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

  外灘人山人海，等著跨年燈光秀。佟心身單力薄，隻能在外圍徘徊，不過位置還好，翹翹腳不至於錯過。

  這種時候連買奶茶都要排長龍，好不容易排到自己，珍珠用完了，無奈隻能點不怎麽喜歡的椰果，雖然也挺好喝的。期間手機響了幾下，她沒打算接，畢竟奶茶杯的溫度勝過手機的冰冷嘛。

  佟心抱著奶茶回到原來的位置侯著，誰知道接近零點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奶茶被人擠掉了。佟心被人潮往前擠，哪怕自己喊了再多聲的“請不要擠我”也沒用。就在快被擠倒的時候，一雙大手緊緊的撈住腰身，語氣帶了一絲抱怨的男聲說：“跟了你一路，還給你打電話，連接都不接一下，奶茶這麽重要？”

  匆匆忙忙趕去徐州，又匆匆忙忙趕回上海，交待的事情算是完成，周明理打算提前給自己放假，可一回小區發現佟心搭上一輛車走了。打電話沒接，隻能跟上。

  不得不說在好環境裏成長的佟心確實有點兒呆萌，被人跟了一路都不知道。周明理見她因為奶茶擠掉了撅著小嘴兒，覺得好笑，故意板起臉逗她：“奶茶這麽重要？”

  佟心粉嘟嘟的小臉上眉毛一揚，圓圓的眼睛一瞪。“奶茶是命，不喝要命！”

  太可愛了！以前周明理對她最深的印象是一股淡淡的奶香，現在麵前的人變成了一個糯米團子。周明理看看表說：“你要喝以後再買，這個點——”

  話音一落，零點的鍾聲響起。身高手長的周明理閃到佟心身後，下意識的捂住她的耳朵讓她抬頭看著天空：“還是專心看秀吧~”

  周明理的從天而降帶給佟心的不是驚喜，而是一種落地的安心，她覺得周明理出門肯定不是幹什麽好事。果然預感應驗得飛快。看完秀離開外灘，往地鐵站走的路上被人堵到小巷裏。

  上海早已天網係統覆蓋，但是偏巧這巷子裏搭起腳手架，在外牆上做些修修補補的工夫。也就是說，這裏是個監控盲區。

  那些人自然不是衝佟心來的，明晃晃的刀子亮出來。“周明理，要怪就要怪你得罪了朱爺！”

  周明理一聲冷哼。我確實剛在徐州給朱爺添了點兒亂，可這事兒真要論，得怪那個朱某給殷小元背後使絆子，自己還有事兒非得求殷老狗。也怪自己大意了，不但讓他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還讓他們跟到上海來。

  難道是因為這一陣子道兒上跑得少了，生疏了麽？

  見周明理不做聲，嘍囉們開始汙言穢語。周明理臉色一沉，懶得和他們作口舌之爭。眼鏡一摘往身後一遞，感覺佟心將將借助，聲音冷冷地說：“拿好，別掉了。”

  監控底下和人動手，講究要往正當防衛的樣子上靠。在監控外動手則不需要知道世上還有個詞兒叫 “手下留情”。擰斷人手都是小事，為首的直接被他撞壞脖子。雖然死倒不至於，但下半輩子癱瘓是真真切切的。

  周明理一邊穿外套一邊說：“留你們一人一隻手攙著他回去，順便告訴你們朱爺，頂天的石柱，鎮水的鐵牛，沒有定海神針就別對我周明理動手。”

  氣勢洶洶的來，狼狽不堪的滾，周明理看著他們的眼神如看螻蟻。可他轉身見佟心拿著眼鏡傻傻站著，不由有點兒頭疼。小姑娘應該又嚇懵了，這種狀態下是不可能走到他跟前的。於是周明理自己走到她跟前，默默的戴上眼鏡。

  眼鏡不是個完美道具，擋得住殷法師的法眼，擋不住周明理的滿身殺氣。他原以為佟心要哭，誰知她哆哆嗦嗦的開口：“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為什麽會過這樣的生活？”

  佟心和周明理初見就被嚇著，今天又驚嚇一次。但是除了害怕，佟心更多的是擔心。

  周明理看著她沉默許久，把手端進衣兜。“隻要你不怕聽了後悔和我有瓜葛，我不介意告訴你。”

  剛才殺氣騰騰周明理回到住處，立刻讓佟心體驗一把極度大反差——粟米精準降落在他頭上，跳踢踏舞還薅他頭發。周明理任由這個小東西□□，偶爾還給它順順毛。

  她幾乎就沒有看到周明理笑過，這回她居然看到他發自內心的笑。真不可思議，善與惡，如此和諧的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周明理說是要告訴她關於他的事，卻一個電話打給別人。電話裏是一個很明顯的女人聲音，但是好像感冒了，有些沙啞。她似乎和周明理很熟，電話裏省掉不必要的客套，直接劈頭蓋臉就罵“周老狗”。

  “周老狗，你精明一世，居然也有辦事不利的時候！”

  “你特麽以為這是西安呢！ 死盜墓賊打粽子打慣了吧？一個傷一個殘，你特麽的去賠錢呀！ 你以為在這裏你還是扛把子呀！讓你幹這事兒是看中你和他們以前沒交集，身份能保密，你倒好，看看幹的什麽事呀！”

  “居然讓人跟到上海來，你眼睛喘氣的呀？！ 你們河南人不是很狡猾的嘛？打架這麽生呀！ 你以前劃地盤是這麽劃的呀？你老大不得被你賠死呀？”

  周明理已經不想和她對罵，所以全半程竟然沒有還口，找準機會用一句“滾”便結束了無聊的對罵。殷小元，謝謝你罵人從老底兒開始，省了我的力氣給佟心解釋。而且有些話從外人嘴裏說出來，可信度似乎高一些。

  現在後悔認識我了吧…周明理把手機往邊上一丟，仰麵閉眼一躺，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現在他真的無所謂佟心怎麽想。我已經從頭黑到尾了，洗不洗白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他原以為她會走，沒想到她默默找了條毯子給他蓋上，轉而去廚房燒開水，為他泡了杯茶。

  辛苦麽？很累吧？佟心放下杯子，抱著雙膝坐到地上。她發誓，她真的不是心疼周明理，隻是覺得他的生活太累；如果累，就不應該再這樣打打殺殺。

  所有人都隻問我做不做，能不能，從來沒有人問我累不累。周明理曾經不知道自己這一年半載的渾渾噩噩為了什麽，現在有了答案。

  放不下就放不下吧，有什麽不好承認的。周明理滑坐到地上，將毯子將佟心包進自己懷裏，緩慢又堅定說到：佟心，我想要你的心，可以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