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花廳裏的逼迫
作者:跳水的鬆鼠      更新:2021-02-01 03:39      字數:3433
  <b></b>“這,這是主母所言。妾是沒資格喚主母一聲姐姐的,連喚夫人也是降了主母的身份。”花楚兒楚楚可憐地輕聲道。

  常樂微微動了動下頜,怒打小三的想法充斥了整個腦子,生生將張長修的那句囑托給壓了下去。

  她是不針對花氏,是想維護花氏,可這花氏聯合外人來打壓誣陷她。如此過分,她不反擊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她本是忍著想讓刺史夫人出聲解圍,可刺史夫人一直高高掛起的模樣,讓她摸不準刺史夫人是不是她的靠山。

  至於那個郡史夫人,絕對心思不良。

  “太守夫人所為依李斛看並無問題。妾便是妾,若不管教,豈不是要壓到正室的頭上去?”

  刺史夫人輕飄飄一句話,讓在場的小妾無比緊張起來。

  常樂長吐一口氣,李斛果然還是幫她的。

  花楚兒現在隻想讓常樂丟醜,證明張長修欺辱她皆是她罪有應得。此時顧不得其他,立馬低頭認錯“刺史夫人教訓的是。妾回去便會勸夫君讓妾把管家鑰匙還給主母。”

  當即又是一片嘩然,此起彼伏。

  那些妾室們無不驚訝地看著花楚兒。多麽想能像她一樣,叫家主一聲夫君。

  “花氏,你是豬嗎?”常樂盯著花氏,在心裏默默地罵上一句,一隻手緊抓酒杯,另一隻手揪著衣服。不禁有些心疼起張長修來。

  攤上這麽個小妾,官位不保,也是活該。

  刺史夫人眉頭顰起,麵色有些差了。

  馮婉餘光瞥見刺史夫人的神情,嘴角露出淺笑,抓著花楚兒的這句話就開始問“太守竟將管家鑰匙交與了你?”

  “這,主母身體不適,便由妾代管而已。”花楚兒畏縮回話。

  末尾的妾室頓覺備有麵子。看見花楚兒就有了奔頭。但接受到自家正室的威脅目光,立刻乖乖畏縮著。自覺宅鬥是要慢慢的來,現下得韜光養晦,得到家主的疼愛。

  除了一些無動於衷的夫人,大部分夫人則是不屑地揶揄常樂。

  “什麽身體不適,分明是不得家主歡喜,讓妾室逞了威風。”

  “落得如此境地,太過丟正室的臉。”

  “……”

  常樂脫口就想說一句。

  張長修寵妾滅妻,他們就是夫妻不和,妻妾相鬥,能怎麽樣?

  可這句話一旦說出口,張長修怕是也不好過了。郡史夫人這把軟刀子,一直在關鍵的時候引導風向,明顯是在等她這句話。

  她常樂現今隻有太守府這一個容身之所,唇亡齒寒,她還得幫忙護著才是。可恨這個花楚兒,也不知她是知道自己會憋著,還是根本不明白現在妻妾家不和對張長修的影響,又或許,她早就找好了下家。

  常樂打掉牙齒往肚裏吞,飲罷一杯葡萄酒,將杯子往桌子上一重擱,發出的聲響將所有人的聲音壓下去,麵露微笑道“是。冬日裏,我的身子多有不爽。但太守府家大人多的,總不能沒人打理。交給花氏也是理所應當之舉。”

  馮婉見她未想預料般發怒失言,突然覺得她的忍耐度極高,對其刮目相看。不由得,也對身邊的花楚兒另眼相看。

  能將如此能忍的人陷害成人人打罵的毒婦,讓太守百般欺辱,這個小妾確實不簡單。

  雖然常樂表現不如預期,馮婉卻是不急。李斛的表情讓她知道,常樂越是這般忍耐維護,將自身洗淨,便越是讓李斛有好感。李斛便更會憐惜她平白受太守和小妾欺壓的遭遇,那上報大長公主告張長修的狀這件事,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今日這宴會怎麽亂糟糟的。我穆英君閱人無數,太守夫人這一身坦蕩,還沒幾人有的。那小妾說話也是有分有寸的。人家好好的一家子,愣是被你們說的不堪入耳。在軍中,亂嚼舌根,傳流言蜚語者,是要被軍法處置的!”都尉夫人忽然開口,中氣十足,聲獷嚇人。這場戲她看夠了,看到頭疼。

  全場噤聲,呆呆地看著她。生怕她一個不樂意,抄起桌子就打人。都尉夫人的脾氣不好,也是眾人皆知的。

  當然,她的腦子簡單,也是眾人皆知的。

  剛剛說了那麽多,她是從哪兒看出來這妻妾和睦的?

