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五
作者:深水小烏龜      更新:2021-01-29 05:17      字數:3019
  不想浪費時間嚇唬張濤,老狐狸另辟蹊徑,自己趴在電腦前搞起大數據,將“刑訊逼供”的任務交給劉喪。

  石景山看守所,2010到2014年所有在押及出獄人員,現居北京,活動地點在潘家園附近,篩選一遍。無果。

  將匹配範圍放大到現居北京,無業和自由職業,再篩選一遍,結果一大堆。

  殷法師把屏幕推到劉喪麵前,讓劉喪找出認識或者和老瓢把子有關的人。劉喪認不出,便連線臭蛋,小狗和花狗叔。花狗叔辨認出一人,姓桂名武,因老婆偷人殺了奸夫□□,2000年判了無期,2015年因病保外就醫,回到北京。桂武外號“龜五”,人如其名,瘦小猥瑣,頭上綠,已經六十多歲了。

  花狗說,老瓢把子生前好像有一批貨被龜五拐跑,一直沒追回來,但是想不明白為啥要滅口。花狗和劉喪說話的時候殷法師躲到一邊。劉喪關了視頻,問法師:“老狐狸,你躲那麽遠幹嘛?難道醜媳婦怕見公婆?不要尷尬,我洗掉了他四天的記憶,他的世界現在沒有你,還以為回程被炸傷的。”

  殷法師有點擔憂,說:“最近這隻記憶筆越來越不好用,有些洗掉的記憶會莫名奇妙跑回來。”

  劉喪聳肩。“他想起來也無所謂,大不了讓他別來北京。”

  在殷法師的·木倉·口下,張濤給雇主發了幾張劉喪滿臉是血的照片,打電話說得手了,自己買了兩個小時後的高鐵票跑路,帶著現金高鐵站交易。

  高鐵站監控多,警察多,在這兒交易不是最好的選擇。雇主沒有親自來,也在預料之中。

  張濤拿錢進站,劉喪開車跟上送錢人的車。殷法師和趙安後座。身上的煙徹底消耗完了,這輛臨時開來的車上也沒有。殷法師問趙安:“有煙嗎?”

  趙安戰戰兢兢地搖頭。殷法師瞬間暴躁,罵道:“特麽的還是個入室殺人在逃犯,連個煙都沒有! 吃土的呀!”

  趙安已經嚇破膽,一罵就哭,道:“女俠饒命……我,我,我從小有哮喘,不抽煙…… ”

  殷法師:“你這樣的廢物怎麽入室殺人的?”

  趙安:“我……我原來隻偷東西,後來在號子裏認識了龜五爺,給我吃了死人眼珠子。出來以後,本來五爺也不怎麽管我,後來那次……那次五爺非要讓我去殺一個人……槍也是五爺給的……這次本來五爺也讓我一個人來,我說什麽也不幹了。一條人命還有可能無期或者死緩,兩條就真的斬立決了……五爺打了我幾頓,看沒辦法,才找了張濤。”

  殷法師好奇地問:“雇他多少錢?”

  趙安:“五萬。”

  殷法師真的暴怒:“特麽的才五萬! 我的人才值五萬! ”

  趙安弱弱地補了一句:“張濤原來開價二十萬,但是五爺說,超過五萬就自己來。”

  ……

  殷法師本來還想文明一下,不弄太大動靜,但是現在徹底火了,在車上撥了個電話,通了沒頭沒腦地說:“哥,我在東四環往通州方向,車號京A.86J86,白色大眾。派兩個弟兄來幫我,有人欺負我頭上了。”

  劉喪原以為法師要給黃大偉打電話,一聽這稱呼不對。這是何方神聖,能讓堂堂殷法師叫哥?頂多十分鍾,一輛囂張跋扈的車按著喇叭跟上來。殷法師回頭一看,搖下車窗做個噤聲的手勢,後車安靜。

  劉喪緊張地注視前車,唯恐被覺察,可是偏偏前車覺察了,加速打算逃跑,速度一下子飆到一百五以上。劉喪機械和汽車都玩得溜,加速咬住。後車更溜,直接時速一百八超上去別車。前後夾擊,不出十公裏就把它別進路邊綠化帶。

  通州區的市政不是很好,不知是政府投入不到位,還是下麵人揣進自己腰包了,反正高速邊護欄沒有。殷法師下車開門,同時兩·木倉·打爆後輪,一·木倉·打爆車玻璃。車內還擊,殷法師隻一閃身,身形消失卻從另一邊砸碎車窗,槍口頂在司機太陽穴上,說:“下來。”

  後座另一人剛才朝右邊還擊,現在轉向左側去開車門。殷法師待他身體探出一半腳剛站地,飛起右腳一踢車門。嘭的一聲接著是慘叫,這人被疾速打過來的車門撞斷肋骨和腿骨,軟綿綿順著車身滑到地上。這人後來到醫院躺了幾天,之後回家躺到故事結束。

  後車下來兩個人,打扮得像黑人嘻哈歌手似的,一人一根棒球棍。這兩人不知叫什麽名字,劉喪心裏管他們叫嘻哈大將和嘻哈二將。大將大搖大擺走過來,懶洋洋打招呼說:“元兒姐啥吩咐?”

