐了一聲,拿鞭子在徐大夫的臉上拍了拍,“上回老子就通融了你十日,連利都沒漲一分,都是看在你家夫人的麵子上。這回,又想跟老子要十日?你當老子是好說話的泥菩薩?”

  徐大夫有些不知道怎麽接話。

  上回,他也說的是“時日”,偏偏楊瓢這個沒什麽文化的,愣是聽成了“十日”。當時也像現在這樣自言自語了一堆,說十日後再上門,就帶著手下走了。

  上回是僥幸,這回,徐大夫不指望他還能誤聽個什麽發善心離開。

  “楊校尉誤會了。我已經找到了買主,馬上就能湊夠八千兩了,還請楊校尉再等上半日。”

  “八千兩?”楊瓢突然譏笑,斜著身子往搭在凳子上的大腿上一壓,玩兒著鞭子道,“八千兩,你就想贖回你弟弟了?”

  徐大夫錯愕:“什麽?”

  “你弟弟如今已經欠了一萬兩白銀了。”黑臉的張勾洪聲道。

  “怎麽可能?”徐大夫不敢置信地強撐著身子。

  楊瓢從懷裏掏出一張契約來,利索展開,伸手豎在店主麵前。

  “徐大夫,看清楚了,是不是你弟弟簽的名兒,是不是有他的手印?是不是一萬兩?”

  徐大夫如遭霹靂,栽倒在地,摔在殘破的椅凳上。眼睛裏滿是灰暗,盡是絕望。

  “欺人太甚,這定是你逼得,你這是要斷了我們的命啊!”

  “你有什麽證據是爺逼得?紅口白牙就想無賴?”楊瓢嘚瑟地揚了揚脖子,瞟了店主一眼道。

  徐大夫臉色慘白,身子不停地發抖,氣得胸前起起伏伏。

  “又多了兩千兩,我從哪兒再弄兩千兩……”

  “夫君!”

  一直偷偷觀察局勢的徐夫人見狀,擔心徐大夫的身子,從簾子後麵跑上前去,企圖扶起徐大夫,卻是半點拉不起來。觸手是一片血跡,當即驚嚇出聲,連忙檢查。

  發現是椅子腿兒的斷裂處太過尖銳,刺進了徐大夫的胳膊裏。而徐大夫沒有半分的不適,隻是眼前發暈,神情有些崩潰,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隻瞬間,徐夫人便忍不住哭了出來,不停地晃著他:“夫君,你可還好?”

  “尊夫人出來了,不如,夫人來做個決定?”

  楊瓢看見這美婦人的那刻,眼睛都亮了,嘴角帶著淫笑。

  “這錢現在能不能還?不能,我就把徐季才賣到宮裏去,或者是賣到倌樓裏去。或者,夫人來抵也行。爺我這個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好說話。”

  說著,楊瓢伸手就要去勾搭店主夫人的臉蛋。

  兀地,一陣呼嘯撲麵而來,眼前一黑,有什麽東西砸到了麵門上,楊瓢整個仰麵倒下。眼睛猛地成了鬥雞眼,兩道血流倏地從鼻孔裏出來。

  左右立馬伸手,將他接著,卻是沒接穩當,所有人都成了楊瓢的墊背。

  楊瓢一抹鼻子上的血跡,怒火衝天,搖晃著就站了起來。

  “誰敢偷襲老子!”

  目及之處,就是常樂和懷王兩人。常樂還拍了拍手上的木屑,隨後雙手叉腰。

  “你打人也不挑個東西,這一棍子悶過去,沒扔好是要出人命的。”懷王不鹹不淡地責怪了常樂一句。

  “剛剛順手,隻能摸著根破凳子腿兒。”

  常樂頭一回覺得打人是件很爽的事兒。

  楊瓢這個淫賊,死有餘辜!

  “你們居然敢打老子!”楊瓢見他們完全忽視自己,惱羞成怒,指著懷王和常樂就道,“看老子不給你們點厲害!”

  “懷王,原來你在都城真的這麽弱。”

  常樂眼見著對麵的打手就要衝過來,輕飄飄地表明了懷王的身份,身子很誠實地往懷王身後躲了躲。

  對麵的人一聽懷王,幾個衝上來的緊急急刹車,還有一兩個沒站穩的,一腦袋磕在地上,給常樂他們磕了個結結實實的響頭。

  常樂撫胸一舒,笑道:“原來懷王的身份還是挺高的,聽到也是要磕頭行禮的。”

  眾人失措,均神經緊繃地在懷王和楊瓢之間來回掃視。隻等著楊瓢一聲吩咐,他們該打就打,該拜就拜。

  不過眼前這個形勢,還是叩拜比較合適。

  楊瓢的臉色早就變幻了幾遍,但除了震驚再沒有多餘的恐懼之意,絲毫不受懷王的身份威懾。

  “原來是懷王。”楊瓢很是敷衍地向懷王一行禮,“末將,見過懷王。”

  懷王挑眉,拿出了親王的氣勢來:“長廣校尉倒是清閑啊。”

  “懷王這話說的,再清閑,也沒您清閑啊。這還陪著姑娘逛街呢?早就聽說,懷王回來時帶了個女子,想來是這位罷?”

  楊瓢假笑兩聲,越看常樂越覺得哪裏不對,和記憶中的某個人形重合。

  是前兩天才遇到過的,讓他吃了癟的那個人!

  “姑娘,咱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他目光裏的陰狠和戲謔暴露無遺,常樂瞧著有了幾分心虛,不由暗罵:不都說女扮男裝,都認不出來的嗎?這丫的龜孫怎麽一眼就認出她了?

  “應當是不曾見過。”常樂死撐。

  “不曾嗎?”楊瓢逼近兩步,“我看姑娘麵熟的很。”

  “阿常,你前兩日去鴛鴦樓找本王,不是說過,有個粗莽不長眼的欺負了你?”懷王突然開口,好心幫常樂回憶起來,“本王問過了,正是這位長廣校尉。”

  常樂一個激靈,有種被出賣的感覺。

  扭頭看向懷王,他正笑意盈盈。不知道懷王葫蘆裏賣著什麽藥,但感覺他能護著自己,就突然間有了底氣,又想囂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