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發怒的張長修
作者:跳水的鬆鼠      更新:2021-02-01 03:39      字數:3429
  <b></b>一時之間,堂中央隻有常樂一人孤立立站著,眾人目光複雜多樣。

  “夫君與小妾同席,隻能幹看著,丟人啊……”

  “誰說不是呢?”

  “這人看麵相就能看出來,小妾一看就是能持家的,貼心的;太守夫人看著就尖酸刻薄,善妒的。人善得子,人惡難孕,都是有天意的。”

  “……”

  常樂的指尖狠狠的掐進掌心。

  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言語暴力對人的傷害!

  懷王隻是靜靜地看著,心尖微恙。

  “家主,夫人的安胎藥終於熬製好了,婢子扶夫人下去喝罷。”如玉不管這廳中情勢,自顧自地向張長修稟告著不合時宜的事兒。

  張長修卻是無所謂,忙道“不必了,端上來罷。”

  眼見著張長修親手喂花楚兒飲下安胎藥,親熱的令人膩味,常樂忍下痛罵的心情,淡然道“既然花氏留在此處同太守一塊兒,我便先行了。”

  張長修並未理她,瞧一眼都不曾。

  常樂也不在意他的態度,抬步便出廳堂。

  “啊!”

  花楚兒的一聲痛呼,響遍整個廳堂,常樂的腳還懸在門檻之上,外麵猛然間吹進來一輪惡風,吹得她背脊僵硬發寒。天上烏雲速聚,似乎下一刻就要電閃雷鳴。

  “楚兒,你怎麽了?來人,叫大夫!”

  身後響起張長修的咆哮聲,還有賓客驚慌失措的嘈雜聲。常樂緩緩低頭,望著通紅的門檻,刺目非常,默默收回了腳,踩回廳堂的地麵之上。

  身後一陣呼嘯而至,常樂利索轉身後退。

  是張長修抱著花楚兒風風火火而來,花楚兒下半身的白裙滲出片片血跡,觸目驚心。

  “孩子,我們的孩子……”花楚兒揪著張長修的衣襟,哭得痛徹心扉,還在苦苦地乞求著,“救救我們的孩子!”

  “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張長修強作鎮定安慰,腦子其實也開始發懵。

  臨出門前,他惡狠狠地瞪著常樂道“希望這次,與你沒關係!”

  他出了門,還厲聲吩咐家衛“看好夫人,別讓她逃了!”

  常樂停滯原地,周遭的汙蔑之語源源不斷地湧入耳朵。

  “這情況,怎麽好像小妾小產了?”

  “什麽好像,就是!”

  “她剛剛不是喝的安胎藥?怎麽好端端的出事兒?”

  “哎喲,依我看,那根本不是安胎藥,肯定是下了別的藥。”

  “喲,這麽惡毒的事兒,還是在喜宴當天,是誰下得去手?”

  “能做出這種事兒的,除了那位,還有誰?”

  “太守夫人當真如此狠毒?”

  “……”

  沒由來汙蔑,將常樂心底憋屈已久的火點燃。垂首站在原地,隻等著再有個人多說兩句,她就罵回去!

  “夫人,你也快去看看情況罷,這邊交給老奴就是。”

  容姑姑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常樂跟前,擔憂地撫上常樂的肩膀,眼神裏充滿憐慈。

  常樂的怒火突然被打斷,情緒轉換有些遲鈍,悻悻扭頭看容姑姑,好半晌才理智回過神,勉強扯了扯嘴角“又要麻煩容姑姑了。”

  容姑姑輕歎“夫人客氣,快去罷。希望孩子能保住。”

  常樂輕應,轉身之際,恍惚間看見懷王憂心忡忡的神情,來不及多思已經提著裙裾出了廳堂。

  張長修並沒來得及帶花楚兒去後庭,而是抱著她去了廳堂旁的暖閣裏。

  為了能及時照顧花楚兒,張長修特意請了個大夫住在府中。此時來得也快。

  常樂猶猶豫豫地到了暖閣外。

  將將進暖閣,迎麵便是一巴掌,當即眼花耳鳴,一個身形不穩滾出了暖閣。手中的折扇也摔落出去。

  “常樂,你好狠的心,竟然惡毒到害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張長修立在暖閣門前,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目眥欲裂,額上青筋暴動,聲如洪雷像是要引得幾道雷電將常樂給劈死。手裏緊攥的是一個貼著黃紙條,紮滿銀針的白布人偶。

  是無澤剛剛從壺院裏帶回來的。

  “拿鞭子來!”張長修暴怒。

  剛剛大夫確診,他的孩子確實是沒了!

  “夫人!夫人,你沒事罷?”

  緊急趕來的十裏猛地撲到常樂身邊,看著她紅透的半邊臉蛋,口鼻流出的烏血,心都碎了一片。著急忙慌地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抖著身子轉身跪向張長修。

  “家主明鑒,那個小人兒不是夫人的。”十裏苦苦求饒,“是如玉陷害夫人的。夫人察覺,我們才開始滿院子找晦氣的東西,無澤搶走的時候,我們也是剛剛才找到的。”

  說罷,十裏哭紅的雙目狠狠地瞪向無澤。

  無澤當真是不會幫她們一星半點!

