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城門上的腦袋
作者:跳水的鬆鼠      更新:2021-02-01 03:39      字數:3386
  <b></b>“有沒有能耐,還是交給上麵的好。”江從善語重心長道,“這回,你可算是立了一大功,此後,定是無人再敢非議。聖上沒準兒還要將你嘉獎一番呢!你也可以休上一兩日。聽說你昨晚審了一夜,本官也不再拉你閑坐,去安排好後麵的事兒,休息一會兒罷。”

  “是。”張長修跟著起身。

  “好了,不必送了。本官這也回去寫折了。”江從善臨走前甚是滿意地瞅了張長修一眼,點著頭出了門,連連感歎。

  後生可畏啊!

  江從善前腳離開,張長修後腳也出了後堂,去了大牢。

  幽暗的審訊室,潮濕陰冷,環境比外麵強不了多少,甚是更差,即便旁邊生著燒烙鐵的爐子。空氣裏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兒,聞一下便能讓人嘔吐。

  隻有一點光亮從牢牆上方的小鐵窗外滲進來,打在十字架上的人身上。

  十字架上的人上半身一絲不掛,下半身就是一條破索索的褲子。渾身沒有一塊兒好皮膚,全都被血液染成了紅色。他的腦袋耷拉著,頭發披在腦袋上,將麵容遮住,他的嘴裏發著奇怪的聲音。

  孫頭將衣裳褪到腰間,上邊隻穿著件白色的裏衣,就這樣還被汗水浸濕。手裏拿著一條蘸著鹽水的長鞭。

  見張長修進來,將鞭子隨手一繞,握在掌心。虎步上前,空著的手一提腰帶,凶狠道“大人,這小子還不招!特娘的,真是個強種!”

  張長修緩緩上前,踢了踢腳邊的鎖鏈,在十字架前站定,理了理袖子,道“告訴他,若再不招,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旁邊的譯者立馬將他的話變成育國語,告知盜竊賊。

  垂著的腦袋微微動了動,盜竊賊嘴裏咕囔了兩聲,細如蚊蚋。

  譯者滿懷歉意地擠到張長修麵前,把耳朵湊到盜竊賊腦袋邊,這才勉強聽清。欠了身子退到一旁,朝不耐煩的張長修回話。

  “回太守,他說,他就隻是個盜竊賊。”

  “哼。”張長修輕哼一聲,右手負背轉身,左手摸著衣襟往外走,瞧著孫頭的目光卻是一淩厲,“孫頭,你再問兩句,問不出來就算了,回去休息罷。”

  孫頭立馬接收到命令,目光凶狠起來,兩隻手將鞭子拉開,把鞭子拽了拽,往地上猛地往地上一甩。鞭子和地麵摩擦出火花,發出刺啦利聲。

  譯者和其他兩個獄卒也能意料到什麽,在孫頭的眼神示意下,膽戰心驚地跟著張長修退了出去。

  ……

  五月初六,午時三刻,盜竊賊的腦袋被掛在城門上示眾,曝晾一日。

  聽說,他誓死不招,最後咬舌自盡。

  張長修依法斷了此刑。一是他偷盜之物貴重還不交出,罪已至此。二是以望殺雞儆猴,明著是威懾雞鳴狗盜之輩,暗著便是威懾那些育國細作們。

  張長修和刺史均上折言此事。折中無非是對盜竊案前後的敘述,以及對有功之人的提點一類。折中還有秘折,秘折所言便是這對此細作以及十三郡安危的陳述。

  與此同時,懷王也修了一封密信。

  再說這盜竊賊的腦袋血淋淋地掛在城牆上,百姓心驚之餘也是放心了。對太守無不是稱讚有加,連帶著還有對常樂的誇讚。

  但十三郡裏出現了細作的事也悄無聲息地在城中蔓延,據說是衙門裏的人傳出來的。

  常樂覺得憋在房中滿腦子都會想著那群小倌,便出府滿城溜達散心。好死不死路過城門,正好看見了那顆腦袋。

  那顆死人腦袋帶來的驚嚇衝擊,立馬把她腦子裏的花花綠綠給衝的一絲兒不剩。驚恐占據她的全身,她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人已經在八歸齋。外麵,月上中天。

  “掛在城門示眾,就真的不考慮百姓的感受嗎?”常樂窩在被窩裏瑟瑟發抖,硬是讓柳成言點了一堆的蠟燭,讓房子裏通明,“就算嚇不了大人,那小孩子和老人呢?”

  “夫人,這也是為了警示世人。”

  十裏倒是不怎麽怕那個,畢竟菜市場口斬首的事兒她也沒少看。哢嚓,一刀,屍首分離,血液呲濺。她都已經麻木了。

  她安慰著常樂,還沒靠近就被常樂一巴掌拍了下床。見常樂怕著這般,一時愁眉,向柳成言求助。

  柳成言也很是無奈,好半晌才像哄孩子一樣哄常樂“這,你就將它想成是個……爛南瓜,不用怕的。”

  “你這哄人的法子也太差點了。什麽爛南瓜,他的兩個眼睛珠子都突出來了。還爛南瓜,你怎麽不說他是植物大戰僵屍裏的倭瓜呢?”常樂捂著胸口就把腦袋埋在了被子裏。

  柳成言忙道“倭瓜就倭瓜,你別瞎想了就是。再者,身正不怕影子斜,心正不怕鬼敲門……”

  “呀——”常樂一聲叫起來,又急刹車停了音,抬起腦袋瞪他,“你居然說那個字兒,你就是看我嚇得不夠慘,成心的!我就是個膽小心虛的,就是怕!”

