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山腳下的岩石上被清理出來點起來數堆篝火，雪停了，風也停了。

  李鑫岩的分隊和行動組的隊員們圍坐在一起，大家一邊吃，一邊嘮嗑。

  行動組有風幹的蔬菜、能夠開袋即食的魚肉，李鑫岩的小隊有山裏打到的羚羊肉，盡管沒有酒，隻有風雪化成的清水，大家卻人人吃喝地很是開心，情緒也高漲，甚至比有酒還來得爽快。

  盡管李鑫岩不太能記得起行動組的隊員，但是這些隊員看起來很是興奮，眾星拱月一般將李鑫岩圍在當中，甚至連喜風和梁龍、丁國佳都不得不向後坐坐，讓出李鑫岩身邊的位置給行動組的隊員，以便他們發泄一下壓抑許久的熱情。

  李鑫岩雖想不起來這些家夥中大多數都叫什麽，以前跟他有過什麽交集，來源於烈日的那股二勁根本不管這些，放開了性子，左一個你小子，又一個幹得好，讓李鑫岩沒有酒也跟這些漢子們聊得很是歡實。

  李鑫海卻認得這其中的不少人。

  他原本不想讓這些人把李鑫岩的過去都說出來，可他那裏控製得住！這些戰士們一個接一個將過去的舊事翻出來，有的連李鑫海自己都覺得有趣，後來便完全打消了這個念頭。至於李鑫岩如果知道了他遭受過什麽樣的對待之後會發生什麽，聽天由命吧。

  伍牛、張然和路南李鑫岩是認識的，這一部分記憶來源於吳坤的記憶，這三個家夥話最多，不多時便將行動組近期的那些個戰鬥經過都讓李鑫岩聽了個明白。說起那些讓人震撼的與機械城的戰鬥過程，連李鑫岩都驚訝至極：“原來過去的我，竟然還這麽厲害？”

  伍牛是被第三集團軍要過去帶了一段時間兵的，此時返回行動組，完全是龍翼重新建立第9行動組的命令的結果。他三言兩語將狼穀之戰的經過說出來，李鑫岩對於行動組的新式戰法更是佩服不已。

  在吳坤的記憶中，第一行動組那完全是一對隻會吹牛打屁的家夥，經過伍牛將他們的戰鬥過程細細一講，李鑫岩立刻明白了眼前這些行動組隊員們能夠與機械獸基本一對一作戰的原因。

  他們將天時、地利、科學的戰法糅合到行動組的單兵作戰中，讓機械獸的優勢蕩然無存，這樣行動組才能脫離陣地戰的捆鎖，而基於良好防護的主動出擊，讓機械獸成了案板上的肉，在雙方數量基本相等的情況下行動組基本都能取得勝利。

  戰續鋼是李鑫岩重組第九行動組的隊員，他則詳細講述了雇傭兵團總部發生的事情。對於這些情況，李鑫海是親曆者，也補充了當時的一些具體情況，但是有意掩去了李鑫岩最後受到賀曼包圍時的情況。

  “過去的，我們會找回來的！”李鑫岩來源於烈日的那一部分咬牙切齒地說道。

  對於林子聰，雖然李鑫岩對他沒有什麽直接的記憶，但是來源於吳坤的那一部分記憶則將他捧為上級！李鑫岩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仇恨的感覺，但是此刻烈日的那一部分衝動已經成了他的，烈日就是這麽想的，他也就有了一種強烈的複仇信念。

  對於李新海沒有說的部分，李鑫岩猜得出來，自己的結果肯定是被抓住、然後毀滅。

  痛苦的部分過去，漢子們坐在火堆前又是豪情萬丈！

  能降服這麽多機械獸，曆史上又有幾個人能做得到？！

  而李鑫岩也並不是原來的李鑫岩了，對於過去，他選擇記住，但是記住，是為了麵對更好的未來！目前的未來，是要將這一堆人帶到生命之穀，在那裏重建一個新的基地，隻要人在，那麽什麽都在。

  在這一路上走過來，李鑫岩始終沒有忘記胡和魯離去時的那一幕：“我們都失敗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而眼前這些人，就是林子聰、胡和魯、吳坤等等，那一個個離去的生命留下來的資源和希望！

  “龍將軍難道知道我活著？派你們來找我？他難道不知道這外麵有流散的機械獸分隊？”李鑫岩突然有些好奇龍翼讓行動組來找他的這個決策。

  “不，他不知道。”伍牛搖頭回答。

  “他是個謹慎的人，從前林子聰將軍還在的時候，他作為副官，很多事情都需要根據林將軍的意思完善、修改之後落實，軍部內部並不太平，有很多內耗這些都要一個個綜合各方麵的情況來具體執行行動方案，林將軍……是個感情豐富的人，但是並不是一個細致的人，龍將軍恰恰補足了行動組在這方麵的缺點。”

  “對於尋找你這件事情，龍將軍隻是例行安排式地派出行動組中的這麽一個分隊來查找一下。”

  李鑫岩點點頭：“嗯，這倒是對，行動組需要善後。”

  這實際上是李鑫岩在改組第九行動組時悟出來的一點，今天他再次得出了這個理論。

  不過這聽起來有些酸酸的。眾人都這麽覺得，唯有李鑫岩不知。

  “我倒不是這麽想的。”李鑫海笑道。

  眾人向他看去。

  李鑫岩真用一截樹枝輕輕敲著一節已經被吸幹了骨髓的羊骨頭，搖頭晃腦道：“地下城既是一個軍事基地，也是一個市場，軍部隻是軍事基地的管理者，但什麽東西是實際支撐地下城基地能夠挺立不倒的東西？”

  “是錢！”

  李鑫海又將話題扯到了錢上。不過眾人誰也沒有反對。

  “從這一點上來說，實際上地下城生存的控製權一直在賀氏集團的手裏邊掌控著！”

  “經濟上的控製權就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武力支撐，否則賀氏集團那就是砧板上的肉，誰都想要咬一口，早晚就是個死。所以，他們必須拉攏軍部中的一股力量來作為自己的靠山。這股靠山，第一集團軍是一部分，而自第一集團軍分裂出來的雇傭兵團，則是更牢靠的靠山！”

  “雇傭兵團的團長和賀氏集團在地下城基地的女掌門，他們就是一家人！”

  行動組隊員中不知道這一情況的人，立刻來了精神，而那些知道這一情況的，不覺冷冷笑笑。

  “在這麽大的聯盟麵前，行動組始終就是個侏儒！大家想想，林將軍哪一天不在為錢發愁！？”

  眾人想了想，無奈點頭。

  這是事實。

  “林將軍那是過去式，我們就不說了，龍將軍作為繼任者，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情況？在這種情況下，行動組連林將軍被困雇傭兵總部這種事情都無法找回應有的尊嚴，還怎麽能夠在地下城基地全力戰鬥下去？”

  “大家在基地這幾個月來，誰心裏是好過的？”

  沒有人說話，火堆劈劈啪啪燃燒的聲音十分清晰。

  這是大家的默認。

  沒有一個人過得有尊嚴。

  “與其這樣下去，不如讓大家散出來，在外麵建立新的力量，不是更好？”李鑫海將樹枝插到地上，立起來一根沒有旗幟的旗杆。

  篝火旺盛，雖然樹枝上沒有旗子，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紅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