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來了？”蘇夜闌看著從房頂上跳下來的人，緩緩問道。

  清影和秋霜都退下去。

  臨走前，她看到秋霜眼中震驚詫異的目光，已經不想再解釋，甚至生出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孟臨淵見她看見自己居然沒有興奮歡喜，甚至肉眼可見的漠然。

  “看來你不歡迎我，怎麽，下午才撩完，晚上就不認賬了？”他語氣有些不高興。

  蘇夜闌很快聽出來。

  若是放在以前，她是哄也懶得哄，但明明今天才下定決心要稍微對他好一點，不能這麽快就食言。

  “沒有，隻是你總這樣神出鬼沒的往我這裏跑，也不顧忌旁人，讓我的丫鬟看見了，像什麽樣子。”

  “哼，小爺怕她們？”

  “你自然是不怕，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呢？”

  現在隻是讓她的幾個心腹丫鬟看見，她相信她們會守口如瓶，但下次若讓其他人看見呢？

  女子清譽影響甚重，以後對她父兄的也有影響，上輩子沈殊的事，已經讓她有足夠的教訓。

  孟臨淵從來張狂恣意，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但蘇夜闌現在跟他提了，他就不得不在意。

  他沉默片刻，道：“既然這樣，那我下次注意。”

  “謝謝你。”

  “我之前就說過，不喜歡這種毫無意義的道謝，我做出這麽大讓步，你至少也該有些表示。”

  說完，臉伸過來。

  蘇夜闌臉色一紅，抬手推開他，“像什麽樣……嘶！”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想起自己手受了傷，碰一下就疼得很。

  孟臨淵見狀，原本打趣的笑臉也沉下來，拉住她的手，翻過來一看，隻見手心通紅。

  “下手還真狠。”他聲音裏蒙上戾氣，“隻是不知道這力道若是用在施刑的那個人身上，是什麽感覺。”

  “喂，你別亂來。”蘇夜闌從他語氣中聽出不善，“我知道她這麽做事為我好。”

  他什麽樣的人她怎會不知道，這個混世魔王要是認起真來，隻怕侯府的房子都要被他給掀掉。

  “她是一心為我好，也是在提醒我，如果真的跟徐氏對上，後果會比現在打一打手心更慘。”

  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選擇了。

  她和徐氏，不死不休。

  昏黃的燭光下，少女眼眸中閃爍著盈盈光輝，低沉幽深，仿佛不見底的古井。

  孟臨淵看著她，許久才道：“有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你究竟背負了什麽。”

  她這樣的年紀，應該像張萱那樣活潑刁蠻，無憂無慮，而不是永遠帶著這種沉寂的眼神，去跟旁人較勁。

  背負什麽……

  蘇夜闌垂眸，忽然笑了。

  她笑中帶淚。

  “如果我說是滔天大恨，不死不休，你信嗎？”

  她終於對他稍稍敞開心扉，而在他眼裏，看到的卻是更加深遠的黑淵，仿佛沒有盡頭。

  那個消瘦的肩膀，讓人想為她撐起一片天。

  “為何不信，你的話，我都信。”

  孟臨淵臉上露出笑意，桃花眼瀲灩似湖水，“我早就說過，我們是一類人，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麽要叫臨淵，而另一個卻叫懷澤嗎，因為臨淵而危，懷澤不懼，他們從一開始，就想讓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