  柳成言瞬間想一巴掌打自己嘴上,看天色不早,無奈道“要不,夫人看回去會不會好一些?”

  “外麵那麽黑,又到處是小巷……”常樂將自己的身子都說僵了,愣是不敢再動一下。

  被常樂這一驚一乍地整著,十裏心裏都開始發慌,可又不能不回去,隻得道“夫人,咱們是得回去了。不然,太守發現,咱們就完了。”

  常樂理智尚存,仔細琢磨是這個理兒。可她現在心慌的緊,就愛亂想,萬是不敢走夜路的“要不,你把我打暈了,將我馱回去。”

  這個想法實現的場景在十裏腦子裏過了一遍,十裏隻覺周圍陰森森的,耐心道“夫人,有我陪著您呢,沒事兒的。”

  “不然,柳某送二位回去罷。”柳成言開口。

  十裏為難道“若是被人發現……”

  被人發現太守夫人被陌生男子送回府,這是怎麽都洗不清了的。

  “柳某提前走就是,或說路上遇到。”

  兩難之中,常樂還是選擇了讓柳成言送她們回去。

  她們避開了正門,直奔後門。

  在巷子口的時候,讓柳成言回去了,她們二人悄咪咪地去推後門。、

  十裏使勁推了兩下,後門被鎖得死死的。

  “夫人,後門被鎖了。”

  常樂抿唇,左右一看,隻有兩人多高的朱紅牆綿延。她是做不了翻牆這種事的。

  “走前門。”

  十裏拉住她“夫人,走前門就被發現了。”

  常樂現在不想在黑暗裏多待一刻,而且柳成言也不在,對神秘之物的畏懼壓過了被張長修罵上一頓的厭煩,跺了跺腳就準備像風一樣衝到前門。

  “發現也沒什麽。我數一二三,看誰先跑到大門口。”

  話落,常樂已經撒丫子跑了。

  二人繞著圍牆跑到前門時,常樂像隻飛蛾撲向太守府門口的大紅燈籠下。

  大門緊閉,常樂也不急著敲門,用手撐牆,喘著大氣兒。十裏猶猶豫豫,不敢叩門叫人。

  等常樂喘回氣兒,親自動手叩了門環。

  然而,始終沒人開門。

  ……

  東屋,張長修靜靜地坐在榻上,腿上蓋著毛毯,前麵燒著炭火,卻是敞著門,對燭看書。

  無澤的身影閃進屋子,道“家主,夫人敲了半天門,管家問要不要開門。外麵天寒地凍,夫人怕是受不了。”

  聽著無澤話裏有求情之意,張長修狐疑地抬眼瞟向他,打量幾番,見他規規矩矩地抱拳行禮,這才道“她不是愛出去?玩到忘了時辰,那便莫回來了。送她們回來的男子你可追到了?”

  “沒。”

  “沒有?”張長修驚詫將書往旁桌子上一擱,擰眉道,“看來這個人不簡單。從現在開始,你把夫人給盯緊了,她去哪兒,你跟到哪兒。”

  他前陣子忙於公務,沒想到讓這個常樂鑽了空子,竟背著他與男人幽會!

  如今,盜竊案也解決了,他是時候把家事處理一下了!

  “是。那今晚,夫人那邊……”無澤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張長修一挑眉“你去盯著,她凍得受不了,自會去找那個男子。”

  無澤咽了咽口水,為了自己也想多說兩句“老爺,這天是真的冷。”

  “怕冷,還要不要做事?”張長修威脅道。

  無澤二話不說,立馬領命出去,準備在寒風中陪凍,嘴裏卻忍不住嘟囔“硬生將夫人關在外麵,就算送珠寶討好,怕也是沒什麽用。”

  “回來!”張長修聽見他的話,厲聲將他叫回來,“我什麽時候說送她珠寶?”

  “沒有!”無澤很是配合地堅定回答。

  張長修瞪著他道“你這是不是跟十裏那丫頭走動多了?如今也不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什麽該聽該想什麽不該聽不該想了?”

  聽著他的訓斥,無澤立馬緊繃了神經,冷冰冰道“屬下知錯,請家主恕罪!”

  “你也是小心著點!”張長修警告兩句,又怕他心裏不服,多解釋了兩句道,“我買那些珠寶隻是為了迷惑盜竊賊,再者我就算是買,也是買給楚兒的,怎麽可能買給常樂那個不要臉的瘋子!”

  “是!”無澤立應,心裏卻是另一番光景。

  張長修這兩日可都是帶著他去逛的珠寶鋪。張長修買的那些玉首飾,偏暗沉穩卻是大氣,一看便是太守夫人的風格,哪裏是花氏的。若是買給花氏,那應該買一溜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