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受傷了？你、你先起來……能起來嗎？”盛煙想扭頭去看慕棲宸，但是男人身體的重量全都壓再她身上，她根本做不到扭頭去看。

  “你那裏痛？”慕棲宸反問。

  “沒有。沒受傷。”盛煙又問，“你能起來嗎？”

  “盛小二，你是不是哭了？”慕棲宸聽出盛煙聲音裏的哭腔，罕見的溫聲道，“別哭。”

  男人東拉西扯的說話，盛煙心中一沉，問：“你是不是……起不來了？”

  傷得太重，就起不來了。

  盛煙扭頭往外望出去，不遠處的青石板已經被炸裂，而屋子裏各藏品周圍的防彈玻璃也出現了明顯的撕裂。

  外麵的喧嘩聲越來越大，沒有人敢輕易進來，除了宋琛派給盛煙的那幾個保鏢。

  “盛小姐！”

  “盛小姐！”

  硝煙未退，煙塵彌漫看不清人影。

  盛煙輕易不敢動，怕給慕棲宸造成二次傷害，忍著聲音的顫抖，呼喊：“在這邊！”

  兩個保鏢臉都嚇白了。

  倒不是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完全是因為擔心盛煙受傷。

  ——盛煙如果受傷，他們一個都跑不了，但凡了解宋琛一點的人都知道，他絕對不像看起來的那麽仁慈。

  “盛小姐……”

  “我沒事。”盛煙打斷保鏢的話，“先看看慕棲宸怎麽樣了？把他扶起來，小心些。”

  “盛煙，你讓宋琛的人來伺候我，你就不怕宋琛覺得你對我舊情複燃了？還是，你就是心裏還有我？”慕棲宸嗤笑了聲。

  “萬一你死了，你媽恐怕會殺了我。我盛家，不想再背負你們慕家任何一條人命。”盛煙真想把這個人的嘴給封起來。

  盛煙從地上撐起身來，這才看清慕棲宸的樣子。

  那件六位數的巴寶莉的風衣變成了乞丐裝般的襤褸衣衫，他大概是受了傷，身體不得力，整個人幾乎都靠著兩個保鏢架著才勉強能站穩。

  盛煙第一次見到慕棲宸這麽狼狽，剛才的嘲諷瞬間消失，隻剩下心驚的擔憂。

  救護車的聲音從院子外傳來。

  有人在吼：“讓一讓！這裏是一醫生，讓一讓！”

  慕棲宸很快被醫生護士架上擔架，由於背部受傷，他隻能趴在擔架上。

  “小姐，我們的另外兩個人去抓丟炸藥的人了，應該能抓到。”保鏢向盛煙報告情況。

  盛煙雖然從小見多識廣，但是這“多”和“廣”也都局限於正常且安全的領域裏麵，像今天這種自知小型炸藥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即便是如此，也能猜到對方敢在市區幹這麽出格的事情，要麽是能有完全的準備毫無痕跡的逃走，要麽就是不怕被抓到。

  盛煙更偏向於後者，因為在這種大城市，漫天天眼攝像頭的情況下，加上有宋琛的保鏢追趕，想要逃走比登天還難。

  不過，就算抓到人，盛煙也沒有審人的經驗和技巧。

  “盛小二！”

  盛煙的衣角突然被人勾住。

  慕棲宸伸著手，攥著盛煙的衣角，固執的抬著頭望著她。

  護士問盛煙：“你是家屬嗎？如果是的話，趕緊和我們一起走，多耽擱一分鍾病人就多一份危險！”

  旁邊的醫生簡單的查看了一下慕棲宸的傷口，大為稱奇的嘖了一聲，“你難道不痛嗎？這麽重傷你居然沒暈，還不見喊痛？”

  有些醫生就是這樣，病人見多了，麵對病情的時候性子古怪些。

  盛煙對保鏢說：“這件事，你們直接和宋先生接手吧，麻煩你們了，也辛苦他。”

  她現在別無他法，現在眼前有一個半死不活的慕棲宸，就算慕棲宸沒有攥著她的衣角，她也做不出來把慕棲宸丟在醫院的事情。

  畢竟，如果不是慕棲宸，現在就是自己躺著進醫院了。

  -

  宋琛聞訊趕來，盛煙已經隨著救護車陪慕棲宸去了醫院，追出去的另外兩個保鏢已經捉到了人。

  可惜人是這一帶公知的傻子，智商不正常，隻能問出來，是有人給了他錢，讓他把一個“小球球”丟進這個小院裏。

  傻子也不知道這個“小球球”裏麵裝的是火藥。

  “先生，對不起，是我們的失職，請先生責罰。”四個保鏢低下頭，雖然盛煙沒受傷，但是現在的情況顯然是他們察覺不利導致。

  宋琛陰沉著臉，讓他們滾。

  現在看著都礙眼。

  “先生，結合那個傻子的話，多半是西裏爾家族內部的人幹的。”弄死盛煙，盛霽陽就絕對不會再為西裏爾家族效力，而且會痛失愛妹，傷心過度也不一定。

  “一群蠢貨，找死！”宋琛一字一頓，說的是西裏爾家族那群和盛霽陽安斯利作對的人。

  又把手伸到盛煙身上來，看來之前盛霽陽給他們的警告不夠大！

  宋琛把這件事轉告給盛霽陽，掛了電話，叫來這家店的侍者。

  “那位去醫院的小姐，有看好什麽商品嗎？”宋琛問。

  “這款綠鬆石龍紋翔雲硯台。”侍者說，“我去取展示櫃的鑰匙，沒想到就……”

  “給我包起來，刷卡。”

  -

  慕棲宸這一進手術室就是好幾個小時，期間還叫了輸血，盛煙不停的接到醫院的各類單子，心沉到穀底。

  還好她有月鬼的私人電話，打了電話，通知人趕緊過來。

  又發短信告訴宋琛，自己暫時不回帝都了，非常抱歉臨時變動了計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

  盛煙立刻迎上去，“醫生，怎麽樣了？”

  “手術很成功，病人的身體素質倒是好，他運氣也好，都是些皮外傷，沒有傷到要害，不過後背那一塊多半會留疤。”

  盛煙感激不盡，對醫生連連道謝。

  慕棲宸的身體素質好，這一點盛煙在多年前就有認識，不過這次他比預料時間早了一小時麻醉清醒，盛煙還是有些意外。

  慕棲宸睜開眼，看到盛煙神色冷淡的坐在床頭，臉上全是輕鬆，絲毫沒有受傷後的凝重和吃痛。

  “在想什麽？”他才醒，說明的嗓音又輕又沙。

  帶著一股哄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