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晚晚整個人愣住，還半響才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米西可雙眼蓄淚，不敢流出來，就那麽呆呆地望著主治醫生，生怕自己一個呼吸、一個響動，發現自己是出現了幻覺幻聽。

  “言晨睿，有救了！”醫生不厭其煩的重複一遍，他從已多年，見多了這種峰回路轉、柳暗花明的病例，沒有哪一個病人家屬不是這樣不敢置信又驚喜至極的反應。

  眼前這兩位已經算是很好了。

  “哪裏找到的骨髓？”晚晚激動的說，“醫生，你帶我去見見人，我們也好感謝別人。”

  醫生愣住，“別人？那個叫蘇什麽的女人……不是你們一早就找好的嗎？”

  主治醫生平時工作忙，很少關注網絡上的瓜，但是也聽說過蘇羽潔和言晚晚之間的“恩怨情仇”，也在這幾天被同科室的護士們科普了瓜——蘇羽潔就是言小姐那位帝都大學高材生弟弟的骨髓匹配者，更是言晨睿的親姐姐。

  “……蘇羽潔？”晚晚震驚。

  抽取骨髓的地方不需要進手術室，就普通的外殼診斷室就可以。

  晚晚跟著主治醫生上樓，到達上麵的特級辦公診斷室。

  剛走到診斷室外，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裏麵傳出來。

  的確是蘇羽潔的聲音，晚晚對她的聲音記得格外的清楚。

  晚晚忍不住看了一眼主治醫生。

  主治醫生解釋說：“言小姐，骨髓抽取分兩種，一種是打動員劑後抽取，這種的疼痛感小一些，還有一種是髂骨穿刺，這種要痛一些。送她來的人說蘇羽潔動員擠不耐受，出了相關的證明，所以我們選擇了髂骨穿刺。”

  晚晚點了點頭，敲了下診斷室的門，聽到裏麵聲音，推門進去。

  骨髓抽泣很快，隻需要幾分鍾。

  擔架床上背對著門的方向躺著一個女人，瘦骨嶙峋，全身疼得抽搐，還在喘息，還沒有從無麻醉的髂骨穿刺裏緩過來。

  晚晚忽然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目光往旁邊一撇，高到挺拔的混血男人靠牆而立，指尖夾著一支雪茄，沒有點，慵懶而囂張，一雙象征西方血統的綠色瞳孔格外的漂亮，宛如絕好的綠寶石。

  “驍……驍哥。”晚晚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人。

  醫生說：“就是他送蘇羽潔來的，蘇羽潔送來的時候已經達到了抽取骨髓的最佳條件。”

  言下之意是，蘇羽潔的身體狀況肯定是被專業人員特地看顧過，為了捐獻骨髓而準備著。

  蘇羽潔來的時候是被兩個大漢給提過來的，整個人都有些恍惚，直到骨髓穿刺的針出現的那一刻，她大夢初醒般的開始掙紮，被那兩個大漢繼續按住，完成了整個過程的骨髓抽取。

  醫生想起之前聽到的那個關於蘇羽潔被綁架的傳言，又想起蘇羽潔的為人和她與言晨睿的身份，就當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全當蘇羽潔是自願來的。

  指尖夾著雪茄的混血男人眉梢微挑，嘴角微勾，瞬間了無數痞氣。

  晚晚覺得他的反應和氣質有些奇怪，男人說：“我是言驍。”

  言驍……

  他不是驍哥，是那個第二人格。

  晚晚的眼神變了變，想到對方帶來了蘇羽潔，趕緊穩住自己的心，說：“言先生，謝謝你！”

  言驍像是被他那句“言先生”給逗笑了。

  “你笑什麽？”晚晚疑惑，也就問了。

  “你叫南宮以驍為驍哥，叫我為言先生？”

  “你和他……又不是一個人。”雖然本質上這兩個人格是同一個人，但是他們擁有完全獨立的思想，晚晚也就把他們看作兩個人。

  從與這兩個人格的接觸上來看，晚晚也覺得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個體。

  一個溫柔紳士，一個強勢冷漠。

  “言晚晚！賤人！水性楊1花的蕩1婦！我恨你！”蘇羽潔忍著痛，轉過身來。

  她額頭上全是汗，頭發狼狽的貼在臉上，麵目猙獰，和從前的她判若兩人。

  晚晚平靜的看著蘇羽潔，對於她的辱罵沒有任何的心裏波瀾。

  蘇羽潔如今在她眼裏，隻是一個骨髓供體。

  言晚晚平靜的反應在蘇羽潔看來就是挑釁和傲慢，更加激怒了她。

  她掙紮著想起來，髂骨傳來的麻木和疼痛讓她隻能狼狽的趴著錘床，嘴裏不停的謾罵：“言晚晚，你們這是侵害我的人身安全！你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你、你們！我都不會放過……”

  “堵住她的嘴。”言驍不耐煩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屬。

  大漢非常果斷的拿了兩卷繃帶直接塞到蘇羽潔的嘴裏，整套動作隻用了兩秒不到，行雲流水，非常的熟練，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蘇羽潔再掙紮，直接把兩個大漢摁住，整個人就像是條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

