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暫居
作者:殷殷子      更新:2021-01-29 09:58      字數:2124
  這個問題謝青元沒有辦法回答。

  如果說告訴江皎雲,皇宮就是一個地牢,進來的人很難再出去,恐怕會傷害到江皎雲。然而哪怕謝青元要瞞著,卻又不知找什麽樣的借口。

  其實江皎雲心裏都明白,她進宮本就是作為謝青元的棋子,不能夠有更多的幻想。對江皎雲來說,進宮並不是一件壞事,入宮便意味著她有足夠的機會接近皇帝。

  如果她在皇上麵前博得了皇上的信任,便可以放出名聲,為以後再京城修建酒樓做準備。

  馬車行駛到一半的時候,江皎雲忽然想起來了那個過去陪在她身邊的少年,便又問道:“雲初現在在哪裏?”

  謝青元又是一陣沉默,沒有直麵江皎雲的問題,草草的敷衍了過去。

  江皎雲心裏陡然生出了一種失望,她為了謝青元入宮已經是鋌而走險,然而一句實話謝青元卻也不願意和他說。

  看出來江皎雲的失望,謝青元急急忙忙說道:“我不是不告訴你雲初的下落,隻是在這個階段,我不知道要怎麽和你說才最為合適。”

  江皎雲眨了眨眼睛,看著謝青元,“你怎麽說都好,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信。”

  這話對於謝青元無疑是殺手鐧,讓他開始產生了愧疚,江皎雲在他身邊這麽長時間,什麽樣的好處都沒有得到,反而許多次陷於危難之中。

  “恐怕之後會有一場惡戰,我要帶著雲初一起,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和你說。”謝青元說罷,將目光投在了別處,刻意不去麵對江皎雲的目光。

  但是有她這一句話,江皎雲心裏已經滿意。

  既然謝青元能夠說出來這種話,想必現在的形勢格外嚴峻,多半是九死一生。

  恐怕他擔心江皎雲擔憂雲初的情況會誤了事情,才不願告訴她。

  江皎雲朝著謝青元搖了搖頭,那目光便是在告訴他,這一件事情他多慮了。

  “想必這也是雲初的誌向所在,你能夠幫他實現願望,我自然是感激的,又怎麽會多加阻攔呢?我盡管把雲初當做弟弟看待,但也絕不會溺愛,我也知道什麽時候該放任他。”

  江皎雲的目光堅定而又執著,本來隻是在透過雲初告訴謝青元她的決心,但這一句話卻讓謝青元聽出了她話中額外的意思。她又何嚐不是一個義無反顧的人,認定了的事情,不論什麽樣的方法也不能夠再使她改變。

  穿過兩重宮門,江皎雲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和氣派十足的儀仗隊,都是來接應江皎雲和謝青元的。皇帝對自己的病情十分的重視,自然不會錯過這一個機會。早就聽說五皇子帶來一位能夠緩解厭食症的姑娘,皇帝為了這一天籌謀了許久,眼下更不可能虧待兩個人。

  然而皇上畢竟還是有戒心在,並沒有親自出門來迎接他們。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趙公公走了出來,迎著謝青元和江皎雲到了為他們安排的偏殿。

  雖然說是偏殿,但其富麗堂皇程度絲毫不亞於皇帝的寢宮,可見皇帝對江皎雲足足重視。

  婢女數十人在宮外迎接,穿衣洗漱之類大大小小的事情分別已經安排妥當。江皎雲來到這裏,什麽事情都不用她親自動手,甚至走路也會有嬤嬤前來要把她扶著。

  江皎雲格外的不習慣,謝青元卻沒有露出絲毫反感,她便隻好忍耐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走進了偏殿,看著那些婢女進進出出給自己倒茶添水,反而並沒有快樂,更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讓人觀賞的動物一般。

  謝青元做在江皎雲的旁邊,用目光告訴她不必緊張。

  江皎雲長歎了一口氣,衝著謝青元搖了搖頭,“你們平日裏就是過著這樣的生活嗎,什麽事情都不用親力親為,反而更容易覺得無聊煩悶,無所事事。”

  為了防止這些話被其他人聽到,江皎雲特意壓低了聲音。

  謝青元笑出了聲,湊過去小聲道:“所以我平日裏也不喜歡進宮,但我們不喜歡的其他人可是想要的要不來,不知多少人惦念著高官厚祿,為的便是可以舒舒服服過日子。”

  “那大概每個人對舒服的定義不同,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就像是一把枷鎖,絲毫沒有舒服的感覺了。”江皎雲的話也有道理,並且正中謝青元的心思。

  “我終於知道我們為什麽這麽合得來了,因為我們許多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和其他人不同。在其他人眼裏想不通的,在我們這裏卻都是家常便飯。”謝青元說的意味深長,露出了淺淡的笑容,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高興。

  江皎雲晃了晃手裏的茶水,其實這個階段他所擔憂的到底是自己進宮後還能不能出去。

  如今最壞的打算不過是在皇宮困死的夠年齡被皇帝放出去,或者運氣再好一點,皇帝沒有幾年便駕崩,同樣的可以離開這裏。

  胡亂想了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江皎雲邊舉起了杯子,麵對著謝青元笑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也許這一句話放在現在格外的不應景,但也確確實實是江皎雲想要說的。因為她同樣的不確定在進宮之後謝青元是否還會時時來到這裏。

  或許有著一日,她便真的要失去麵前這個人,當真成了前路無知己了。

  這一句話除了讓謝青元摸不著頭腦以外,也是對自己的一種慰藉。

  皇帝給謝青元額外安排了住處,謝青元便沒有在這裏久待,和江皎雲交代了一些在宮裏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後,離開了這裏。

  謝青元在的時候,江皎雲便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孤獨,現在他走身邊更加空空蕩蕩,哪怕那些婢女進進處處好不熱鬧,卻和她沒有絲毫的關係,仿佛她在這裏仍舊是一個外人一樣。

  什麽樣的身份,什麽樣的位分,在江皎雲的眼裏已經無從而談。

  忽然間有一個小太監,進門的時候手裏端了一盆水,一個踉蹌把水全部灑在了江皎雲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