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慕棲宸毫不猶豫。

  “單諾知道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怎麽可能願意留下？是你不讓她打掉，對不對？”盛煙打開燈，不敢置信的看著慕棲宸，像是在看一個冷血的怪物。

  這個真相比她白天猜測到的，他算計單諾和別人睡，更加讓人細思極恐。

  “不僅是我。”慕棲宸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始為自己解釋，說的也是實話，“所有人都知道她肚子裏懷著我的孩子，我母親會同意她打掉？她父母會同意她打掉？”

  不會。

  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萬麗婉喜歡單諾，也喜歡單諾生的“孫子”，而單諾父母更是把那個孩子當成將單諾嫁入高門的加碼。

  就算慕棲宸同意單諾拿掉孩子，長輩也不會鬆口。

  “所以，你就讓她生下來，她生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就不可能成為你的妻子。尤其是，這個男人還是慕文昊。”

  盛煙搖頭，“可是慕棲宸，那個孩子什麽都沒做錯，他的出聲就是一個錯誤，這個世界上可能隻有為數不多的親人會愛他，甚至沒有！他為什麽要為你們、為我們的過往和糾紛而背鍋？”

  慕棲宸的眼神冷靜到冷漠，分析事件的時候仿佛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盛煙，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有很多不公平。你父親的債，你和盛霽陽成為了償債人，你們什麽都沒做錯，但是當年的我，除了找你們，還能找誰？單諾的那個孩子可憐，可是，如果不是單諾心思不純，會有這麽一天？如果我提前告訴她，她流掉那個孩子，她依舊是我母親塞給我的未婚妻。”

  慕棲宸問盛煙：“那最後，可憐的不就成了我？”

  他不愛單諾，而萬麗婉要因為單諾對她的好而將單諾塞給他，他就成了那個償債人。

  因果循環，找不到開頭結尾。

  “盛煙，人是社會動物，每一件事都伴隨著因果，不過是輕重的區別。”

  盛煙一眨不眨的望著慕棲宸。

  不可否認，慕棲宸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毛病。

  所以，最終的最終，是那個孩子成為了受害者，成為了單諾的後果麽？

  單諾當初有多想嫁給慕棲宸，現在就能多痛恨那個孩子。

  “慕棲宸，我想睡了。”

  盛煙結束話題，又轉了個身，背地慕棲宸，呆呆望著不遠處*的牆。

  睡不著。

  滿腦子都是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情。

  她不可憐單諾，那是她自作自受。慕棲宸沒說錯，如果不是單諾開了這個頭，他不至於這麽算計她。

  甚至沒法算計。

  這世間緣法本就沒有那麽一是一二是二的公平，這話也沒錯。

  可是，對新生兒來說，未免太殘忍。

  也許十年後，盛煙會對單諾的孩子不願意多看一眼，但是現在的心疼，也是實打實的。

  明明才來到這個世界上，什麽都沒做，就已經錯了。

  過了一會兒，盛煙回神，突然意識到有腳步聲靠近。

  一轉身過去，慕棲宸已經走到了距離她一米遠的地方。

  腳步極慢，走路的姿勢向年邁的老人，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隻因為他後背的傷。

  “你瘋了！你這背還要不要了？”盛煙大驚，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扶住盛煙。

  慕棲宸仿佛沒有聽到盛煙的話，一隻手捧著她的臉，指尖在她的臉上溫柔的摩挲，似是安撫。

  他低頭認真看她，說：“盛小二，有的時候，太善良了不好。”

  三天後，慕棲宸出院。

  不過是坐著輪椅出去的，醫生不讓走。

  慕棲宸在病房下過幾次地，被醫生訓了，說是要扯到後背的傷口。

  “你們不是本地人吧？”主治醫生親自送慕棲宸和盛煙離開，隻知道這二位身份是不簡單的外地人，但是並不清楚具體是個什麽背景。

  盛煙點頭。

  主治醫生說：“那你們得找個落腳點，暫時留在這裏，他這個傷不宜長途奔波。要動身，至少得再過三天。不過你們如果離開的話，複查也比較麻煩。”

  盛煙看向慕棲宸。

  慕棲宸就“嗯”了聲。

  醫生拿這種不聽話還軟硬不吃的病人最沒辦法，隻好又叮囑了盛煙幾句。

  月鬼提前從南城趕過來，接了盛煙和慕棲宸上車，詢問後麵的打算。

  “去租套房子。”慕棲宸吩咐月鬼，“這段時間的重要文件用傳真給我，推不開的現場會議安排到這邊來。”

  “是。”

  月鬼一一記下，好在南城距離蘇城不算遠，高管們過來開會也隻是稍微麻煩些。

  “老大，夫人前兩天問我，您去哪兒了。”月鬼沒單獨和慕棲宸說話的機會，隻好當著盛煙的麵提。

  說著話，還飛快的瞄了盛煙一眼。

  盛煙看著窗外，假裝什麽都沒聽到。

  “你怎麽說？”慕棲宸問。

  “我說您出差。”月鬼沒說的是，萬麗婉根本不信，還問了月鬼，慕棲宸是不是找盛煙鬼混去了。

  反正他就說出差。

  “嗯，那就繼續出差。”

  “……是。”

  可真是敷衍。

  月鬼辦事的效率很高，先把盛煙和慕棲宸送到一家私房菜館用餐，等兩個人吃完飯，房子已經敲定。

  是當地一家很有名的公館，隻租不賣。公館當百年前的名家修建，後經過翻新重鑄，新材料維持原裝潢，是上流圈子頗受歡迎的一幢公館。

  “老大，盛小姐，這房子你們滿意嗎？我還看了一幢院子，不過那院子設有木質門檻，不太方便老大的輪椅，這公館裏有電梯，東邊過去一公裏就是商圈，很方便。”

  慕棲宸對房子這些身外之物的要求不高，主要是看盛煙。

  盛煙上下打量一圈，表情不是很滿意，不過還是勉強點頭了。

  同行的房管中介虛心詢問：“小姐，您是對這房子有什麽不滿意的嗎？有的話盡管說，我們都可以改進。”

  天價租金，匹配上帝般的服務。

  “都？”盛煙挑眉。

  慕棲宸看到那房管自信的笑著點頭，好整以暇的等待看戲。

  月鬼同情的看著房管，默默送他倆字：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