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夜審盜竊賊
作者:跳水的鬆鼠      更新:2021-02-01 03:39      字數:3435
  <b></b>常樂摸著鼻子,趿拉著鞋,挪到小榻旁,往上一倒,意猶未盡道“在夢裏被妖精勾了魂兒,嚇醒了。”

  “夫人還在想著昨兒看的妖精呢?”

  昨兒常樂回去向十裏交代時,胡言亂說是跟懷王齋主去了個神秘道長家,見了一屋子的妖精。還將那些個妖精大致描述了下。當然,說的也不是什麽正常話。

  十裏半信半疑也沒再盤問。此時聽常樂這麽多,立馬信了些,往手心裏呸了點唾沫,順手就拍在了常樂的腦門上。

  腦門上一陣濕熱,常樂這個沒有潔癖的人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將十裏的手猛地打掉,驚慌之間從十裏懷邊扯出手帕,將腦門兒上的唾沫給擦了去。

  “十裏,你這人太沒公德心了,怎麽能到處抹口水呢?”

  十裏沒聽懂她上半句話,隻曉得是個罵人的就罷,認真笑回“夫人,唾沫驅邪的。十裏是怕夫人被昨兒的妖精附了身。”

  唾沫驅邪這種土法子,也隻有常樂的爺爺輩兒會用了。

  作為受過科學教育的唯物主義者,常樂向來覺得這些法子,不光迷信還很不衛生,沒公德心!每次光是聽老一輩兒的提,心底裏就是不屑與厭煩。

  “以後莫要再弄這些了。”

  見常樂如此嫌棄,十裏搓了搓手心,眸子暗了下去,嘟囔道“夫人真是好日子過慣了……”

  “什麽?”常樂沒聽清。

  “沒什麽。”十裏又揚起個笑來,退了兩步,“我去給夫人打盆水來。”

  正說著,春暖已經端了洗漱的水進來“十裏姐不必動手,水都來了。”

  十裏訕笑道“那我去洗個手。”

  瞧著十裏倉皇跑了出去,常樂咬了咬嘴唇,意識到剛剛自己說話太過不客氣,不由得悔了幾分。

  “夫人,剛十裏姐說了嗎?盜竊賊抓住了,就是夫人畫的那一個。”春暖注意到常樂的不高興,便想個法子讓她開心一下。

  這果真是個好消息,常樂消沉的心思瞬間被提上來,喜出望外“抓住了?”

  “是啊。家主真的是神了,明著在晉市當鋪埋伏,其實早就在其他地方安排了人手。那個盜竊賊剛進城西胡家的玲瓏玉行,還沒偷,就被抓住了。衙門裏的人傳出來說,那犯人和夫人畫的可是一模一樣呢!夫人也真是個神人!相信過不了一個早上,全城都要把家主和夫人捧上天呢!”

  春暖愈說愈激動。

  常樂對於自己的畫技從來沒有質疑過,即便別人把她誇成一朵花,她也隻會心安理得地受了,不會興奮到飛上九霄。但張長修的這番動作,可是將她驚住了。

  原來之前什麽晉市當鋪有珠寶、都尉部署的事兒流出來,都是張長修故意放的煙。

  可笑,她每次還和懷王齋主討論的那麽起勁兒,結果都隻是看到表麵。

  “太守是個好太守。”常樂由衷地誇了一句,“果然,人也隻能做好一麵身份。”

  是個好太守,卻不是個好夫君。

  ……

  十三郡城,郡大牢。

  裏麵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守在牢門的兩名獄卒已經聽到麻木。左邊的小眼獄卒看了右邊的塌鼻子獄卒一眼,見他和自己一樣不耐煩也就放心了。

  小眼兒獄卒道“這都一夜了,老爺還沒出來呢。”

  塌鼻子獄卒目不斜視“那個盜竊賊肯定還沒招,聽上一班的兄弟說,這叫聲整夜都沒斷過。”

  “這肯定不是個普通的盜竊賊,不然,老爺至於這麽用刑嗎?不過,咱們老爺還真是神。前陣子每天都四處轉著給夫人買珠寶,原來都是打幌子,其實在查盜竊賊的蹤跡!”

  “老爺的神威,哪裏是你我能知曉的。那些等著看老爺好戲,整日嘲笑老爺的,這回可都要狠狠摑自己臉了。”

  說話間,裏麵走出個獄卒兄弟,手裏提著一把烏紅的破布,順手就丟在他們二人的麵前。仔細一看,破布上麵竟全是血,甚至沒幹透。兩個獄卒的臉色變了變,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這件衣裳就是那個盜竊賊的外衣,明明應該是黑色的,現在竟一點都看不出來,被血浸了個完全。

  “牢頭兒說讓你們幫忙把衣裳扔一下。”

  小眼兒獄卒皺眉道“你直接扔了就是,還勞我們兄弟倆沾個手。”

  “牢頭在裏麵等著呢。啐,那個細作的嘴可真硬,亂七八糟地說了一圈,竟是一個有用的字兒都不招!累了我們兄弟大半宿,現在還睡不了!”

  那獄卒罵罵咧咧地又回了牢裏。

  小眼兒獄卒眼睛一亮,立刻湊到塌鼻子獄卒跟前兒“你聽見沒?剛說這個盜竊賊是個細作。我就說,他怎麽可能是個普通的盜竊賊?還是個育國人!”