  主治醫生眼觀鼻鼻觀心。

  他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不知道。

  “你跟我出來。”言驍說完，率先走出去診斷室，也不管言晚晚答不答應，會不會跟上去。

  晚晚跟在他身後，走到一出陽台邊。

  這裏是通風口，言驍點燃了雪茄，猩紅色的火點在他的指間跳動，煙圈從他的唇縫間吐出來，漸漸散開，氤氳了整張臉。

  晚晚下意識的蹙了蹙眉，南宮以驍從來不在她麵前吸煙的。

  大概是處於禮貌，她蹙眉的動作很輕微，但是依舊被言驍看在眼裏。

  男人綠色的眸子眼底，飛快滑過釋然。

  “言先生，這次的事情，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你把蘇羽潔帶來就是救了我弟弟的命，但是……”晚晚欲言又止，糾結了幾秒，還是說，“之前帶走蘇羽潔的人是你？還是說，你從別人手裏把她帶了回來？”

  “之前是我綁了她。”言驍直言不諱。

  “你這樣做……不怕她事後報複嗎？你應該知道之前有很多人攻擊傅司寒，但是沒有確鑿證據才不了了之，蘇羽潔這次出現後，她可以作為控告人。”

  晚晚很聰明，她看得出來，蘇羽潔多半不是自願來捐骨髓的。

  隻是她進去的時候，骨髓抽取已經結束，她就沒必要說什麽人身權利的事情。

  她也不完全是善良的。

  比如這次，即使知道蘇羽潔十有八1九是被迫被抽取了骨髓來救言晨睿，但是，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當傻子。

  ——假裝看不懂她的不情願。

  “你在擔心我？”言驍饒有興趣的看著言晚晚，眼裏放著光。

  晚晚皺了皺眉，不太喜歡對方這麽肆無忌憚的眼神，“嗯，我在擔心你，因為你是為了小睿才這樣做的，我很感激你。但是……言驍，我是傅司寒的妻子，我愛的人也是他。你……忘了我吧。”

  “你不喜歡我，那南宮以驍呢？”他目光沉沉的望著言晚晚。

  “我和驍哥不是男女之情。”

  言驍眼底飛快滑過什麽，“言晚晚，他愛你，我知道，你也知道。別自欺欺人。”

  晚晚不太想聊這個話題，但是介於對方現在是自己的恩人，說話的內容其實也沒有多過分，她淺淺的吸了口氣。

  “無論驍哥對我是什麽感情，我愛的人都是傅司寒。對於他，我隻能說，很抱歉。”晚晚看著言驍，“言驍，對於你也一樣，我感謝你，但是，我的心已經給了傅司寒。你明白嗎嗎？”

  今天天氣不錯，出了暖陽，氣溫相比前幾天高了幾度，隻是風吹著，依舊有些涼。

  晚晚懼寒，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肩膀和脖子。

  言驍脫掉外套，正要往言晚晚身上籠，她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半是抱歉半是戒備的看著她，眼裏寫滿了拒絕。

  言驍自嘲的笑了聲。

  果然，還是沒有機會。

  “那作為蘇羽潔骨髓的回報，我要提一個要求。”言驍見言晚晚神色裏的戒備加深，心又涼了幾分，心底像是有一個小人，一直倔強的頂著巨石，就在這一瞬間，陡然跪了下去。

  他的目光從言晚晚的眉眼流連到嫣紅的唇瓣，停頓兩秒，撇開眼。

  “抱一下。你抱我一下。”

  晚晚皺眉，震驚的看著他，身體沒有動作。

  “怎麽，傅司寒管得這麽嚴，和異性朋友有一個擁抱都不行？”言驍嘲諷的說，“言晚晚，你先是言晚晚，其次才是傅司寒的太太。”

  “你……為什麽……為什麽會提這個要求？”晚晚問。

  “要你管。”言驍桀驁的揚了揚下巴。

  晚晚：“……”

  言驍問：“你不拿我當朋友？抱一下，你就算出1軌了？”

  那倒不是，也不至於。

  晚晚雖然的思想雖然比較傳統，但是並不迂腐，否則就不會選擇模特這個職業，更不會愛上這個領域。

  她就是覺得，今天的言驍很奇怪。

  就在言驍以為言晚晚會拒絕的時候，女人突然上前了幾步，緩緩張開手，將他抱住。

  不是親密的抱，而是一種很典型的西方朋友之間的禮儀擁抱。

  言驍的瞳孔狠狠的縮了縮。

  即使言晚晚抱得並不緊，他依舊能感覺到女人身體的柔軟和身體自帶的一股香。記憶裏那個小姑娘，的確是已經長大了。

  變漂亮了，變出色了，變強大了，變成了……別的男人的妻子。

  並對他說了無數個“對不起”，唯獨不會說“喜歡你”。

  她隻會說：我愛的人是傅司寒。

  ——為什麽提這個要求？

  ——抱一下，也許就無憾了。

  “言驍，謝謝你。蘇羽潔的後續後果，我不會讓你獨自承擔的。”

  晚晚說完這句話，剛鬆開言驍，忽然若有所覺。

  她轉過頭，看到傅司寒站在不遠處，陣陣的風吹得他的風衣獵獵，男人的麵龐隱沒在陰影裏，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