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森林
作者:深水小烏龜      更新:2021-01-29 05:17      字數:3031
  如果中幻覺的是法師,那麽劉喪現在對著對講機大喊一聲,法師醒了黑眼鏡也安全了。如果中幻覺的是自己,那麽大喊一聲就暴露自己的位置,第二個狙擊手馬上就來爆自己的狗頭。所以問題就變成,自己和法師,誰更容易中幻覺呢?

  明顯是自己呀!

  正想著,黑眼鏡移動回來,一拍劉喪說:“還沒找到嗎?你前主人老撲街(gai)回來了。”

  !

  情況不利! 不消滅第二個狙擊手,幾人就像上了緊箍咒,動也不敢動。可是有沒有第二個狙擊手現在竟然無法判斷。劉喪簡單說了剛才的情況,黑眼鏡想想說:“既然這樣,咱們就靜觀其變。”

  黑眼鏡對著對講機敲出一陣很快的噠噠噠,然後把對講機關了。這是靜默暗號。

  劉喪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尤其在黑暗中。焦慮無孔不入折磨著他,劉喪都要瘋了,幾次想搶對講機和法師通話,都被黑眼鏡按住。

  黑眼鏡示意再等等。事後黑眼鏡給劉喪解釋了一個“黑暗森林”法則。在黑暗的森林裏誰也看不見誰,你無法判斷周圍有沒有人,是好人還是壞人。當發現遠處有人,為了防止他靠近你傷害你,你隻能不問青紅皂白地打死他,哪怕冤枉好人。同理,別人也這麽想,所以在黑暗森林裏,任何暴露的人都會被幹掉,人也會無差別地攻擊別人。

  當時的劉喪沒想到這些,苦苦熬了20分鍾,終於迎來轉機。也許因為設定的引·爆時間過了沒有引·爆,老瓢把子帶著手下回來查看。

  殷法師能動手絕不嗶嗶。待老瓢把子遠遠看見彈球和燈盞的屍體,正要上前仔細查看時,啪啪啪啪連發四木倉。劉喪看著老瓢把子倒下,花狗倒下,秦二蛋倒下,最後一木倉放空。

  另一個方向朝殷法師的狙擊位也打來兩木倉。第二木倉和第四木倉幾乎同時響起,造成殷法師第四木倉受到幹擾脫靶。這既說明殷法師的位置暴露了,又說明剛才中幻覺的是劉喪自己,還讓劉喪聽清了對方的位置。

  劉喪真想現在就衝出去補上幾木倉,徹底結果老瓢把子一夥人,暴露自己也無所謂,讓對方盡管來狙自己好了。隻要對方多放幾木倉 ,相信法師馬上也能鎖定他!

  但是劉喪被黑眼鏡死死按住,黑眼鏡仿佛也把劉喪當兄弟了,絕不讓他衝出去做傻事。黑眼鏡打開對講機塞給劉喪說:“快給法師報方位!”

  對! 幹掉對方狙擊手才是最重要的! 劉喪壓低聲音說:“法師,在你左側亂石縫裏,大概八點鍾方位。角度很刁,你已經暴露,必須一槍搞定,否則千萬不要露頭。”

  對講機傳來一陣快速敲擊聲,一共七下。在黑眼鏡和殷法師約定的暗號體係裏,這個意思是明白。

  劉喪全神貫注去聽兩個狙擊手的動向,一邊黑眼鏡突然很緊張地拽住他低語:“快看! 老仆街怎麽死不了?”

  吃了長生丸的人無論受多重的傷都可以複活,長生丸就是通過這種誘惑吸引使徒。這個變故把趙興也嚇了一跳,坐在地上哇哇大叫。

  老瓢把子剛爬起來的時候有點像西方的僵屍,活動了幾下稍微複原。剛才打著手電暴露自己吃了虧,這回他沒有帶光源,摸黑向劉喪的藏身之處來了。

  劉喪的恐懼無以複加。這些年被欺負打罵的痛苦回憶一起湧上來。老瓢把子雖然收了劉喪帶他下墓,但是對他極盡苛責。可以說,劉喪的綠茶性格全是為了在這個夥子裏存活養成的。

  劉喪經常噩夢回到幾年前,繼母家的窗外。自己被老瓢把子和秦二蛋兩個人反剪住雙手,嘴裏塞了破布,眼睜睜看著繼母,繼舅和弟弟被燒死。劉喪聽著他們的哀嚎,那是來自地獄的哀嚎。可是劉喪無能為力,直到哀嚎漸漸變弱,消失。那是一種最深的絕望,已經刺傷了劉喪的靈魂,以至於若幹年後的現在,劉喪聽到老瓢把子走過來的腳步聲,心髒都在顫栗。

  劉喪也忽略了一個問題,老瓢把子來後,自己和黑眼鏡沒有放木倉也沒有出聲,老瓢把子是憑借什麽知道這裏有人的?難道老瓢把子還有天目不成?