  都尉夫人臉頰已泛起紅暈,看來已喝了不少酒,擺了擺手道“刺史夫人,還是將樂器奏起來罷,你沒事兒,帶她們弄弄什麽墨。那些文縐縐的東西雖然沒勁兒,也比這說三道四的強太多。”

  “都尉夫人說的是。”刺史夫人微微一笑。

  絲竹再起,氛圍卻沒起初那般自在。

  ……

  花廳裏的氛圍截然不同。

  懷王也是讓了刺史上座,坐左下首,對麵便是張長修,旁邊是都尉,張長修的旁邊就是郡史。

  刺史說了幾句開場的話,便有舞者上場活躍氣氛。

  每年的小年宴,雖像家宴,卻是為了公事。

  一是請官員來聯絡感情,以助來年公務的上傳下達。二是請富商重賈,將他們今年配合官府集資慰貧的事好好表揚一番,約下明年官商合作之事。

  就連女眷相聚也是為此。畢竟,女眷也有她們的帶頭作用。

  舞畢,觥籌交錯之間,晉市當鋪的當家的,精瘦的晉初升便開口了。

  “各位老爺,不知這盜竊賊何時能抓住?若是抓不住,草民損失慘重,再想與官家合事,也是有心無力。”

  “對啊,我們交稅出資,都是看在官家保護我們的份兒上。如今,官家保護不了我們,難免讓我們心有芥蒂。”

  “想我那一大包的珍寶,哎喲……”

  在被竊的富商帶領之下,所有的商人開始埋怨。其中不乏借此逃稅逃避出資之責的人。

  哀怨之聲此起彼伏。

  所有官員都將目光落在張長修身上,等著他給個明白的交代。

  張長修飲了一杯酒,麵色嚴肅道“為了此事,便是小年之時,衙門的兄弟也沒歇著,四處嚴格搜尋。此事,也非官府一己之力便可做到,還需百姓配合。若有人藏匿,知情不報,本官也無可奈何。”

  “太守老爺是什麽意思?”晉初升脾氣火爆,拍案而起,“太守老爺這就是在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了!”

  “本官並不是找借口,隻是實事求是。”張長修正襟危坐,處變不驚。

  “懷王,各位老爺你們都看到了,太守老爺說如此不負責任的話,這分明是過河拆橋!”晉初升一擺衣袖,惱道,“以後,晉市當鋪不會再與官家合事了!”

  他這一句話,讓所有的官員都為之一震。

  晉家家在此處,世代為商,家纏萬貫,為十三郡的百商之首。晉初升雖商卻仁,納稅齊全不說,每年最是配合官家出資,還是出大頭。因而官家也讓他幾分。

  晉家若言不再合事,其他商人定然也都紛紛取消合事之約。那官家的工作就難做了。

  張長修眉毛一擰,就要反駁,被江從善的眼神壓下去。還是江從善賠笑道“晉當家的,莫要這麽激動。我們為官者,也想盡快將賊人捉拿歸案,而且也一直沒停止不是?隻是這盜竊賊太過狡猾,得再給我們些時間。”

  晉初升見刺史大人如此發話,怒氣不如之前,卻仍是咄咄逼人“那刺史大人給我們個話,這盜竊賊到底何時能抓到?總不能讓我們天天提心吊膽的,把家裏值錢的都埋到地裏去不是?”

  “你這是個好主意。”懷王忽然翹唇一笑,不著調地應和。

  晉初升瞥了這個懷王一眼,心裏滿是不屑,嘴上還是給了他作為親王該有的麵子“懷王這便是說笑了。草民看,不是盜竊賊抓不到,是太守老爺整日煩於家事,沒有精力處理公務。既是如此,還不如及早將烏紗交與他人。”

  嘭!

  張長修拍案瞪他,目光森冷道“如斯刁民,言語可要謹慎!”

  “張太守莫惱。”郡史李卓起身拍了拍張長修的肩膀,將他安撫坐下,轉身又看向盛怒的晉初升,笑道,“好好的小年宴莫要如此劍拔弩張的。晉當家的,這一碼事歸一碼,公是公,私是私,言公莫要談私。張太守上任以來,十三郡政通人和,一片清明,本官都覺教育之事行之多有通便。太守的政績人人可見,此次確實是因為盜竊賊太過狡猾,令人頭疼。”

  “哼,那是他納妾之前的事!納妾之後,哪裏還像個清正之官?竟還拋棄有著救命之恩的糟糠之妻。不辨是非,如何為人父母官?如何來辨我們的是非?”晉初升腦袋上的青筋暴出,四旬以上的他仍是澄明的眼睛裏盛滿怒火,“真是被美色誤了腦子!”

  晉初升毫不客氣地指著張長修的鼻子罵。

  他如此膽大,其他人也說不得什麽。

  張長修騰地火又起來了“如此信口開河,本官豈能再容你!”

  “張太守。”江從善沉聲將他的話打斷,一張臉漲的通紅,悶聲一拍桌子,厲聲道,“為官者當善於聽諫,沉得住氣,莫要動不動就發火。像個什麽樣子。”

  江從善滿臉惱意,實在忍不住開口當場駁了張長修的麵子。看著他氣悶坐下,心裏不禁恨鐵不成鋼。

  他雖今年才來十三郡,但因與張長修的恩師是舊交,所以認識張長修也有了好幾年的時間,從未見過他這般沉不住氣。愈加覺得他像是變了個人。

  之前的他,天子門生、腹有經綸,才情是他那一屆無人能比的。雖是有些得意,卻是個沉穩謙卑之人,哪裏像如今這般?

  難不成真是被那個小妾給迷了神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