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藥
作者:深水小烏龜      更新:2021-01-29 05:17      字數:2617
  劉喪坐在急診室外,一刻也沒閑著。先給金大師和弟弟分別發信息,說法師身體出了點狀況,現在醫院,自己陪著,然後打開老狐狸的手機翻記錄。

  法師的手機解鎖密碼是0345,是法師獲得職業聯賽大滿貫獎牌的編號。上次來家就看見那塊獎牌掛在書房,劉喪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老狐狸會用這個數字做密碼。

  手機裏所有發出記錄的最近時間不超過前天上午11點,這可能是老狐狸理論上昏迷的最早時間,和老狐狸最後跟自己說要閉關的時間也是吻合的。

  那麽到自己今天中午趕來,老狐狸最多可能已經昏迷了48個小時。如果不是手機一直連著充電器,可能早就沒電關機了,也無法如實記錄發生了什麽。

  劉喪點進家裏視頻監控係統,一個一個攝像頭地看過去。攝像頭的布置,前後院各一個,前院對著路邊停車的地方,顯然是防止有人刮蹭自家的車;後院攝像頭對著後門,也屬於常規操作。客廳一個,對著外門;二層臥室一個,書房一個,三層從室內對著大露台一個,地下車庫還有兩個,一個似乎壞了,屏幕黑的。

  劉喪逐個攝像頭地回看,這要耗費很多時間,但是等待的時候做不了別的,隻能機械地看,尋找那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假想敵。仿佛敵人找到了,老狐狸就會醒來。

  醫生要把老狐狸轉到ICU,同時甩出一張病情告知單要家屬簽字。劉喪想簽卻覺得自己還差點兒什麽,問:“男朋友可以簽嗎?”

  醫生:“當然可以簽了。有的孤寡老人被義工送來的,無兒無女,你說誰簽?當然誰送來的誰簽了。 ”

  怎麽醫生都這麽會懟嗎?不愧是大學比一般專業多上一年,全部用來練了口才。

  劉喪站在ICU的玻璃窗外,看著老狐狸睡著一般的樣子,心說,老狐狸,你真傻,白給自己掙下這麽多家產,到頭來進了醫院,被醫生比作孤寡老人一般。也就是我好心照顧你後半輩子,不然醫生嘴裏的孤寡老人就是你的明天。

  心裏恨恨地罵完老狐狸,劉喪一點兒勁兒都沒了,順著牆滑到地上坐下。現在隻能等。

  地上很冷。

  金大師提著外賣出現的時候,劉喪仿佛看到了救世主。金大師溫柔地笑笑說:“我也不知道這算是哪一頓,猜你們應該沒吃,就隨便帶了點兒。你別坐地上了,你現在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才能照顧小元兒。”

  很有道理。劉喪隨便吃了點兒。金大師朝ICU裏看了看,問:“醫生怎麽說?”

  “懷孕後貧血,低血糖休克。北京的醫生也這麽說,但是我覺得奇怪。哪有休克成這樣的?而且北京那次法師鬥了一場,用了很多法力,這次在家裏安安靜靜閉關,就疼得給自己打了三隻止疼針。小黑龍在法師體內搗亂,醫生怎麽就看不見呢?”

  金大師想了想說:“醫生的醫術有高低,兩個醫院都誤診也不是沒有可能。我有個辦法,法師就在這兒不動,咱們協調醫院抽一管血,我帶去私人醫院化驗。”

  劉喪以為然,跟醫院交涉一番,讓金大師帶走兩管血樣。這段時間裏金大師已經和私人醫院聯係好,今晚出結果。劉喪知道私人醫院價格一定不菲,什麽都不說先掏出手機轉賬。金大師謝絕了,說:“這是人情,我得等她醒了讓她來我直播間還。你直接轉錢給我我就虧了。”

  額……上海女人真是精打細算。

  金大師開車直奔私人醫院,一路不堵車,好像老天爺體量似的。開進地庫停好車,拿好血樣往電梯間走,穿過一個車道。金大師雖然心情焦急,卻不是六神無主,所以事後回想,那輛突然躥出來的沒牌照的車怎麽也不可能憑空出現。

  金大師是個感覺敏銳的人,又或許因為有保家的白仙護著,總之結果是被那輛車帶倒在地。金大師緊緊握住兩管血樣沒有脫手,被蹭起一層皮,滲血了。

  這點小傷沒什麽,但是這驚嚇太突然。從小連架都沒和同學吵過的金大師愣在當場,直到一個好聽的男聲傳來。“小姑娘,你還好嗎?”

