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十裏得釋放
作者:跳水的鬆鼠      更新:2021-02-01 03:39      字數:3391
  <b></b>張長修聽她“夫君”“楚兒”的一聲聲叫喊,冷硬的腸子也被軟了幾分,暴怒的情緒也被她的眼淚澆下去大半,多是苦惱犯愁占上心頭,皺著眉頭無奈道,“楚兒,你怎麽能這麽說?為夫也知你是無意,既然你是無意,為夫還要為了官聲冤枉你入獄,豈不是更失為官之道?”

  “那夫君,打算如何解決此事?”花楚兒淚眼朦朧地看他,“若是夫君承認是誤判,隻怕全城又是……”

  “天地自有公道,哪裏能為了麵子而掩蓋真相?”張長修身心俱疲,手掌微微握成拳,抵在額頭揉了揉暴動的青筋,“此事,為夫自會想法子解決。日後,你再說話,可要想清楚。人命大於天,不可隨意兒戲!”

  “是,楚兒明白了。”花楚兒受教猛點頭。

  “你本來就體弱,今年冬日又格外得冷,開春之前便待在屋裏將你這身子養好,別亂跑遭罪。沒事兒就把東西好生找一下,別又記錯了什麽。至於府裏的事,就讓容姑姑張羅便是。”

  張長修這是變相地下了禁足令,可見這回是真的將他給氣惱了。花楚兒抿唇,收起哭聲,安安靜靜地將懲罰受下。

  “好了,我要去想個法子解決,你也早些休息。”

  張長修長長吐了口氣,再看花楚兒時已是滿腹怨惱,越看越頭疼,直接袖子一甩,快步出了門。

  如玉見狀,起了身,彎著腿佝著身子上前,將花楚兒往起扶“夫人,快起來罷。”

  花楚兒的腿就像黏在地上了一樣,剛一抬,膝蓋就被扯得生痛,重新跪了下去。

  她忙咬住了唇,手指緊緊地掐著腿,這才沒疼得叫出聲來。越是如此掙紮痛苦,花楚兒的仇恨便深上一分,全數記在了常樂身上。

  張長修自是聽見動靜,仍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守在門口的無澤見主子出來,忙跟了上去。

  跟出了紅豆苑,沒多遠,便見張長修在一棵柳樹前停了腳步,隨後他便是一拳頭重重地砸在柳樹上。

  柳樹晃了幾晃,搖下一堆的積雪,正正砸在張長修的頭上、頸窩和肩上。積雪因他的高體溫而迅速變暖融化。

  幾道血跡從他的拳頭與樹幹的縫隙間流出,順著樹幹的紋理蜿蜒而下。

  “家主。”無澤不禁有幾分擔心。

  “無澤,你說,常樂她是不是給我下了什麽咒?”張長修隱藏在樹蔭的黑暗之中,語氣充滿了憤恨與無奈,“現在的她是不是回來報複的鬼魂?”

  無澤將他的話在心口上過了一遍,想到接觸到常樂的種種,麵對張長修的質問,隻能回答一件事“主母確實是個人。”

  “她是人嗎?”張長修一下惱了起來,轉身便抓住無澤的衣襟,瞪著眼睛怒問,“自從她撞柱醒過來,我便諸事不順,每個關於她的決策到最後都是錯的!她是非得逼了我一遍遍自責,一步步深陷難境,最後以命報了她的救命之恩才行嗎?”

  “家主,或許您本來就是認錯了呢?”無澤翻了翻眼皮,實話實說道。

  張長修卻突然森笑起來“本官向來重證據,責她的每一條每一樁,哪個不是有著充足的證據!”

  無澤見張長修現在狀態不太對,也不好再繼續刺激他,緩了緩道“家主,還是想一下,怎麽把十裏的案子給解了罷。”

  聞言,張長修一泄氣,鬆開了他的衣襟,喘著氣轉身,看向一片澄澈的湖泊,不甘地閉上了眼“這是逼著本官向天下人承認能力不足,向她常樂承認自己的錯誤。她常樂,以後怕是要更加目中無人了。”

  無澤無奈地聽著他想這些有些沒得。在無澤的印象裏,常樂這個主母就是個你不招我我不惹你的人,家主不閑著沒事兒找她,她自己過得也蠻自在。

  “家主隻要對主母多一份信任,也就沒這出事兒了。”無澤還是沒忍住將話說了出來,見張長修責備的目光掃來,立馬往樹後躲了躲,假裝不在。

  ……

  翌日,十三郡府衙。

  常樂依舊是打扮地精精神神的,跟壺院的三丫鬟一塊兒站在衙門口,等著張長修升堂。有幾個路過聽說太守要升堂翻案,便也圍了過來。

  “夫人,聽說昨個兒花氏被家主禁足了,不到開春出不來呢。”秋鶯幸災樂禍道。

  常樂驚喜片刻,挑眉道“這是罪有應得,讓她天天使壞心眼兒。”

  說話間,衙差兩邊站定,威武叫堂。

  常樂立刻噤聲。

  張長修從側門走出,一身官服逞威嚴,一撩衣袍坐到“明鏡高懸”匾額下的太師椅上,手握驚堂木,神情複雜地看了常樂一眼,狠狠地拍下,喝道“帶十裏!”