  黑道兒有黑道兒的社交禮儀,俗稱規矩。比如這兩人是被自己老大派來幫忙的,幫忙,就意味著事兒不是自己的事兒,盡到人情即可,不用太上心。所以別看這兩塊料扛著棒球棍往那兒一站,小山似的很唬人,但是不主動出手。

  殷法師對道上的事兒門兒清。北京,自己年輕時鬼混的地方,曾經的主場。自己在這兒抽了第一根煙,打了第一次架,泡了第一次吧,溜了第一次冰,拜了第一個把子,殺了第一個人。囂張時,長安街上飆過車,落魄時,過街地道睡過覺。這裏是有太多回憶的地方,也是現在要躲開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劉喪,可能後半輩子都不會來。

  殷小元的社會腔調說來就來,先故作瞧不起地說道:“我跟你們成哥是八拜之交,一根煙屁股兩個人輪流嘬過,今天遇上事兒讓他幫我,就派來你們兩塊兒料?”

  嘻哈大將先不接茬,說:“我們兩塊料怎麽著?我們兩塊料也是好料,不信你問我們成哥去。”

  殷法師最不怕別人挑釁,一手持槍一手掏出手機,免提單手撥號,兩聲就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關切的聲音:“小元兒,怎麽樣?”

  大將二將瞬間變臉,變成一副孝敬祖師爺的孫子相。殷法師說:“人來了正好幫上忙。完事兒喝酒。”

  那頭很熟稔地說:“等信兒,安排。”

  殷法師掛了電話,大將早把扛肩上的球棒拎手裏,這才有點兒幹活的樣子。大將問:“元兒姐,這人和車怎麽辦?”

  殷法師:“小癟犢子留給條子,跟我去會老王八蛋。”

  大將會意,下了地上和車裏兩個倒黴蛋的槍,給自己兄弟武裝上。殷法師押著司機坐了大眾車的後座,趙安上來了嘻哈二將的車。這來送錢的倒黴蛋也沒再反抗,將他們引到龜五的地方。

  龜五今天活該倒黴,被殷法師破門而入,鬼魅般襲到麵前,拿·木倉·頂住腦袋,一點兒反抗機會都沒有。嘻哈二將也很專業,先收拾了龜五剩下兩個夥計,再該砸的砸,該搶的搶。殷法師拿槍頂著龜五的腦袋說:“龜五,你和老瓢把子那些事兒等會兒地下說,我單問你死人眼珠子是怎麽回事兒。”

  龜五被打上門來,單方麵碾壓,知道今天在劫難逃,索性說:“死人眼珠子我有,老羊皮有,老瓢把子有,還有很多人有。我們已經贏了,你們,來不及。”

  殷法師壓住怒火維持表麵上的平靜,問:“那你為什麽要殺劉喪?給老瓢把子報仇嗎?報仇怎麽不來找本座?”

  龜五瞪圓了雙眼,咬著牙蹦出最後一句話:“我特麽要殺的是你!”

  話音未落門外先是一聲·爆·炸,殷法師反應極快,在自己和龜五之間迸發出一道仙障,這時龜五身上的·炸·彈剛好炸開。這老王八蛋竟然犧牲自己,擺下一個局引殷法師來。

  結界是殷法師的看家本領,事前無需特意預演,熟能生巧,反應極快。這個結界罩住跟自己進屋的劉喪和嘻哈二將,以及被嘻哈二將踩在腳底下的夥計。仙障對麵一層平房全塌了,院子全毀了,仙障這邊的人毫發無損。

  劉喪經過這一陣磨煉膽子已經大多了,但是嘻哈二將和夥計還沒學會適應,傻愣著。劉喪先往外看一眼,門外·爆·炸·的是自己開來的車,嘻哈二將的車和車上的趙安沒事。

  劉喪又上前查看炸成爛肉的龜五,剛走過老狐狸身邊,發覺不對。老狐狸的身體怎麽微微蜷縮著?好像胃疼?

  劉喪不動聲色扶住老狐狸胳膊。外人在場,不能露破綻。此地不宜久留,老狐狸先一個空間搬運送走嘻哈二將,再帶著劉喪和趙安回家。趙安非常自覺,蹲到廚房裏,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