  接收到她的目光,無澤心虛地撇過了臉。他是按命令做事,身不由己。

  他剛剛其實也在猶豫要不要交出去。誰知花楚兒一個勁兒的喊,篤定是主母害了她。張長修便逼問他,他隻能交出來。

  “你們還以為,我會信了你們的鬼話嗎?”

  張長修上前的每一步都如有千斤重,伴隨著天上的轟鳴聲。

  他的手裏捏著小人兒,銀針紮進掌心都不自知,鮮血染紅了銀針,浸染了小人兒。

  小人兒一邊白一邊紅,配上臉上簡單的五官,以及明明暗暗的光線,顯得詭異非常。

  就像是個惡毒的小鬼,盯著常樂桀桀怪笑。

  腦子裏再次浮現城牆上的人頭,公堂中的野人屍首,深深地恐懼將常樂包裹。

  許是恐懼已經瀕臨了身體的底線,竟起了反彈,支撐著常樂站起,戰鬥之意滿滿地盯著張長修。

  “我沒有做這些。”

  壺院的三丫頭也趕到現場,在常樂身前跪了一地,直呼“夫人是真的冤枉,還請家主明察啊!”

  “我給足了你信任與耐心,是你不珍惜。我一直以為你真心祝我,卻原來在楚兒懷孕的那刻便做這等惡毒之事。今日更是直接喂她墮胎藥!”

  張長修聲音低沉的可怕,話落,揚手就是一鞭子往常樂身上抽。

  幾個丫鬟起身就要替受,常樂卻是眼疾手快,生生地抓住了鞭子。

  鞭子尾端如蛇狠狠地在常樂的手臂上打出一條血痕,甚至甩到了脖子。她的右手虎口也被打裂。鞭子恍如嗜血,瘋狂地吸收她虎口處流出的鮮血,生生給自己的暗紋鍍上一層紅色。

  聽說太守打太守夫人一事,念著也不是在後庭便悄摸摸趕來湊熱鬧的賓朋都被嚇到噤聲。

  懷王站在常樂身後不遠處,正是賓朋群的第一排。側站的角度,正好將她身上血剌剌的傷口一覽無餘,胸口一陣窒悶,雙腿立在地上,硬是克製著不動一步。

  都尉和都尉夫人兩個火爆脾氣地就要上去救常樂這個大恩人,卻是被刺史夫婦給攔了下來。

  常樂疼得腦袋有些發懵,晃了晃身子,借著扯繩子的力道穩住身子“我說了我沒有,墮胎藥什麽的我也不知道!”

  “你還敢狡辯,既然敢做為什麽不敢認?”張長修陰惻惻一笑,手中的力道加重,隻用一拉,便能將鞭子收回,“事到如今,還裝作這副清白的樣子,是給誰看?”

  “裝你大爺啊!”常樂啐了一口血,現在極度想要一把刀,“我說了沒有就沒有!”

  說話間,一個家衛丟了個婆子過來。

  “家主,在廚房發現了藥渣。這是熬藥的李嬸兒。”

  “說,是誰讓你熬得墮胎藥?”

  明明是在質問熬藥的婆子,張長修卻如知道答案一般,死死地盯著常樂。隻等那個答案出來,他便順理成章地動手。

  十裏聞言,抹了一把眼淚,厲聲道“李嬸兒,你可要說真話!”

  熬藥的婆子抖了抖,心虛地瞥了常樂一眼,顫聲道“是,是主母……”

  “你這惡……夫人!”

  十裏還沒再罵一句,張長修已經應聲扯回了鞭子,力道之大,直接將常樂甩倒。經過他的猛扯,常樂虎口的傷痕更深。

  眼見著鞭子一轉就甩在趴在地上的常樂的悲傷,春暖三丫頭機靈地撲了上去。生生替常樂受了一鞭子,幾人的背上立馬出現一道或長或短的口子來。

  “將她們拉開!”張長修一聲怒喝。

  左右家衛紛紛上前,將壺院的幾個丫鬟拉起來。就在幾個丫鬟起來之時,常樂也一個翻滾站了起來,直奔一個家衛。

  那人受驚呆滯,還沒反應過來,腰間的佩刀已經被常樂拔走。

  常樂忍著劇痛握劍轉身,淩亂的衣發追不上她迅捷的動作,遮住她的半張臉。等衣發順勢揚到她的身後,脖子和臂膀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暴露出來,她的刀已經指向了張長修。

  突如其來的場麵,將眾人嚇得瞠目結舌。

  “哼,怎麽,你又要一死證清白?”張長修嘲諷出聲,拖著鞭子一步步上前,正對她的刀尖。

  常樂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被逼到想殺人的地步!

  她忽然咧嘴一笑,笑的無畏“想送你見閻王問清白!”

  她往前一傾身,伴著天邊雷聲滾滾,將劍送向他的胸口。

  張長修絲毫不懼退,雙眸一眯,麵露狠厲之色。隻要常樂再靠近一分,他便一鞭子先解決了她!

  正此時,一道閃電劃破蒼穹,一道金光出現在他們二人之間。

  那道金光直接將常樂手中的長刀打落,震懾之力將常樂震倒。常樂將將摔在地上之時,眼前紅影掠過,落入一個軟軟香香的懷抱,驚慌抬眼正對上一張妖孽的桃花麵。

  卻是懷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