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捉鬼太容易
作者:跳水的鬆鼠      更新:2021-02-19 05:23      字數:3484
  十裏瞅著手腕上的玉鐲子,覺得莫名其妙。這是常樂剛剛進去之前留給她的。什麽也沒說,就是把鐲子戴到了她的手上。

  “哎。”十裏悄然靠近無澤,不鹹不淡地喊了一聲。

  無澤看她,露出“你說”的表情,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

  十裏愣是被這種氛圍憋得難受,忍不住跟無澤多埋怨了一句:“畢竟都是跟著阿常的,你能不能別像他們一樣木愣愣,沉悶悶的?跟一塊塊石頭一樣。”

  何為和菏止聞言,眼珠子都沒動一下,隻是目色露出幾分鄙夷。

  “你不是本來就說我是木頭?”無澤反問了一句,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十裏真的是後悔開口問他。

  難得的鼓起勇氣跟他搭上一句話,結果還是這般。索性,十裏也不再說話,氣惱地哼了聲,站回原地。

  無澤視線微微轉了轉,有意無意地落在十裏氣呼呼的臉上,輕聲咽了咽口水。

  他剛剛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

  前夜回去的時候,常樂才又警告過他,得想辦法和十裏把關係和好了。

  不然,按常樂的話來說,就是要將他給踢了,踢得遠遠的。

  十裏現在麵對他,好像是沒有之前那般畏懼,但是躲避疏離之意還是半點沒少。

  不過,印象裏,十裏也從未跟他怎麽親近過。

  所以不是常樂要求,無澤也不會想到要跟十裏搞好關係什麽的。

  內心幾番婉轉,他還是僵硬地往十裏那邊走了幾步,冷硬開口。

  “你剛要問什麽?”

  十裏驚詫側目,見無澤主動來問。莫名地,又心生了幾分怯意。

  無澤也不急,就等著她說話。

  十裏深吸了口氣,決定還是問了。

  “我是想問你,最近阿常都在幹什麽?昨晚上,懷王什麽時候去的綠聽軒,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一片靜默。

  無澤沒有及時地回她的話。因為這話不知道該怎麽回,特別還是當著菏止的麵兒。

  何為如果是太守府上的下人,聽到這話肯定是直接就把常樂連續兩日來歸閣的事兒給說了。

  但他是懷王府的,便嚴守著自己的嘴門兒,不多插一句話。

  “怎麽,你也不知道?”十裏狐疑看無澤。

  又默了會兒,無澤點頭:“嗯。”

  十裏一聲輕笑:“你能不知道,鬼才信。”

  在十裏的意識裏,無澤是個極為負責任的屬下,主子有一丁點動作,都能及時知曉的那種。

  昨晚上,懷王光明正大地來了綠聽軒,她睡得有點死,沒注意到。無澤定然是注意到了的。

  “還有嗎?”無澤冷聲多了問一句。

  機械的當真像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

  十裏聽著難受,別扭得眨眼:“沒了,你站回去罷。”

  無澤毫不猶豫地回了自己的地方。

  十裏的目光一直偷偷落在無澤身上。見他一身玄衣,發髻簡單地用發帶固定,身子挺拔,麵無表情地立在原地,顯得毫無生氣,卻格外堅定。

  確確實實是個木樁子。十裏心底裏咕囔了一句。

  然而,他這樣子又給足了人安全感。

  似乎隻要他往前一站,便什麽危險都被擋住了,任什麽妖魔鬼怪都侵近不得。

  驀地,腦海裏出現他上下翻飛的身影來,以及那把帶血的青鋒。

  目光不自覺得挪到了他腰間懸著的玄鐵長劍上。她隻見過它一次出鞘,就是在礦山上。

  凝視了會兒,十裏忽然又湧上一股濃濃的心虛與愧疚之意,還有那麽一絲的畏懼。怯怯地收回目光,垂首看著腳尖,不知所思。

  依著無澤的敏感,十裏的注視自然是能發現。餘光瞥見十裏低著頭發呆,一時升起幾分疑惑。

  十裏對他的意思好像不是單純的厭惡,那神情神態,更像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兒。

  可她能做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兒?

