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提拉特彌斯肯定道。

  “對了，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提拉特彌斯拿出一個放大鏡，跟醫生一樣戴在了頭上，然後貼近李鑫岩的眼睛，細細查看起來。

  按照機械生命體的一貫風格，李鑫岩應該如同提拉特彌斯一樣，是電子眼，眼中有著同身上流線顏色一般的電子眼，但是他沒有。他的眼睛看起來與人眼沒什麽差異。

  橘黃的燈光下，李鑫岩也不隱瞞：“這雙眼睛據斯特羅格說是人類的。原來這雙眼睛是地下城的一個醫生所有的，後來那個醫生死了，死於人類的自相殘殺。李鑫海在離開人類的地下城基地的時候看受人囑托，把它從中心醫院的實驗室給拿出來了。在白銀山穀的時候剛巧要重做我的這具軀體，他就給按在了這具軀體上。”

  “一個醫生所有的？是從他身上取下來的麽？”

  李鑫岩知道提拉特彌斯誤會了，否定道：“不，我的意思這雙眼睛不是長在他身上的，而是李鑫海從他那裏拿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沒有死掉，處於不朽狀態。”

  提拉特彌斯如同一個眼科醫生細細看著李鑫岩的眼睛，語氣有些沉重：“這是一雙人眼。如果我猜得沒錯，這雙眼睛是在這個人還清醒的時候從他的眼睛上摘下來的。裏麵的蛋白質能說明一切。”

  “在被取出來之後，這雙眼睛經過了複雜的處理，然後用了一些合金，這合金還有我們月光之城的部分成分，來控製眼睛神經的對外聯係。處理這雙眼睛的技術很不錯，但是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顯得殘忍了一些。”

  “不過，聖子殿下如果有機緣得到這雙眼睛，這是一個幸運，如果這雙眼睛的主人知道了他的眼睛還能夠這樣活著，或許他還是會感到幸運的。”

  “幸運？”李鑫岩並不感到幸運。“先用著吧，如果打倒了機械城，那麽這雙眼睛的主人就可以瞑目了。”

  提拉特彌斯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也是。”他說。

  再次細細查看了一遍李鑫岩身體的各項參數，提了特彌斯靠在實驗台上滿意地說道：“不錯！這身體各項指標跟我做出來的軀體不分上下，可以不用換。在思維的處理上，直覺方麵的強化方式甚至超過了我的守衛者身體，有人就是說，在處理情緒方麵的功能時它會更與你的意誌貼合。”

  提拉特彌斯的話讓李鑫岩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李鑫岩反問道：“我身體裏麵嵌入了一個叫烈日的瘋子的意識，我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烈日？”提拉特彌斯很是驚訝。

  “你們怎麽找到他的？難怪我在晶體世界的時候感到過一些不太正常的感覺。”

  “在一個人類基地的廢墟裏麵。”

  李鑫岩並沒有完全喪失對於這一部分事情的記憶，烈日被合成到他的意識中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提拉特彌斯既然問到了，他也麽有必要隱瞞。

  可是，烈日究竟是怎麽來的，需要提拉特彌斯給出一個解釋。

  李鑫岩不能對一個瘋子的過去什麽都不知道。

  “確切來說，他也是一個試驗品。”提拉特彌斯言語淡然，就像是在談論自己的工作。

  “在製作守衛者之前，經由陛下同意，我製做了一個強悍的意識，並采用前所未有的合金材料製造了他的身體。在製造完成後，我們將他派遣到人類世界實驗他的性能，當時，他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讓我們很是驚訝。如果說那個時候你的身體是我們製作的偏向於人類這種生物體最佳的實踐的話，他的身體則是我們製作的偏向於機械生命體的最佳實踐……”

  李鑫岩猛然扯斷了身上的實驗金屬探頭，冷冷道：“所以，說到底，他還是一個試驗品！？”

  提拉特彌斯沒說話。

  “你的意思是不是被我說中了！？”李鑫岩惡狠狠地望向提拉特彌斯。

  提拉特彌斯很是詫異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神也有震驚的時候。他的“試驗品”三個字看起來是提拉特彌斯從來沒有想過的一個問題。

  看得出來，提拉特彌斯發現了一個他從來沒想到的問題，烈日竟然在李鑫岩的身體裏麵學會了反抗？

  李鑫岩一把將那些零散的東西砸在實驗台上，四周的顯示屏應聲而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們都是試驗品！都是這該死的實驗品！”李鑫岩將實驗台直接砸地凹陷進去。

  “佟麗婭是你嘴巴裏的那個‘陛下’的試驗品，我是她體會人間生活的試驗品，烈日是你們戰鬥的實驗品，我們的身體和命運，都是你們該死的試驗品！”

  “我現在才搞明白，人類那邊為什麽這麽對待我，重建我的身體，然後掃描我身體裏麵的秘密，原來他們也在探測你們的實驗成果！”

  “戰爭是你們的，但是為什麽我們成了戰爭的工具！？”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聖子殿下，你聽我說……”提拉特彌斯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李鑫岩卻滿是憤恨，忽地一拳向著提拉特彌斯捶了過去。

  提拉特彌斯還來不及反應，直接被他一拳掃中，倒飛了出去。

  這些話是李鑫岩這些天來心中所想，也是他心有不甘的地方，更是他最怕得到的答案。

  如果這個問題被證實，那麽無論在什麽時候、什麽情況下，隻要人類與機械城的戰爭存在，那麽他自己、還有佟麗婭，就永遠是戰爭中雙方互鬥的一個戰場！

  他的犧牲就會永無止境，同樣，他的複活也就會一遍又一遍！

  佟麗婭一樣！

  他現在突然明白了佟麗婭為什麽在他麵前對於有些問題並不回答。“身不由己”而已。

  李鑫岩想要走出去，他要帶著佟麗婭離開這裏。這是他在這一刻終於下定了決心做出來的一個決定。

  雖然之前他已經決定了為了那幾個跟從他的人類奮鬥，帶領他們獲取到更多的資源、掙到更多的錢，甚至帶領他們打擊機械城的部隊，但是此刻他覺得無論是人類還是機械城，都僅僅把他當成了一個工具，一個互相攻擊的工具！

  在“尊重”三個字麵前，被當成工具是對它的褻瀆！

  一抬頭，門口一人站立，俏生生地看著他，笑著問道：“怎麽，被當做工具就這麽令你不痛快？要發這麽大的火？”

  來人正是佟麗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