  現在殷法師被第二個狙擊手壓製不敢出擊,黑眼鏡也被第二個狙擊手壓製不敢出擊。老瓢把子不帶光源也造成殷法師無法瞄準,情況對我方雙重不利。

  殷法師隔著老遠聽不見老瓢把子走動的聲音,但是好像感覺到劉喪的顫栗。殷法師十成十的暴脾氣,自己人受欺負一分鍾都不能忍。殷法師也是個狠人,無法露頭就悄悄摸了兩個手·雷綁在一起,一齊拔了保險栓,掄圓了朝對方位置甩過去。心裏說特麽的,老子狙不到你還炸不到你?

  甩完就完,不浪費一秒時間去看炸得怎麽樣,直接朝最後一次看到老瓢把子的位置來了一梭子·子·彈·,硬是憑借手速快把狙擊步用成了加特林。

  手雷爆炸和·子·彈·開花幾乎同時。

  無論炸到沒有,剛才的狙擊位是不能待了。殷法師上過戰場,非常清楚這個道理,抱著狙擊槍和彈·藥·帶側身一滾,順著打好的登山繩落到地麵上來。

  劉喪聽到了一聲沉重的落地聲,同時自己被黑眼鏡抓住也在石縫中快速移動。

  這就是運動戰。一個位置暴露馬上換一個位置,絕不能待著不動當靶子。黑眼鏡和殷法師深諳精髓,但殷法師拖著一條傷腿,落下來的時候疼得齜牙咧嘴,更倒黴的是,這裏還有一個聽音辯位的人。

  老瓢把子也不是吃素的,剛才一梭子子彈隻是暫時壓製住他,現在朝殷法師落下的位置連放幾木倉。土木倉火力不大但是散開麵廣,也很煩人。

  殷法師反手又是一個手·雷,利用爆炸的間隙移動開去,躲到一個石縫裏。這裏曾經爆炸過一次,山石不穩定。三個手雷甩過之後,山體開始顫動,窸窸窣窣掉土石。

  老瓢把子見這陣勢,放棄他們回到被覆蓋的鬼洞洞口,趙興不知何時已經歸位,重新弄了一個起·爆·器。趙興問:“舅,麽人引爆,咋辦咧?”翻譯,舅舅,沒人引·爆怎麽辦?

  老瓢把子一來不會死,二來有狙擊手暗中幫助,所以敢摸黑說話。老瓢把子陰笑一聲說:“瓜喪在咧,用他的魂。”

  黑眼鏡沒聽清他們的對話,卻發現自己按住的劉喪突然痛苦地抽搐。劉喪變成了語文課本裏的邱少雲,強忍痛苦不動不出聲:一動,自己和黑眼鏡的位置就暴露,到時候不知道老瓢把子和狙擊·子·彈·誰先到。

  劉喪感到一股力量把自己的靈魂抽離身體,身體像墜入深淵,冰冷絕望。但是,額頭蕩漾起一股暖流,與這股力量抗衡。這應該就是殷法師的血咒了。

  老瓢把子在地下摸爬滾打一輩子,見多識廣,會的邪術比殷法師聽過的都多。殷法師法力高強,卻吃了年紀的虧,給劉喪下了對付陰魂邪靈的血咒,可老瓢把子現在要抽劉喪的魂!

  劉喪咬緊牙關不出聲,但是內心狂喊,法師,救我!

  今天之前,劉喪的心聲法師聽不見,但是今天劉喪進入了法師夢境,兩人意念的通路已經建立,雖然不強,但有勝於無。

  法師內心一緊:劉喪現在一定很難受。雖然說不清這種感覺怎麽來的,但內心的焦慮非常強烈。特麽的,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殷法師一顆閃光彈打出去照亮周遭,老瓢把子和趙興被照得清清楚楚,馬上被打穿了。同時殷法師藏身的石縫也受到一陣掃射。黑眼鏡趕緊補木倉,把第二次安裝的引·爆·器打爛。這一來局麵回到剛才:爆·炸威脅解除了,三人位置也暴露了。

  劉喪的痛苦暫時解除,黑眼鏡問:“聽到了沒有?”

  劉喪恨死自己了,兩次出狀況沒聽到!

  黑眼鏡說:“不著急,我和法師商量過一個對付人體聲呐的方法,就是白噪音。你把自己保護起來,我放一個高頻的白噪音,震聾那小子!”

  劉喪準備好,黑眼鏡擺弄好對講機往外一扔,對講機飛出去同時放出擴音後的白噪音,嗡嗡的,殺傷力甚至趕上法師的琵琶。劉喪緊緊捂著耳朵忍耐,忽然又出變故。山壁轟隆一聲炸開,土石聚下。劉喪以為老瓢把子的TNT炸了,心想我命休矣。

  可能是老天爺可憐他,更進一步的爆·炸沒來,塵埃落定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喚:“精絕女王,胖爺我回來了!”