  塌鼻子獄卒選擇明哲保身,假裝沒聽見這件事,用刀鞘將旁邊血淋淋的破衣裳挑起來。

  破衣裳染的刀鞘上都是血,配合著裏麵傳出的又一聲刺耳的尖叫,他的胖臉糾結成一團,腸子也打結了。

  “兩位哥兒,裏麵還沒結束呢?”

  剛剛從郡衙門後堂趕過來的衙差劉三被那淒厲的鬼叫嚇了一跳,瞧著塌鼻梁獄卒刀上的衣裳,一陣惡寒。

  小眼兒獄卒道“可不是,審了整晚。劉哥怎麽來了?”

  “刺史老爺找咱們太守,我還是趕緊進去傳話罷。”劉三眉頭一皺,咬著牙就往大牢裏跑,就跟後麵有鬼似的。

  小眼兒獄卒抹了抹腦門兒上的虛汗“得虧是他自己個兒進去了,我可是不敢進去。”他才來沒多久,還是頭回遇見這場麵,塌鼻梁獄卒的麻木淡定他可學不來。

  就在塌鼻梁獄卒丟了血衣回來,從大牢裏邊兒刮出陣陣陰風,刮出三個人來。

  劉三在前打頭,張長修黑著一張臉走在中間,何師爺淡然地跟在旁邊。

  小眼兒獄卒見張長修如同從地府走出的判官閻王,比平時的肅威要狠了許多。當即垂下小腦袋,盯著腳尖。

  張長修在劉三兒的帶領下,一路回了府衙後堂。也懶得換去身上染汙的官服,隻是簡單地洗了個手臉,便去見江從善。

  他應付罷江從善還是要回去繼續審問的,牢那邊目前隻是暫時交給了孫頭而已。

  今兒不將那個硬骨頭的嘴給撬開,他決不會罷休。

  “江刺史,久等。不知找本官有何事?”張長修也不拐彎抹角,進門就開口問江從善。

  在他看來,江從善現在就是在耽誤他的時間。

  江從善著急起身,瞧著張長修官服袖口上的血跡,皺眉道“你動刑了?”

  “軟的不吃,自然是來硬的。”張長修無所謂地解釋了一句。

  江從善道“那可問出什麽來?”

  “問出來……”張長修冷笑一聲,喝了口熱茶,一晚上的詢問讓他口幹舌燥,同樣也是心神煩躁,“他叫玉盜,想著咱們大氏地廣物豐,就偷到了咱們十三郡這兒來。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沒。”

  江從善狐疑“那他真不是敵國細作,是咱們想多了?”

  “他身上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可是不一般,去年金南郡抓到的細作身上,就有這麽一把匕首。”

  去年那個細作也是死都不招,最後自盡身亡。這件事隻有上層官員才知曉,聖上暗令接壤育國的各郡加強防衛。

  江從善聞言也篤信“看來,育國那邊是盯上咱們十三郡了,此事還是趕緊上報,由上麵裁度,你便不要再審了。”

  張長修森冷一笑“刺史以為,此事還能等到上麵下定奪嗎?”

  “此事重大,不是咱們能隨意決定的。你且聽我一句話,此人還要留一條性命。”江從善見他沉默隻當他是答應了,又和顏悅色起來,“這其中曲折,你還未告知與我,你是怎麽知道這盜竊賊會去城西胡家玉行?”

  張長修聽了江從善一番話,心中早有了主意,這會兒也不急,便坐下將前後道了個清楚。

  在前幾起盜竊案中,張長修在幾番勘察現場,多次提問人證之後,發現了一絲端倪。

  一是,證人無意吐露,這盜竊賊身上有股濃重的膻臭味兒,而張長修在現場也確實聞到過這個味道。二是,被盜竊的商鋪雖然都是大戶,但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旁邊有牛羊肉店。

  他根據這兩點,明著在晉市當鋪設圈套,轉移全城的注意力,包括那個盜竊賊的。暗中卻在尋那些旁邊有牛羊肉湯店的珠寶行當。這樣的行鋪沒幾家。

  由此,他托了懷王,讓懷王調動手下的親衛,暗中盯住這幾家。

  再說他沒事兒就在珠寶鋪子裏轉悠,對外稱是為夫人挑首飾。

  一是,為了演出他盲目為自己在晉市的安排感到自信,告訴大家他已經放心地在遊玩,讓盜竊賊放鬆警惕心;二是,為了時刻關注每家珠寶鋪的動態,看有沒有出現被竊現場有的那股子膻臭味兒。

  沒想到,在前幾日,張長修在胡家玲瓏玉行,找到了那股子膻臭味兒。便讓人證前去辨認,大致確定後,立馬加派人手暗中護住了玉行。

  就在昨日,抓住落網的盜竊賊。

  “原來,仲難早與懷王聯手?”江從善幡然了悟,原來從頭至尾,懷王都是知曉的。

  張長修笑道“正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此時便一直是本官與懷王暗中進行,也未告知江刺史,讓江刺史受驚許久。”

  “本官受驚不算什麽,將人抓住了才好。這後續可要處理好,再不能在咱們手中折上一個細作。”

  “可依本官之見,此人沒多大能耐,不過是來挑釁本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