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星彤接到龍翼電話的時候，她正在洗澡池裏麵睡覺。滿身的泡沫中，賀二小姐臉上的紅暈未褪，嬌柔得如同春天的桃花瓣，長發鋪在浴池邊上，如同春日的柳條，細軟綿長，一條雪白的軀體浮在水裏，在層層疊疊的光影中令光線都變得曲折迷離。

  “hello，龍將軍，有什麽麻煩事找我？”賀星彤慵懶地翻了個身，蕩出一池動人心魄的波浪。

  由於宿醉未全醒，她的聲音也如同動作一樣慵慵懶懶，憑空多了許多風情。

  “你要的東西到了，我想要要親手交給你，並且，由於我們之間首次合作十分成功，我想請你吃個飯，同時還有些事情想要同你談談，麻煩姑娘一番，不知道姑娘是否有心賞在下這個麵子？”龍翼說的很是有腔調，他努力回憶著林子聰麵對這種情況的語氣，然後照貓畫虎。隻不過在這慵慵懶懶的聲音麵前，他的話倒有些故作鎮定的嫌疑。

  之前，他主要負責一些具體事情的執行，像這樣需要創造性的打交道的工作，並不是他的長項，那主要是林子聰的領域，因此他有些緊張，手心裏微微有些冒汗，但畢竟有個巨大的榜樣在前，他盡管有些不習慣，雖有些遐想，但多年的與下麵人打交道的經驗在那裏放著，龍翼將正心一往那裏擺放出來，一切遊思立刻被掃蕩得幹幹淨淨，終於還是把話說的穩穩當當，沒出現一絲破綻。

  “姑娘？”賀星彤有些小驚訝，隨後似乎心情更好了，醒了醒神，笑道：“看起來龍將軍此次行動是大獲成功了？”以賀氏集團之能，自然戰場上的消息早就已經入了他們的耳朵，賀星彤此話聽起來倒是什麽也不知道。

  龍翼會意，笑道：“沒成功，就不能給賀二小姐打電話了？”

  “哈哈，龍將軍真是會說笑。哪裏哪裏，我們生意人，其實對成不成功的並不看重，成功不成功那是將軍的事情，關係才是我們看中的。既然將軍龍將軍已經拿到了我之前要的東西，那我們在什麽地方見見麵？你剛才說，還有別的事情找我，我可是十分盼望著我們的第二次合作呢。”生意人畢竟是生意人，三句不離本行，話題奔回了主題。

  龍翼想了想，道：“綠肥紅瘦酒吧吧。”

  綠肥紅瘦酒吧位於第23國地道黑市西坊，也就是之前菲洛娜圍捕第三集團軍段奕清手下的地方。

  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分，人的習慣在這個時刻與地麵保持一致，夜生活剛剛開始，作為娛樂地段，綠肥紅瘦酒吧所在的這條街道十分熱鬧，拉客的、扯皮條的、宣傳自家的，各種商業娛樂活動剛剛開始，隻不過由於這裏是地下，看不到天空而已，否則這裏會有許多新鮮空氣，就不會顯得有些悶氣。

  龍翼坐在酒吧的貴客區域，慢慢地舔著一杯紅酒，遙遙望著公共區域那些三三兩兩的客人們喝酒鬥牌猜點子。他並不是這裏的常客，因為他之前處理的東西大多是內務，而此次約會賀星彤，讓他對於外勤有了新的體會，那就是——有時候為了見一麵說幾句話，你必須用三道四倍的時間和精力來做這個準備。要讓事情能按照自己預先的大方向走，有些事情必須提前做好功課，這些事情，竟然比內勤上那些樁樁件件細小碎碎的小事還要費人！

  賀星彤說是要建立合作關係，但她畢竟是生意人，誠信有多少是根本沒有標準的事，在每一點上，龍翼必須把握好分寸，如果計算失誤，在這個已經很敏感的節骨眼上，那就是事故！

  先不說別的，就眼下要解決的這兩件事，都不是太好處理的。

  第一，賀星彤要太空戰艦的殘骸做什麽？

  那些殘骸按照光頭的說法，是被李鑫岩用過一次的，莫非，除了李鑫岩，賀星彤也知道那東西有什麽用？既然有用，為什麽他們老早不去挖掘？賀氏集團那可是為了錢什麽都敢去做的，為什麽這事情他們自己不做，而是要第九行動組挖出來之後，他們從行動組這邊交易？

  第二，絡海城要建巨靈神的複製品，林子聰這裏已經沒有什麽資源可以支撐，賀氏集團是有這個實力支撐的，那麽，他怎麽樣向賀二開這個口？她會有興趣麽？

  龍翼左右掂量著，過了無數遍，也沒有好的方案來落地。

  但是事在人為，不試試，他總有些不甘心。

  他有些理解林子聰了。相必每一個決策作出之前，他也是這樣難以取舍、思量著每一個細節。

  門口人影一閃，賀星彤一身全然無害的青春運動裝出現在酒吧門口。一頭黑發編成辮子垂在肩側，上身白色體恤下身牛仔褲，一雙運動鞋前端留著兩隻兔兒耳朵，白色體恤胸前一隻大大的流氓兔，手上帶著一圈貝殼穿成的手鏈，俏皮而充滿活力。

  賀星彤朝酒吧裏麵掃視了一圈，忽視了那些充滿挑釁的口哨，目光落在了貴賓區域的龍翼身上。“嗨！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吧？”賀星彤一邊蹦跳著走過來，一邊打招呼。她這樣子，不像是個談事的老板，倒跟中學剛畢業的學生有些像。

  賀星彤去了貴賓區，口哨聲隨著那些散亂的目光落在一身軍裝的龍翼身上而消失殆盡。

  龍翼揮了揮手，自然有侍者活動了兩下旁邊的花牆，將公共區域與這裏稍微做了分隔，便於客人在裏麵談些事情。

  “樣品帶了麽？”賀星彤一邊坐下來，一邊麵帶微笑問道。

  龍翼隨手拿過一隻盒子，將盒子打開，推到賀星彤的麵前，道：“外麵的車裏有大約一噸這些東西，等會你連車開走就是。”

  “好！爽快！”賀星彤讚道，“龍將軍……難道不奇怪我要這些東西做什麽麽？”她將盒子裏麵的東西拿起來，細細地看著，問龍翼。

  龍翼笑道：“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這次合作內容，現在我這邊任務完成了，事情也辦妥了，承諾的東西，該付的代價那是一分也不能少的，至於別的東西，本人不奢望能夠得到，朋友歸朋友，即便上過床，該算的賬那必須算清楚，出不得一點差錯，否則我們這邊今後怎麽跟大家進行合作？”

  “嗯，龍將軍不做商人，真是可惜了。”賀星彤扭頭看著龍翼，目光清亮，笑道。

  “姑娘過獎了。”龍翼回答得很有分寸。

  賀星彤淡淡搖了搖頭，目光轉回殘骸上，道：“沒看出來，你和林將軍的處事方式竟然有些不同，你是他的副官麽？我都有些懷疑。他每次跟我姐姐做生意，那是連裝貨的箱子都不會放過的。”

  龍翼一愣，笑道：“那是林將軍。不是我。在這件事情上，我有我的處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