  上海這邊凡是年輕女性都叫小姑娘。這位穿白大褂的可能是上班時間溜出來摸魚的,無意間發現有人坐在地上,便上來看看。金大師這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驚魂甫定,說:“還好。”

  金大師在這位醫生陪同下找到自己的醫生,交了血樣,到休息室坐等並撥了劉喪的電話。

  劉喪放下電話,一陣寒顫。他們竟然跟到上海來了! 不,說跟不合適,應該是滲透。綠姆全知全能,用這幾天時間在上海找了代言人。這個代言人可能從醫院外一直跟著金大師,一直跟到私立醫院,在地下車庫伺機下手。也是金大師運氣好,躲過一劫。

  劉喪不知道的是,金大師身上有個護身符,是自家老狐狸送的。回家以後金大師發現這個符碎了。因有善心,終得福報。今夜劉喪如果不給老狐狸轉院,老狐狸恐怕真的醒不過來。

  又過了兩個小時,金大師電話打來,聲音非常焦急。“化驗結果出來了,小元血液內·可·待·因·含量極高,超出正常止疼的用量,這邊醫生懷疑藥物濫用引發中毒反應和休克……這邊醫生還說,這麽明顯的事情都誤診,說不過去……你要不要考慮轉院?”

  事後百度,可·待·因是一種弱成癮性止疼藥,副作用有頭暈,惡心,呼吸困難,以及舌頭,喉嚨或嘴唇腫脹。有的病人可能出現出現心跳改變,頭暈,迷糊,幻覺或癲癇發作。

  當然轉院! 馬上轉院! 劉喪放下電話就去辦出院手續。住院處窗口磨磨蹭蹭地說:“你看,你們今天中午一點多才住上院,我們這個係統有延遲,要8個小時以後才能錄入,錄入後我才能給你辦出院,否則還沒入院怎麽出院呢?”

  劉喪:“人我先帶走,手續以後再辦。”

  住院窗口辦事員:“那可不行。你剛才住院的時候隻交了三千押金,不結算清楚就讓你出院,萬一你跑了可是要扣我績效的!”

  上海和北京不一樣。北京講人情世故,上海隻講錢。

  劉喪忍住,用最後一絲耐心說:“醫生,求您幫幫忙。我老婆在這裏誤診了,我已經聯係好別的醫院去治療。人命關天,再不出院來不及了。”

  住院處辦事員:“覺得誤診你去找主治醫生呀,在我住院處這裏磨磨唧唧的幹什麽?走走走,後麵還有病人呢,不要妨礙我工作。”

  世界真冷漠,我看夠了這些嘴臉。

  劉喪站在ICU病房外麵,拿出靈力球握在手心,用力往玻璃上一拍。劉喪自己的力量拍不碎醫院的安全鋼化玻璃,但是老狐狸的靈力可以。劉喪用腳踹開玻璃碴子,一個單手支撐翻進去,抱起老狐狸,從裏麵開門走人。

  上海和北京風氣不同。北京,早有圍觀群眾堵個水泄不通,說不定還有強壯又多管閑事的大哥給你摁地上。上海,醫生和護士尖叫著跑開了,個別小護士捂著臉邊跑邊哭。抱著老狐狸出門的時候,門口的保安大叔蹲在登記的桌子後麵,露出一層頭頂。桌子沿兒後麵還有一道窄窄的東西閃亮光,是保安用來拍劉喪的手機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