  衙差聞言,立刻帶著早已準備上堂的十裏上來。

  十裏隻知道自己要被翻案,跪下去時也不由得露出笑意“賤婢十裏見過太守老爺。”

  “十裏,你當初承認偷竊花氏花楚兒的白玉指環一事,今本官得有新線索,已知你是誤認。十裏,隱瞞真情不報,自願受汙入獄,你視這大氏朝的國法為何?”

  常樂在外聽得張長修這番不要臉的說辭,立馬就想脫下鞋子砸死他。

  十裏聽他說的完全不關他的事,不滿道“十裏自然是敬重著大氏朝的國法,可是太守不聽人辨,非因花氏一言之詞而誣陷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是清白,太守又要維護國法,那隻能十裏含冤殉法了。”

  “啪”!

  張長修羞憤一拍驚堂木,威嚇道“莫要胡言亂語。本官向來依法依據行事,若不是有人證,怎會平白審你們主仆二人?你這婢子不想著為自家主子辯解,反倒罔顧國法,欺瞞本官。若非本官查清,你豈不是讓國法、讓本官平白蒙上冤枉清白之人的罵名?來人,帶詩秦!”

  “夫人,在外注意。”冬夏忙攔住已經脫了鞋的常樂,慌忙讓春暖給她重新穿上去,“夫人,快看,詩秦上來了!”

  常樂蹬了蹬春暖剛剛給她穿好的鞋,不滿地掙開冬夏的手掌,張開手臂抖了抖衣袖,怒視著張長修。好一張顛倒黑白,推卸責任的利嘴!

  正此時,一個丫鬟上堂來,瑟瑟跪下。

  “賤婢詩秦,叩見太守老爺。”

  “詩秦,將你所知如實到來。”張長修令道。

  那丫鬟忙道“回老爺,詩秦是太守府的丫鬟,那日太守夫人與妾室花氏在霽月亭聚宴,詩秦正是伺候的丫鬟之一。那日,詩秦親眼看見二夫人將白玉指環取下,送給主母。”

  “詩秦,你看見了不早說?”十裏聽聞,一下子叫了起來。

  丫鬟畏縮道“聽說你承認自己偷了指環,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或者其中有什麽我不知道,就沒說。沒想到,是十裏姐你故意錯認的罪名。”

  “啪”!

  又是一聲驚堂木響,張長修嚴肅道“莫要在公堂之上喧嘩。既然此事已清,十裏乃是無罪,依法釋放。之前你受的苦罪便是罔顧國法所應得的。聽訓誡!天地隻有公道,真相必會顯露,自以為是隱瞞真相受罪,乃是愚昧至極!以後若再行此類之事,必不輕饒!退堂!”

  最後一聲驚堂木響,左右衙役合聲喊威,此案便了結了。

  衙差上前將十裏的鎖鏈解了,笑道“太守夫人在外麵等你呢。”

  “多謝差爺。”十裏笑著將起身,轉身直躥出去。

  公堂前的柵欄也被撤了去,常樂終於可以進去,將飛撲而來的十裏一把抱在懷裏。

  “夫人,你太厲害了。你真的把我救出來了!”十裏興奮叫道。

  常樂得意地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你夫人是誰。快點去把這身囚服給換了,咱們回家去。春暖和秋鶯出來之前就準備了一堆好吃的,就等著給你接風洗塵。”

  十裏從她的身上跳下,擰眉失望道“回去吃?我還以為夫人要帶我去千雲酒樓呢。”

  “你這妮子胃口還不小!”常樂一個暴栗砸在她的額頭,“你這嘴是被養刁了。給你吃了兩回千雲酒樓的菜食,這就老是惦記著了?”

  “夫人,畢竟才受完那麽大的罪,就想吃點好吃的。”十裏摸著額頭被打的地方,嘻嘻笑著。

  常樂哼了一聲,毫無憐憫之心道“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最後你留在那兒就行。”

  “哎,夫人這麽快就拋棄十裏了?”十裏皺眉抱怨。

  常樂在衙差的示意下,帶著十裏往後衙走,讓她好將衣服給換了。邊走邊扭頭跟春暖道“春暖,你也別提高廚藝了,你就學學這牢飯是怎麽做的,以後就給她吃那了。”

  “夫人,你這就是在虐待我了!”十裏一聲慘叫。

  “不虐待你,帶你去酒樓,那虐待的就是本夫人了!”

  ……

  十裏案子的重審,在十三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百姓眼中的常樂的形象在飛速變幻著。

  先是畫嫌疑犯的畫像,再是在刺史宴會上再現神跡,現在又是丫鬟被誣陷。常樂的黑話在一點點消散,反倒從一些正室口中流出小妾陰謀論的話來,輿論的壓力開始傾壓在小妾身上。

  說什麽定是小妾奸詐百般陷害正室,以望搶到太守夫人的名分,才有了太守夫人那一堆的壞名聲。

  第二日,如玉來到壺院,送來了窗花和對聯。

  剪紙花樣眾多,一共有七八張。應時的踏雪尋梅,應年的一馬當先,吉祥的孔雀開屏、九鯉戲水等等,各個精巧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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