  若是說起來,倒是他一直幫著張長修,做了不少對她們主仆不好的事兒。

  按理說,她應該對他極度厭惡憎恨才是。

  許是因著常樂的警告,無澤這才時不時地對十裏上了心,時不時因為十裏的一兩句話,一兩個小表情而傷腦。

  但處理關係笨拙如他,他也隻能自己瞎琢磨,在這方麵做不出半點有用的事兒來。

  ……

  歸閣裏,三人圍坐。

  不知道柳成言是不是因為徹夜奔波,過於疲憊,所以臉上才如此無血色。

  常樂看得直心疼。

  柳成言從廣袖裏取出一方正圓形的青銅鏡。

  比巴掌大那麽一圈兒。

  此鏡完全是由上好的青銅打造,金光閃閃,鏡麵磨得光滑,比一般閨房中的妝鏡要清晰許多。

  常樂的臉映在裏麵,能看清今日十裏給她畫的遠山黛眉,桃花粉妝,絳紅朱唇。

  看起來,是個明豔豔的女子。

  常樂極少畫桃花妝一類的稍顯豔麗的妝容,如今看著好像也不錯。

  發現自己的注意力跑偏,常樂又再次打量起銅鏡來。

  銅鏡的前麵便是打磨幹淨,後麵從外往中心共分為三塊兒。

  鏡子邊緣是一圈兒回紋,靠著的是一圈兒小篆一樣的字。柳成言解釋,就是“太虛玄鏡”四個字。重複寫了八遍首尾相連,圍成一圈兒,

  中圈兒是飛鳥紋,有著八個乳釘。

  最中間,是卷雲紋。

  從內到外,根據對角線分為四塊兒,圖案完全對稱,做工精巧,每一條線路都沒有半分瑕疵。隱隱之中還透著某種仙氣光芒似的。

  這大抵是常樂的錯覺。

  “這便是你們道觀的靈器了?”常樂驚歎了一句,“它看起來,就是一個精致的銅鏡。”

  這銅鏡,懷王不陌生。這是他們玄靈觀的鎮觀神器之一。另還有舍利子其他。

  懷王道:“若隻是一枚銅鏡,你剛剛又何必將鐲子給了十裏?”

  常樂盯了懷王一眼。這才想到今日柳成言回來,她一靠近柳成言,鐲子便抖個不停。

  柳成言暗示可能是靈器對百裏大爺有影響,她便將鐲子給十裏戴上了,讓十裏代為看管。

  正好,讓他們爺孫倆親近親近。

  “看來,百裏大爺真就是個黃大仙,還根本沒成仙。”常樂好笑聳肩,“連百裏大爺都怕成那個樣子,我就放心了。”

  “接下來,我們要怎麽做?”懷王拿過玄虛鏡,看了看鏡中自己的模樣,沒有什麽特別的。

  柳成言起身,從房中的矮櫃裏取出一疊黃紙,一盒朱砂,還有個小瓷瓶。回轉到桌案前,一一擺在桌麵上。

  “我現在寫上幾道符咒,將女鬼引出來。常姑娘若是看見女鬼出現,便拿準鏡子對著她。一切也就了了。”

  柳成言的聲音也比平日裏弱了幾分。

  常樂本以為會有一場激烈的捉鬼的大戲,聽到過程如此簡單。

  頭一回,常樂對柳成言的話產生了質疑。

  “齋主,你這法子也太過簡單了些罷?”

  “我這也是頭回捉鬼。”

  柳成言淡定自若地咬破了手指,將自己的血混入朱砂之中,隨後又打開了小瓷瓶。

  血腥氣撲麵而來。

  “這是什麽?”常樂忍不住捂住鼻子。

  “黑狗血。”柳成言淡定道,“這些都是昨夜準備的。”

  “齋主,你殺狗了?”常樂忍不住問了一句。

  她很難想象,柳成言這樣的人,滿手血腥的場麵。

  “黑狗血是何為準備的。”柳成言算是維護住了自己的正派形象,“不過,既是我用,也差不多是我害死的了。”

  這話說的內疚,柳成言的臉上卻一如既往的是風輕雲淡,星辰清眸。

  但常樂一點也感受不到他是冷血無情的,相反覺得他處變不驚的溫潤外表下,定然是有顆火熱的心。

  不然,他怎麽會想著要入仕呢?

  “成言,你這符咒也是第一回用罷?”懷王調笑道,“可別待會兒沒用。”

  “這我也沒十成的把握。”柳成言抬眼溫笑,笑裏的自信可是十成的。

  但見柳成言用朱砂在黃紙上亂畫,一道道鬼畫符就出來了。

  大抵有了二十來張,柳成言這才作罷。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待會兒我會先畫一個法陣,然後再將女鬼引到法陣裏困住。”

  “齋主,你不是說你不會捉鬼嗎?怎麽做起事來,一套一套的?”

  常樂充滿著感歎地疑問。

  “你隻管聽他瞎說。他的師父長春道長,已是仙道,隻待他日乘鶴,位列仙班。”懷王笑吟吟道,“成言可是長春道長的關門弟子,怎麽可能不傳他一些仙法道術?”

  “師父教了不少,不過我資質愚鈍,未能全部參透罷了。”柳成言謙虛道,話裏話外對長春道長是萬分的尊敬。

  常樂卻被他們吊足了興趣,很是想看看這位已經仙道的長春道長。

  柳成言將一張張符紙收好,從牆上取下了一把桃木劍。

  “這玄虛鏡從現在起,便由常姑娘拿著罷。”柳成言說罷,懷王已經將鏡子交給了常樂,他便又給了常樂個小瓶,繼續道,“記住,此鏡在手,女鬼便靠近你不得,但若真想收了她,便要將血滴在鏡子上。”

  常樂一手一件物什,突然加了一道程序,讓她覺得此事也太過難了些。

  “黑狗血祭鏡子嗎?”

  這難道就不怕玷汙了神器?

  柳成言道:“這是我的血。”

  常樂驚詫,拿著小瓶子的手又緊了緊,格外珍惜。

  齋主為了這次的事兒,還真是耗費了大心血。

  懷王擰眉:“你用的心頭血?”

  常樂的手一抖,差點將鏡子和瓷瓶都摔了。見自己手快收緊,二者沒有半分問題,這才放心。這感覺如同劫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