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麽？”慕棲宸雖然低著頭看手機，但是餘光非常敏銳的在第一時間察覺到盛煙的動靜。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假裝不經意伸出了手，伸向床頭的水杯。

  被他發現，盛煙撇撇嘴，懶得撒謊：“口幹，想喝水。”

  “還有二十分鍾，再等等。”慕棲宸看了眼時間。

  盛煙說話實在難受，一臉“如果能等，我會伸手嗎”的表情看他。看了兩秒，發現慕棲宸拒絕的態度比她要喝水的態度還要堅決，她添了下唇，飛快伸手取水杯。

  誰曾想，男人像是一早就預料到她會有如此的舉動，眨眼之間，將水杯在半路中劫走。

  慕棲宸把水杯放遠，“盛煙，你還是三歲小孩嗎？生病了就要聽醫生的話，你不懂？”

  “不懂。”盛煙撇過頭不想看他，滿臉都寫著：你是我的誰啊，憑什麽這麽管著我。

  慕棲宸知道盛煙生病的時候脾氣格外的不好，會耍小性子，不僅不和她計較，反而有幾分懷戀——她不再害怕一個人在黑暗的房間睡覺，但是生病之後嬌氣的一麵還是沒有變。

  “你乖，等時間到。”

  慕棲宸想摸一摸盛煙的頭，被後者嫌棄的躲開。

  盛煙正想說“別隨便碰我”，病房門突然被敲響。

  慕棲宸說了進，進來的不是醫生護士，而是一個慕家的傭人，傭人身後跟著萬麗婉。

  “媽。”慕棲宸眸中少有的柔和冷淡下去。

  萬麗婉的目光立刻落到慕棲宸還沒有收回的手上，她兒子的手就放在盛煙的身前，是正要和盛煙擁抱還會做什麽，恰好被她打擾了嗎？

  “棲宸，你現在立刻跟我去看小諾。”萬麗婉現在不想當著盛煙的麵和慕棲宸討論他心底到底有盛煙幾分的地位。

  “我沒空。”慕棲宸將手收回去，又看了眼盛煙。

  小姑娘眼睛睜得老大，跟看戲似的看他們，正巴不得他趕緊離開。

  慕棲宸端起剛才那個水杯，走到衛生間，把裏麵的水全部倒掉，留了個空杯子放在盛煙病床旁的桌子上。

  盛煙怒極，這狗男人絕對是在挑釁她！

  “你忙什麽？你有什麽好忙的？你該忙著去看你的準太太和兒子，而不是這個不三不四的女人！”萬麗婉憤怒的指著盛煙的鼻子。

  慕棲宸整個人瞬間冷了下來，萬麗婉清楚的感覺兒子對她的態度順便有了敵意。

  “媽，她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萬麗婉有一瞬間的心慌，“她怎麽不是不三不四了？她明知道你有未婚妻有兒子，還來*你？”

  盛煙想反駁萬麗婉，摸了摸喉嚨，決定還是算了。

  就算萬麗婉說她整天五五六六七七八八，她現在喉嚨不舒服，也不想和她撕，因為在硬件上就沒有優勢。

  盛煙按了床頭的呼叫器。

  高級私立醫院的護士來得格外的快，進了門，狐疑的看了眼病房裏似乎在對峙的帥哥和貴婦，還是決定問病床上的病人：“盛小姐，你有什麽需要嗎？”

  盛煙緩了緩喉嚨，指著慕棲宸和萬麗婉說：“麻煩把這兩位請出去，我和他們關係不好，他們吵到我養病了。”

  昨天還是這位帥哥送你來的醫院，怎麽就不熟了呢？

  “盛小姐，昨天是這位先生以家屬身份送你來的醫院。”

  “哦，他不是我家屬。”盛煙說，“他是我前男友，我們有仇，他還有未婚妻，你們趕緊請他們出去……咳咳！”

  護士：“……”

  關係好像有點複雜。

  不過高級私立醫院，多的是家庭複雜、關係複雜的病人，這裏的醫生護士甚至連保潔阿姨都見怪不怪，聽到八卦也不會問，默默吃瓜就好。

  “這位先生，女士……”

  護士話還沒說完，慕棲宸看了眼坐在床上有幾分得意的盛煙，率先走出去。

  他母親在這裏，會影響盛煙修養。

  那個嬌氣的也不是沒有“我心情不好，我不想吃藥”“我病好不了都怪心情不好”的前科。

  “看緊她，等時間到了再給她喝水。”慕棲宸叮囑護士，“熱水冷水一比三的比例。”

  “好、好的，先生您放心。”

  護士心想，這是有仇的前男友？她男朋友追了她三年，也不見這麽爹係！

  慕棲宸和萬麗婉一離開，護士重返房間，果然就看到床上那位長得絕美的病人正用沒掛水的那隻手捧著杯子，禮貌的問她：“你好，你能幫我接一點熱水嗎？”

  “……”您那位有仇的前男友真了解您。

  “抱歉女士，您現在還不能進食。”護士說，“剛才那位先生特地叮囑我看著您。”

  盛煙臉上禮貌瞬間垮掉，“他沒資格管我。”

  護士覺得這姑娘有個美女有點可愛：“可是，你現在的家屬簽字和給您交醫藥費的人都是他。”

  盛煙狠狠地閉了閉眼，不死心的看了眼杯子，在心裏把慕棲宸咒罵了一百遍。

  -

  萬麗婉領著慕棲宸往前走，突然發現他改了道，並沒有和自己一道的意思。

  “小諾的房間在這邊。”萬麗婉提醒。

  “我沒想去看她。”

  “慕棲宸！”萬麗婉厲聲，周圍人都看過來，她深吸一口氣，帶著人往旁邊人少的地方走，“你跟我過來！”

  慕棲宸跟過去，站定，迎上萬麗婉的目光。

  “慕棲宸，你到底想怎樣！”萬麗婉緊緊的盯著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兒子。

  “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慕棲宸毫不掩飾。

  就是因為知道了，萬麗婉才慌亂了陣腳，連對盛煙的打壓和諷刺都不再像之前那麽胸有成竹。

  她從前隻是想讓盛煙痛苦，讓她為自己未出世的女兒的命而贖罪。

  但是現在，她終於看清了，她的好兒子，竟然還在意盛煙！

  “棲宸，你不是已經放下她了嗎？你之前那兩年不也沒見過她嗎？你為什麽突然就……不想想你爸爸，想想你妹妹！棲宸，你……”

  “我從來沒有放下過。”

  慕棲宸的話驚得地萬麗婉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

  她怔愣的看著慕棲宸，仿佛不認識這個兒子。

  “媽，我試過了，但是，我失敗了。”慕棲宸自嘲的笑了聲，“你以為我那兩年，為什麽除了你，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麵前提盛煙的名字？”

  “你……”萬麗婉不敢置信。

  為什麽？

  因為放不下，不敢提。

  “棲宸，你怎麽能這樣？你這樣，怎麽對得起你死去的爸爸和未出世的妹妹！”萬麗婉的心理防線像是被慕棲宸剛才的話給徹底攻破，完全控製不住情緒的咆哮。

  “讓盛家不複存在，難道還不夠？”

  盛煙在裏麵做錯了什麽？

  盛霽陽又做出了什麽？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